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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食人鸦

这一群蛮狮人从狮霸山最东边的殖民地班顿堡出发,一路走来,走了一千多里路。一路上被哥根石逼着赶路,肉干吃完了,就吃面包,面包吃完了,就啃行军干粮,行军干粮啃完了,就干饿着,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已有两个多月不闻肉味,馋到就快要吃天上的臭乌鸦了。当下听说要杀了独臂蛮狮人改善伙食,哄闹着一涌而上,七手八脚撕开了独臂蛮狮人。

弘贤看了,一阵后怕。蛮狮人性情残暴,当真不是吹出来的,他们连自己的同伴都能剁了吃,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在钢人边境屠村还不是跟玩似的?

哥根石看到一群蛮狮人饿鬼似的张口大吃,骂道“他妈的别吃太多,留一整条大腿给老子!还有,独臂鬼的钱归我,谁他妈敢私吞老子剁了谁!”

手下就这样被开膛破肚,哥根石竟没有半点怜惜,反而指手画脚地大喊大叫说要分一杯羹。老妖瑟瑟发抖,他很清楚,要是找不到驱行羽,下一个被吃掉的就是他。

“别慌!”哥根石叫道:“老子还要留着你找麒麟神兽,你有价值活下去的!这不,老子宰了独臂鬼,替你出气来着!”虚情假意地安慰了几句,不过更像是在变相威胁。

“我……我会尽力的!”老妖身为穷凶恶极的蛮狮人,在哥根石的淫威下,没有了半点威风。

哥根石嘿嘿冷笑:“不是尽力,是一定要找到!”

“是……是……”老妖唯唯诺诺。

“那么,你说驱行羽就在附近?”

“是是!”老妖马上会意,擦擦鼻子,使劲在空气中闻着。

“糟糕!”弘贤藏在远处,暗叫不妙。

蛮狮人就堵在下峰的路上,下不去;而上峰的路太崎岖,骑着马不好走。弘贤现在要离开的话,恐怕有些困难。自己和这一群蛮狮人相距不过百十米,老妖的鼻子太灵了,赵四叔和铭影躲在恶臭难闻的腐蓉树后面,都躲不过老妖的鼻子,这么近的距离,弘贤实在很难藏身。

看到石缝下钻出一只土累鼠,弘贤灵机一闪,轻轻下了马,抓起土累鼠,咬破手指,将鲜血抹在鼠毛上,倒了点随身带着的烈酒上去,用火折把土累鼠点燃,放向蛮狮人。

土累鼠被烈火烧痛,叽叽叫着,一路奔走。老妖见了火光,奇道:“什么玩意?”一看是只老鼠,也不在意。愣愣看着土累鼠去远,突然大惊失色,叫道:“不好,这老鼠身上有人血,血味被火蒸发到空气里了!”

哥根石从手下那里抢了一只大腿,正津津有味地啃着,叫道:“他妈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人血吗?老子在东城附近屠村那会,什么血没见过?不对……人血!”他也突然想起什么,哇哇大叫:“妈的,食人鸦最爱吃人肉,他妈的刚才不敢伤那个人族小子,就是怕他的血腥味会引落鸦群袭击我们。奶奶的,现在麻烦了,这血味一定会引落鸦群的!他妈的都别吃了,想活命就快跑!”

云头下的食人鸦闻到血腥味,兽性大发,遮天蔽月地俯冲而下。这种暗黑生灵在它们最为嗜爱的人血面前,可以六亲不认,为了一口腐肉,大可手足相残。

一群蛮狮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食人鸦冲得头破血流。也顾不得吃了,争先恐后去抢堆在地上的兵器,和食人鸦拼命。

招引几百只食人鸦或许哥根石二十多人还可以应付,问题在于现在俯冲下来的食人鸦不是几百只,也不是几千只,更不是几万只,而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只!

离石峰方圆十几里内的食人鸦统统被这阵血味吸引了过来,像黑色的洪流,注入血味的散发之处,场面浩大,触目惊心。仅仅是鸦群的鸣叫,就震得大地微颤,鸦群俯冲而下带起的巨大气浪,更是将几个身体稍轻的蛮狮人刮了起来,他们在半空中被埋入黑河,只有蛮火铜环和其他金属饰物掉了下来,连骨头都不剩一根!

弘贤能够教训这群蛮夫,心中有说不出的爽快。在食人鸦降下来之前,早就摸出了一包米黄的粉末,在鬣羽马和自己身上撒了个遍,静静躲到了由几块巨石堆成的石洞里看热闹。

食人鸦没有听力,视力也非常低,在黑夜中捕杀猎物,靠的是异常敏锐的嗅觉。这种米黄粉末叫做黑石粉,用复武的秘方研制,能够扰乱食人鸦的嗅觉,隐没身上的气味,达到驱散食人鸦的目的。

虽然早就料到鸦群抢食会是眼前这个场面,弘贤还是一阵胆寒,这些臭不可闻的邪物动起真格,还真不是一般的吓人!

