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昌想了一下马上果断地说：“刘营长，你马上把那个女俘虏押到团长的屋里去，我现在马上也赶过去。记住，我们目前的任务，必须确保在团长不犯错误的情况之下，让团长过过眼，然后把这个俘虏完整的送到师部。”
“是！”刘贵年立得笔直，使足了力气给李建昌敬礼，然后转身往外走。李建昌这边也赶紧戴好军帽，重新扎好皮带，也往外走。刚出门，杨成群团长那边正站在门外高喊：“二贵子，二贵子，你把俘虏押到哪里去了你？这都半天了，怎么还看不见人影？”
“团长回来啦－－”李建昌喊一声，随后向杨成群走过去：“哎呀，师长那边没什么新任务吧？我是方才去查哨去了才回来。”
“啊－－”杨成群含糊其辞地回答一句，随后伸手捂住了李建昌伸过来的一只手：“参谋长，你你你……你的老婆是－－师部卫生队的对不对？”
“啊，对对对！”李建昌笑一笑，随后拉着杨成群的手往屋里走：“团长，怎么，二贵子把俘虏押过来了？我是下午听说的这件事，二贵子他们是在马脑山的蝴蝶谷和残匪遭遇的，活儿干的基本还算麻利。我们这边没有伤亡，残匪灭了十多个呢，都是‘鬼难拿’的部下。”
杨成群进屋坐下，仔细地瞅着李建昌：“不是说还有一个女俘虏吗？你见过没有？”
“这个，女俘虏？没有没有……没有见过！”李建昌摇摇脑袋坐下来：“我只知道二贵子他们在马脑山和敌人遭遇了，我方这边没出现什么伤亡。俘虏的事，我还真不知道，可能是二贵子他们打扫战场的时候捡到的吧……”
“可能可能，很可能捡到的，捡到的！”杨成群点点头也坐了下来，随后看看李建昌刚想说点什么。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刘贵年的声音：“报告，俘虏带到了！”
“进来吧－－”杨成群把目光从李建昌身上移开，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走，进去！”刘贵年回身厉声呵斥一声，随后，一个一身国军戎装的女人就出现在屋里幽暗的灯光下。她，秀气的身材，军帽下隐隐约约显露出凌乱的黑发。可能是出于女性羞怯的本性，也可能是出于俘虏身份的怯懦，这个女人使劲在低着头，从进屋就从来没有抬头看屋内一眼。但是，从侧面依然看见映入灯光里的半个脸面的轮廓。整个人给人的印象没有一点乡土气，俨然一副利索，精明的感觉，似乎还有点洋气。
“抬起头来－－”杨成群厉声喊一声，可不止怎么随后又马上变味亲切的口吻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国军里是什么身份啊？说－－”说到这里，没等女俘虏回答，杨成群忽然仰起脖子对刘贵年说：“二营长，走吧你，马脑山那边你还要操心哪！千万别忘了，咱们的对手可是‘鬼难拿’！三团在这边剿匪，就是一不留神让‘鬼难拿’钻了空子，一口咬掉了一个营部不说，损失了咱们师里边两个走过两万五长征老红军。我告诉你小子，咱们团参加两万五长征的老红军是没有，可绝对不能在咱们团里再出岔子。你可要给老子上心了，一点马虎不得！俘虏押过来了，老婆也顺便见了面了，走吧同志你就！”
“不是不是……我哪有心思去卫生队啊我？”刘贵年不好意思地抓着头皮，侧眼看着旁边的李建昌。李建昌赶忙说：“团长，让二营长待会儿再走。审问俘虏，他能给提供具体的情况。再说，马脑山那边不是还有江副营长吗！”
杨成群转过脸来，看看女俘虏：“说吧，你是什么国军身份？你们小队去执行什么任务？”
“说吧，我们的政策就对是优待俘虏。”李建昌也在一旁说：“这，你也可能知道。只要是你坦白地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我们可以把你送回你老家去见你的爸爸妈妈。”
那女俘虏忽然抬起头来，幽暗的灯光下显出了她清秀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含有点点的泪光。她先挨个给屋里的三个人鞠躬，然后忽然跪了下来：“首长，你们救救我吧，你们救救我吧……”
