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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妖城来使

迷落森海深处,有远古洪荒神木,曰空之树,直径绵延百里,其高不知几千仞,高耸入云,遮天蔽日,上接鸿蒙星海,有天河奔流,名曰星悬河。森海之人依神木而居,筑城其上,名曰哭妖天城。天城依神木结构分四域,其树冠名曰神域,有塔名曰通天塔,祭祀神官居其中,掌承天意,为神木趋吉避凶;其枝干名曰王域,有城名曰不夜城,森海皇族宗室居住其中,魔皇执掌政权,调节神木生长;地面树基处名曰战域,森海各个部落星罗棋布散落四周,有府名曰常胜侯府,天城历代战神常胜侯坐镇其中,总揽兵权,守卫神木不受破坏;其根部名曰罪域,关押奴隶罪犯,有狱名曰万年牢,血侯坐镇其中,敦促奴隶犯人为神木提供养料。哭妖天城四域,重男轻女,实力为尊,四域掌权之人,莫不是具有超凡修为之人。

——《历代名城拾遗?哭妖天城》

春日融融,明媚动人,远山黛色,青翠含情。

暖风习习,熏人欲醉,杂花生树,馥郁芳香。

雄关漫道,从烽火狼烟通向盛世花都的大道,宽阔而平整,道路的两边,是两排高大的相思树,沿着雄关漫道整齐的排列着,伸向远方,消失在繁花如锦的春秋分野深处。

盛世花都的南城门处,两队披坚执锐的甲士分列两边,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手摇折扇,站在道路的中央,遥望着雄关漫道的远方,不多时,便见一支打着彩旗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从远方走来。

在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着华服,胯下坐骑神骏,满脸倦容,男子的身后,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眉目清秀,神采飞扬,胯下的坐骑更是与众不同,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百年难得一见的独角兽。这是哭妖天城前来盛世花都观礼神花祭的使节团,而带队的中年男子,正是哭妖天城的二皇子江百川,其身边骑独角兽的少年,是他的贴身随从,名唤白小冰。而站在道路中央的中年文士,则是负责迎接哭妖天城来使的春秋书院的副院长文中子。

神花祭虽是每年一祭,但因为这届的祭奠乃是盛世花都抵御哭妖天城和净沙城胜利的二十周年纪念日,是以这次的祭典便显得格外的隆重和盛大。单只从各方势力派出的代表来看,便是远超以往。

各方势力纷纷派出代表参加此次的花都盛典,面对远道而来,且身份尊贵的各方势力代表,盛世花都这边也不能失了礼数,是以负责接待工作的春秋书院,除开院长卜算子之外,其余之人全部被分派下去,迎接外来使团,即使如文中子副院长的身份,也不例外。

然而,妖城使团能让文中子久候的原因,却不是江百川哭妖天城二皇子的身份,而是因为十五年前二人所建立的下的深厚友谊。烽火狼烟大战之后,哭妖天城与盛世花都虽然私底下争斗从未停止过,但表面上的和平共处还是一直维持的很好,十五年前,江百川曾作哭妖天城的代表前来盛世花都,在春秋书院交流学习过三个月。而江百川与文中子深厚友谊,也便是在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十五年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作为哭妖天城的二皇子,江百川身份尊贵无比,更兼其艳身有飘渺难寻的帝品欲花,是以本身所拥有的实力远超于同辈,傲视众学员,冠绝春秋书院,为当时春秋书院第一人,成为神花祭中春秋竞武“天下冠首”的不二人选。但因其身份的特殊,春秋书院自上而下,自是不甘心将这“天下冠首”的称号拱手于外族之人,然而在江百川压倒性的实力面前,却也只能心有力而力不足。

事到如今,已是无人能够阻挡住江百川成为“天下冠首”的脚步,但就在众人准备接受这一现实之时,平日里默默无闻的文中子,竟是在神花祭前一个月的颠倒乾坤试炼中,大放异彩,以一篇《文心六赋》诵读于帝品灵花七彩云豪妙笔花之前,毫无悬念的获得认可,成为自春秋书院创建以来,第一个在颠倒乾坤之中成功艳身帝品灵花之人。