看着不断从洞口掠过的食人鸦,担心伤口血味太浓,黑石粉掩盖不住血腥味,弘贤又把咬破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鸦群一旦争食,很久才能平息,恐怕要到天明日出才会散去。这些黑夜杀手受不了任何暖光,特别是太阳。

“他妈的,这些臭东西,烦死老子了!”鸦群之中,哥根石破口大骂,挥刀乱劈,扫落了不少食人鸦,死死拽着老妖,向峰下方向撤去。其余蛮狮人多半自身难保,被抓得满面血污。

哥根石举步维艰,鸦群一波接一波冲来,冲击力非常之大,撞得他东倒西歪,坚持了半个时辰,渐渐累得招架不住。

老妖比哥根石更加狼狈,他本来就瘦弱,根本顶不住鸦群的冲击,被扯掉了半只耳朵,右眼也瞎了,背上全部是血,使劲地摇动身体,想要摇脱附在肩后拉扯皮肉的食人鸦,大刀也握不稳了,索性把大刀一扔,抽出腰刀护身。

哥根石既要顾着自己,又要顾着老妖,叫道“他妈的,老妖你别死,老子还要指望你找到驱行羽,你死了谁帮老爷发财?”

他大难临头,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还是未知数,仍对驱行羽念念不忘,和老妖背靠着背,又杀了一阵。食人鸦越杀越多,铺天盖地的,哪里杀得完?

老妖叫道:“食人鸦怕暖光,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挨到天亮,阳光一照,这些臭蛾子就会走了!”

哥根石叫道:“你以为老子不想躲啊?这么多食人鸦,走一步都难,怎么找地方躲?”

老妖气喘如牛,脚下一空,摔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向峰下滚去。哥根石灵机一动,喜道:“有了!”弃了刀,亦随老妖滚下峰去。

离石峰碎石满地,蛮狮人虽然皮粗肉厚,也免不了被尖石扎得皮开肉绽。不过比起被鸦群啄食,吃这点皮外伤实在舒服太多了。

两人翻滚了一阵,撞在一块半月形的大岩石上,头晕脑胀,身上一片猩红,全部都是血。

老妖本来就受了伤,又摔了这一跤,当即昏迷在地,不省人事。哥根石将他提了起来,拖到石底下,又搬来一块大石头堵在身后,挡住鸦群。此刻二人只有左右两侧没有屏障,鸦群的攻势弱了不少,哥根石用勾刀守住门户,勉强还能应付过来。

弘贤看着其余蛮狮人不是被拖走就是被当场吃掉,唯独哥根石和老妖两个得以保命,暗暗着急。眼看东方发白,鸦群将散,要是这两个蛮狮人得知自己藏在此处,突然发难攻上来,四下地形崎岖,走又走不掉,打又打不过,当真十分棘手。

只盼着食人鸦把蛮狮人吃个精光,就算不吃光,至少也要把他们废了,只有这样,到天亮的时候动起手来胜算才大。

呆了许久,晨光隐现,鸦群忐忑不安,慢慢的被逼散去,少数舍不得走的,被日光一灼,顿时冒出青烟,烧得灰飞烟灭。

四周静悄悄的,弘贤不敢乱动,抚着鬣羽马,在它耳边轻语:“老弟,你可千万别出声啊,一出声兄弟两个就惨了。做好准备,一会有机会兄弟两马上就跑,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全看你的了!”弘贤这么一说,鬣羽马果真静立不动。

弘贤心里想道:“他们躲在石头后面,我看不到他们,不然还可以先用箭伤了他们,再想办法把他们干倒,现在只能先等一等了。看他们砍食人鸦的身手,蛮狮人确实很能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藏起来,如果他们一下子冲上来的话,我可是要吃大亏!”

鸦群散去许久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哥根石才骂骂咧咧扶着老妖从石头底下走了出来。骂道:“妈的,老爷总算捡回一条命!”

老妖已然醒来,只是断了一条腿,大概是滚下山峰时被石头压断的。哥根石把他放在石块上坐下,说道:“忍住了!”用力一拽,把老妖的骨头接了回来,随便捡了几根树枝,粗略地绑住关节,说道:“下了这鬼山峰,先打些野味填饱肚子,再去找些药草包扎一下。”

老妖有气无力地说道:“断一条腿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被食人鸦啄伤,若是三天内找不到去邪草泡洗伤口,就会被食人鸦的唾液感染,变成食人鸦那样只知道吃腐肉的活死人,没头没脑的,再也休想发财!”

哥根石骂道:“他妈的,这个老子当然知道!妈的,这去邪草能治百病,是绝好的药材,哪有那么容易找?东城市面上一株能买到八万金币,这钱老子是付不起的!他妈的,真是倒霉!”大骂着捡回了一把大刀,正待要走,突然电闪雷鸣。离石峰的天说变就变,瞬间被乌云遮蔽,下起了暴雨。

哥根石跺脚大骂:“他妈的,活见鬼了!你奶奶的!”

“桀桀——桀桀——”

没有了日光的庇护,一大群食人鸦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盘旋着向哥根石和老妖靠拢。哥根石慌忙扶起老妖,骂道:“奶奶的,再躲躲!”又躲到了半月形的石头下面。

弘贤躲了一夜,饥肠辘辘,暗想:“被鸦毒感染尸变的生灵,能力比生前提升十倍以上,老妖要是尸变,就能轻易闻到我的位置。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要是下个三天三夜,蛮狮人变成了鸦尸人,小哥可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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