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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因果 上

那夜之后又过去了好些时日,落尘风每日便是修习法术以及道家功课典籍,落日峰虽说只是三大主脉之一,却也异常庞大,山中有上等灵洞三十六,中等灵洞七十二,以及那一百零八下等灵洞和数不清的修炼洞府。这些灵洞每一个都是缥缈宗前辈花大力气以无上道法尽取天材地宝凿就而成。其间绘就了许多聚灵法阵,并连通地脉之气,是以缥缈宗内灵气浓郁远胜外面,而灵洞之内更是别有洞天。

至于其他两峰则略有不足,盖因落日峰乃是宗门传承宗主所居之所,同时也是许多缥缈宗高手闭关之处,所以其余两峰无论上等灵洞还是中等灵洞加起来也只有落日峰一半不到,宗内有传言,这些都是因为曾有前辈以仙家妙法将其余两峰的地气灵脉吸引到落日峰所致。具体真假缘由,也不是落尘风这样的小一辈弟子可以知道的了。更何况,上等灵洞何其重要,宗内长老前辈,以及三峰上座尽皆闭关在此。还有缥缈宗无数年传承至今,其间不知出了多少惊才绝艳的前辈,或其祭炼使用过的法宝,或其偶然机缘领悟出的绝妙功法,还有许许多多天材地宝,寻常地方哪里又放得下,放心得下,因此全都被封印放在了上等灵洞内。

百年前的正魔大战,缥缈宗损失惨重,中等灵洞和下等灵洞还有些为弟子们自己开凿的洞府都空出了不少。十年修为,穆子航实力早已非十年前所能比,按理,自可寻得一中等灵洞居住修炼。至于落尘风,也被宗门在旁边分了个下等灵洞。

灵洞之内,远比洞外灵气浓郁,只是三五天时间,往常须得十天的修炼便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

睁开眼,落尘风双瞳漆黑如墨,浑身气息更加内敛,体内金色的颗粒结晶越来越多,他终于迈入了丹雾期。只要继续巩固修炼,便能结成金丹,成就无上大道。

“唉……”轻轻一声叹,他脑子里又出现了尹月的模样,一身黄衣俏立在月光下仿若谪仙。落尘风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丝微笑,“也不知尹月师姐究竟是哪位师叔伯座下的弟子,”摸着怀中黝黑的小石头,他不禁悠然神往。

落尘风所在的这处灵洞虽然只是下等灵洞,但是洞中也被雕刻了许多符文以及按着五行奇门之术布置的法阵,浓郁的灵气已成了淡淡薄雾一般。这会儿他停止了修炼,四周灵气便都老实的平静下来,安静流动着,略带清凉。落尘风不经意的抚摸着小石头,突然毫无来由的心头一动,只见小石头虽然黝黑无光,但是在白雾下却似乎隐约间散发着黝黑的光芒,或者说,似乎小石头上本就没有光存在一般。这一下却让落尘风来了兴趣。

细细打量着这小石头,虽然貌不惊人,但是周身异常光泽,没有丝毫凹凸不平或者迥异于黝黑的杂质。比起其他石头这小石头略微重了分毫,材质虽说普通可也似乎透着股儿不凡,仔细瞅了好阵子,落尘风失望的发现,除了这些特点外,貌似它和其他石头再没了什么差别了。他不由苦笑的摇摇头,“石头就是石头,难道还想它成精不成?”将其收好,想想今天也该往太上大德宫去一趟了。

……

太上大德宫便是供奉道祖的地方,天下道统无不以道祖为正统。落尘风这次并不是为了祭拜道祖而去,而是因为不久前答应了一名师兄帮他绘制几张符箓,他今日正是应约而去。

落尘风有穆子航这样的金丹级别高手亲自指导,又有其他几名师叔伯暗中照拂着,再加上自己天资不俗,于道术符箓领悟上自然就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这次帮这师兄绘制的便是下品神风符。

太上大德宫外,那道士早就等候在那里,远远看见落尘风,欣喜的迎了上来,“落师弟,你可终于来了。”

落尘风躬了躬身,行了一礼道,“让师兄久候了。”

“不妨事,不妨事,师弟愿意帮为兄的忙,已经让为兄感激不尽了。只是不知道这些材料可还足够,若是不足,我便再去想些办法。”道士年逾三十,可是修为却也只有筑基初期,于道术符箓一途更是领悟得极慢。