艳身当日,云染七彩之色,光芒万丈,冥冥晴空,隐隐有天音响起,诵读《文心六赋》,天空降下金雨,细观之下,漫天飘落的竟是《文心六赋》的金色篆体字,整个盛世花都为之震惊!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里,有实力的人自然而然的会被人崇拜,加之文中子灵族之人的身份,在其艳身妙笔花的之后,立时得到了春秋书院所有学员的追捧,声势瞬间超过江百川,成为春秋竞武大赛中,与江百川角逐“天下冠首”的唯一人选。

江百川本对是否能获得“天下冠首”并不感兴趣,但却因文中子的迅速崛起,让环绕在自己身上的耀眼光芒变得黯然失色,这让一向高傲的江百川感到十分的不爽,于是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江百川于神花祭三日之前,约战文中子于天下擂台,一决高下。

天下擂台,位于盛世花都城东三十里处,是灵族专门设立与外族之人进行比试切磋的地方。天下擂台,约战天下,擂台之上,虽是名曰比试切磋,点到为止;然而实际上却是以命相搏,生死无怨。是以天下擂台的每一场约战,最终只有两种结果,或者两人同时倒下共赴黄泉,或者只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文中子约战江百川,虽是后辈之间的对战,但却是帝品灵花与帝品欲花的高下相争,数十年难得一见,一时之间轰动盛世花都,吸引天下目光。约战当日,两人各展奇花威能,自旭阳初升战至金乌西坠,又自玉兔东起战至明月西沉,如是往复,三昼三夜,轩轾不分,高下难辨。

战至此时,所有人皆已看出若是再继续相杀下去,最终的结果便是两人同归于尽的死局。然则二人身份皆有些特殊,一者是艳身欲花帝品的哭妖天城皇子,一者是艳身灵花帝品的盛世花都天才,不论两人谁受到损伤,对双方势力所努力维持的表面上的和平,皆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最严重的结果,将是盛世花都与哭妖天城再度开战。

虽然盛世花都从来都不曾惧怕过哭妖天城,但盛世花都却是没有能进军迷落森海,攻下哭妖天城的把握,而哭妖天城自入侵春秋分野失败之后,更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挥兵盛世花都,所有双方一旦开战,将会变成一场毫无意义的消耗战,最终结果只会是彼此消弱,为其它势力提供了乘势做大崛起的机会。作为盛世花都破军府的府帅,叶胤天当然不愿看到这种结果的发生,在和神香殿殿主花曌、春秋书院院长卜算子两人沟通之后,叶胤天决定出手阻止这场对决。然而就在叶胤天准备出手之际,对战的两人却突然收手,相互行礼之后,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下,走下擂台,联袂而去。

原来,两人在经过三昼三夜的激烈对战,互相钦佩起对方的功力修为和武者气魄,彼此之间竟生惺惺相惜之感,加之两人之间的对战的理由也只是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在经过这么久的对战之后,彼此之间的怨气已是荡然无存,没有了对战的理由,两人索性罢斗,走下擂台。然后寻了一处酒家,拼起酒来,想在酒量上分出个胜负,结果两人在经过一夜痛饮之后,双双醉倒在地,以至于延误春秋竞武大赛,其结果直接导致那一届的“天下冠首”之位空缺。当然,至于这场对决谁胜谁负,也没人再去关心了,反正两人都没有损伤,这也是盛世花都最想要的结果。而自那之后,两人便成为了莫逆之交。

此时,策马而来的江百川,远远的就看到站在道路中央,手摇折扇的文中子,先是一愣,接着满面的倦容瞬间消失,转为欣喜神色,丢下大队人马,纵马奔驰而去,快到文中子跟前之时,单手猛的勒住马缰,另一种手在马鞍一按,飞下马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文中子面前,一把将其抱住,喊道:“好友,久见了!”

文中子双手用力拍拍江百川的肩膀,大笑道:“当初匆匆一别,已是十有余年,今日重逢,好友风采,更胜当年!”