李建昌和刘贵年还没有反应过来，杨成群抬起屁股从椅子上起来，然后猫腰伸手就把那个女俘虏扶了起来：“起来闺女，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们解放军是穷人的队伍，绝对是替天下的穷苦人说话的。二贵子，拿过一把凳子来让这个闺女坐下说。”
刘贵年一下子愣住了，他转身有点下意识地看了看李建昌。李建昌狠狠地剜了刘贵年一眼，伸手把旁边的凳子拿起来递了过去。刘贵年慌忙接过来放到女俘虏旁边：“对对对，坐下慢慢说，坐下慢慢说！”
女俘虏再一次给杨成群鞠躬。刚坐下的杨成群马上站了起来：“用不着这么客气，闺女就坐那里踏踏实实说说吧！”
“我叫杨二妞。”女俘虏先坐下说：“我家原来是广东人，我在潮州上学被征兵到了这里的。”说到这里，杨二妞忽然变成哭声说：“首长，你们要救救我。马队长已经发话了，说只要失败了，那就必须自杀。要不然，即便是俘虏了，自然也会有人除掉我的。”
“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人一根毫毛！”杨成群说着话再一次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李建昌和刘贵年都在吃惊地看着自己，马上意识到自己说的优点过了，随后坐了下来：“说吧，杨二妞。这个马队长是谁？他现在驻扎在什么地方？你们小队去执行什么任务？”
杨二妞摇摇头：“首长，他是主管我们的小头头，向来是行踪不定的。这一次我们总共出来十二个人，马二怀说是让我们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为啥要拍了个女兵过来？”李建昌忽然截住话头问：“你一个女的本身没有多大的战斗力？投石问路用不着让你跟过来吧？”
“这……”女俘虏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随后低下头说：“我不听马二怀的话，他恨我，随意就把我派了出来。我们姊妹三个，那两个都顺从马二怀，”说到这里，杨二妞不吭声了。
“不用问了，不用问了！”杨成群忽然站起来冲李建昌和刘贵年摆摆手：“这闺女，肯定是受压迫的穷苦人家的孩子，绝对的好人。他娘的国民党队伍里就是欺负老实人，没钱没势的在里边是没法混，尤其是女孩子。他娘的，如今都变成土匪了，还是老样子！”
“你愿意投降我们吗？”旁边的李建昌忽然问：“改邪归正，人民政府会给你指一条光明大路走的……”
“这还用问？参谋长！”杨成群用手指着杨二妞，脸看着李建昌肯定地说：“这闺女，一看就是一个好人家的孩子！要不是上了国民党的贼船，说不定啊，早在咱们队伍里入党了就。是吧闺女？跟着我们干吧孩子，我们是穷人家的队伍，是为咱们老百姓打天下的。”
“首长！”杨二妞忽然站起身来对杨成群鞠了一个躬：“你说的很对，我在学校里就对共产党有所了解，很可惜没有机会接触。我恨我生在南方……”
“看看，看看，我说是吧！”没等杨二妞说完，杨成群就站了起来说：“怎么样？我一看这孩子，就知道她苦大仇深。可惜是可惜他没有走上正道……不过，现在也不晚啊对不对？哎，参谋长，咱们团卫生队不正缺人手嘛。我看，先让着闺女去卫生队算了。哎，闺女，你在那一头是干啥的？你会不会干卫生队的活儿啊？”
杨二妞摇摇头：“我是学通讯的，以前就在二十六军的通讯处。二十六军散架以后，我们就被散编到了马脑山。首长……”
“先这样吧！”李建昌打断杨二妞的话站起身来看看杨成群：“先让她到卫生队去。有事我们后边商量！”说完扭身出去：“刘参谋－－，刘参谋，你过来你过来，交给你一个任务。”李建昌拉过跑过来的刘参谋，在其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随后说：“交给王队长，让他把这件事办妥。”
“保证完成任务！”刘参谋响亮地回答。这时，杨成群从屋里走出来：“参谋长，我……我想给你谈个事。”
“就来！”李建昌说着和刘参谋走了过来，没等杨成群说话，李建昌就把他推到了屋里。进门，李建昌就对杨二妞说：“你先到卫生队去，有事后边再说。刘参谋，你先把她送过去，一定要确保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