倒不是他的资质如何差,在缥缈宗内,似他这样的弟子实在不在少数,毕竟大道三千,修为一途却不是人人都有那等机缘巧合,若要提升,更是讲究一个悟性。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有资质在三十出头便筑基有成,算一算,他也比大多数弟子强了许多了。

所有材料都已备齐,看似寻常,但是却都不凡,要将所有收齐,怕是也消耗了他许多存蓄。

符纸选用的是青缇绫罗,至少也是五年以上青缇草炼制而成。笔毫则是东荒大鬣狗额前的那一小撮红毛,再配上金蝉血以及收集晨露凝聚出来的充满灵气的水露精华,每一样若是搁在凡尘,都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落尘风点点头,“够了,够了,别说三张,便是五张怕也足够绘制了。”

“不需要五张,三张便足矣,这次这般麻烦师弟,为兄很是过意不去,其余的材料就当是师兄的一点儿心意,还希望师弟千万莫要推辞。”

“好说,好说,”落尘风也不推迟,世俗界有句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修炼界也是如此,所谓无功不受禄,可也没人有那义务白白帮助别人。眼见落尘风收下了,文恕反而放宽了心。

符术一道,本就是辅助修炼为用,因为其材料所限,往往一张符箓产生的力量远比人修炼时所产生的的力量更大,其绘制过程,便也是将其中的力量引导的过程。不同的纹路和材料,使得最终绘制成功的符箓会产生不一样的威力,每一笔,每一划,都得小心谨慎,哪怕是随意一个小小的勾痕,轻则威力大打折扣,重则直接报废失去了作用。

因此,落尘风尽管已经能熟悉熟练的绘制神风符,可是他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

转眼便是一个时辰过去,文恕站在旁边“不急不躁”的耐心等待着,只是额头微微见汗,看来他心中比谁都要紧张。眼见落尘风将最后一划勾划完毕,神符已成,灵气内蕴,文恕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三张下品神风符,所用的材料也只用了一半多一点,倒不是落尘风偷工减料,实在是他此次绘制得十分成功,几乎没有分毫浪费。

符箓和法宝一样,不同之处在于,法宝除了本身拥有一定的灵力外,需要使用者自身催发才能发挥出威力。而符箓则像个“傀儡”,本身是储存能量的载体,勾画出的纹路则是其中的经脉,一旦符成,便不能再有更改了。

况且符箓本就是用灵物所制,再加上绘制者的功力,有多么大的威能,初成之时其实便已注定。

文恕将神风符小心收好,他也是筑基高手,优劣差距一眼便知,当下更是感激万分。落尘风收拾了材料,两人一同为道祖进了柱香,然后才出去。

缥缈宗四季如春,鸟语花香,处处明媚,不知是心情的缘故还是真有其事,文恕总觉得今天这太上大德宫外的景致格外美了几分,心中畅快之余,不禁和落尘风缓步在大殿外的石阶上多行了几步。

文恕入缥缈宗已经二十多年,说起来也是宗内的老人,对于三峰的事情自然比落尘风熟悉了解。

落尘风如今也就和他走得近一些,其他人反而无甚交集,心中一动,脱口道,“文恕师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尹月师姐这个人?”

文恕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和那晚上尹月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也是,师弟很少在宗内行走,对尹月师姐了解少了些也很正常。说起来实在惭愧,我们这一代弟子当中,尹月师妹入道最晚,却也怕是将最先踏入金丹期的高手。”

尹月的资质在所有年轻弟子中当之无愧第一人,水木仙体,单单这四个字就不知道会羡煞了多少旁人。

落尘风心下恍然,想不到那么一个看上去烟火气十足的谪尘仙子再修为上也这么厉害。水木仙体,这世间居然真有这样的天纵奇才么?以前不信,现在他终于信了,有些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是和普通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但愿我能追上她的步伐吧……”落尘风暗暗嘀咕,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生了这么个想法,终究不过是一面之缘,但是那一夜时光,那月下的人儿,垂影相偎……掩嘴笑着的样子,还是让他情难自禁,一切都恍若昨日。

却在此时,落日峰剧烈震颤了几下,山巅之上更有几块巨石掉落下来,还有侧崖险松,也堪堪断了许多。落尘风站立不稳,整个人从思绪中醒过神来,只见这山,这云,这水,无一不在晃动着。

再看远处的翠竹山和晓峰山,情形和落日峰也差不了多少,左右摇动,好似个已经衰朽的老者或如那风中柳絮。落尘风脑袋中只来得及生出个念头,“地龙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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