“江某这些年,除了徒增岁月之外,并无寸进。”江百川笑道,“倒是好友你,昔日的书生意气,已成今时春秋书院副院长,名动天下,世人皆知。”

文中子笑道:“好友赞谬了!浪得虚名而已。”

“《文心六赋》,妙笔生花,岂是浪得虚名!好友过谦了。”江百川拉着文中子大笑道,接着话锋一转,“酒逢知己千杯少,好友,今日你我二人重逢,岂能无酒,随我痛饮一番可好!”

“正有此意!”文中子笑道,“杏花村,醉花酿,就如当年一般可好?”

江百川眼前一亮,惊喜道:“甚好,甚好,就如当年一般!十年未尝醉花酿,甘冽醇厚之味,怀念至今,这就去,走走走!”说着江百川拉起文中子就要前去拼酒。

这时,白小冰已经和大队人马来到城门之前,见江百川拉着文中子要去饮酒,当即跳下独角兽,上前拦住道:“二皇子殿下,咱们这次是为观礼而来,若要饮酒,还请安排好相关事宜再去。”

听到白小冰的话,江百川突然僵住了身体,仿佛意识到了此行的目的,但过了片刻,回过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白小冰,哀求道:“小冰啊,你看,我与文兄久别重逢,今天之事情能否通融一下,相关事宜,由你全权处理就好了。”

白小冰两手一摊,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二皇子殿下身为此行使团的代表,若是没有好好履行职责,日后被魔皇陛下知道了,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江百川浑身打了个寒战,试探的问道:“你是不会说的对吧?”

白小冰故作为难的说道:“谁知道呢?万一魔皇陛下问起来,我是应该说呢,还是不说呢?”说完,露出一副认真的思考的模样,仿佛是在决定一个无比纠结的问题。

看着白小冰的样子,江百川见到文中子时的兴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苦着脸嚷嚷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履行使节的职责嘛,我又没说不去做,走走走,这就去!”发完牢骚对文中子说道:“好友,看来我们只能改日再约了。”

文中子笑道:“好友方到,有许多事情待办,确实不适宜饮酒,来日方长,之后有的是时间。”口中这般说,心里却是诧异万分,倒不是因为白小冰以一个随从的身份敢这般对江百川讲话,而是因为江百川自来行事,一贯都是任性而为,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想法,更不会去考虑什么后果。

江百川看出了文中子的想法,凑到文中子耳边悄声说道:“这个名叫白小冰的少年,是我皇兄故意安排在我身边的,负责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专门打我的小报告,我可不敢得罪他。你看到左手食指上的那朵追声花没,千里之外,可传音讯,关于我在花都的一切,皇兄随时都会知道。”

以文中子对江百川的了解,自是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但对于白小冰,文中子却是充满了好奇,且不论他为何具有能让江百川乖乖听话的能力,单只他所骑得那只独角兽,就足以引起盛世花都对他的兴趣了。

传说中,独角兽乃是迷落森海深的守护兽,是纯洁善良的代名词,疾行如风,奔若闪电,其头顶独角,可释放圣洁之光。圣光能治愈伤口,恢复体力;洁光能免疫麻痹定身等对人体的不良效果。拥有一只独角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然而独角兽只生活在迷落森海的深处,而且数量如帝品奇花一般稀少,并且能与独角兽相遇,得到其认可之人,无一不是身份高贵,心地纯良之人。是以自古至今,在可见的记载之中,也仅有寥寥数人有此奇缘,而且这拥有独角兽的数人,无一不是声名赫赫之辈,即便这些人之中有未能艳身者。

文中子上下打量着白小冰,说道:“白小冰小兄弟,跟在江兄的身边,真的是辛苦你了。”

白小冰说道:“习惯了,算不上辛苦。”

江百川对文中子翻翻白眼道:“好友,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什么叫跟在我身边辛苦了,辛苦的明明是我好吧。”

文中子微微一笑,说道:“好友自然辛苦,来,我等先行入城,待安排好贵使团,文某再来陪好友前去不醉不归。”

江百川释然道:“这才是好兄弟!走,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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