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徵远看着王济非义愤填膺的样子，心中暗道：“王姑娘应该不知道徐东坚和季尚恩已经死了的事情，他更不可能知道徐东坚的苦肉计。哎，徐东坚人都死了，不管以前他做过什么，都让他随风而去吧。说多了，反而令王姑娘和王鑫霖老先生心里更加难受。”
他沉默以对，没有接话。
王经桥说道：“妹妹，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我们赶紧到浆头镇火车站，不要误了火车。”
…
望北区，卫鳌铁矿株式会社。
张桐斌战战兢兢地站在桌前，看着坐在老板椅里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此人名叫季尚洞，是季尚恩的堂弟。
季尚洞冷冷地道：“张师爷，经过鉴定，我堂兄送上来的黑球，其年代不足百年，明显是西贝货，你怎么解释？”
张桐斌小心翼翼地说道：“季少爷，黑球是徐东坚所给，现在他和你堂兄都归西了，此事的真相恐怕再也无人知晓。”
季尚洞站起来，语气森严地道：“此事的疑点颇多，徐东坚的老婆、儿子以及下人都有很大嫌疑。挨个查，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
张桐斌低头躬身道：“是，季少爷，徐家之人正在办丧事，人齐全，正好可以将他们全都抓来，问个清楚。”
季尚洞道：“还不快去！”
张桐斌快步走了出去。
这时，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季尚洞对他说道：“李叔，你看张桐斌是否有问题？”
这个中年人名叫李佰存，是季尚洞的师爷，他说道：
“少爷，若有问题，恐怕他早已跑路了。此人，我多少了解一些，他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应该不会干出太出格的事情。”
季尚洞冷声道：“谅他也不敢私吞小黑球，李叔，小黑球到底在谁手里呢？”
李佰存想了几秒钟，道：“少爷，我认为关键的人物是那个扔飞刀之人，他逃跑之时，扔下一个东西，我们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只找到空盒子，我认为那个小黑球一定在此人手中。”
季尚洞眯缝着双眼，道：“此人是谁呢？好像有两个嫌疑人。”
李佰存道：“是的。根据张桐斌的汇报，此人可能是宝仁堂药店的药剂师陈徵远，也可能是尼鸿督查署驻卫鳌分署特别调查处副处长毕江野，不过，我认为是陈徵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毕江野对华国的养生之道没有丝毫兴趣。”
季尚洞道：“陈徵远似乎失踪了吧。”
李佰存道：“他的确失踪了，不过，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今天，到你堂兄被杀的三味饭店附近转悠，发现宪兵队正在大规模地抓捕建筑工地的工人。我一打听，原来是三口帮瀛东分堂被人一锅端，行凶之人可能是一些工人。有一些工人提到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正是陈徵远。”
季尚洞惊道：“此陈徵远是彼陈徵远吗？”
李佰存拿出一张画像，道：“此人是宝仁堂药店的陈徵远，我拿着这张画像问了几个工人，有人认出此人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陈徵远。”
季尚洞大喜过望，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陈徵远现在哪里？马上把他抓回来。”
李佰存摇摇头，道：“他再次失踪。”
季尚洞大失所望，道：“失踪？为何呢？”
李佰存道：“三口帮瀛东分堂被端，极有可能是此人带领一批工人干的，他不可能呆在原地不动，等着被抓。”
季尚洞皱眉道：“他这一跑，我们的线索又断了。他能跑到哪里呢？”
李佰存摸摸光滑的下巴，道：“徐东坚的云鹤山庄出事之后，他从望北区跑到瀛东区；三口帮瀛东分堂出事，他一定离开瀛东区，藏到别的区，也有可能离开卫鳌城。”
“他的老家在哪里？”
“是昭南区廷羊镇陈格庄，他父亲违抗尼鸿军的命令，尼鸿军将其全家杀光，当时陈徵远在日耳曼国留学，侥幸没死。”
季尚洞问道：“他能躲到老家吗？”
李佰存摇摇头，道：“应该不可能。其原因有二，一是他老家已经没有亲人，无处可藏；二是，他肯定清楚我们知道他的底细，不会再回老家等着我们去抓他。”
季尚洞不耐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岂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李佰存道：“不见得。三口帮瀛东分堂不是陈徵远一个人能对付的，据我所知，已经失踪了五十多工人，如果这些工人和三口帮的浪人厮杀，他们一定有伤者，陈徵远没受伤，可以跑路，伤者是跑不动的，他们一定在瀛东区某个医院或诊所疗伤，如果我们找到这些人，可能会知道陈徵远的行踪。”
季尚洞喜道：“快派人去查医院诊所。”
李佰存微笑道：“不用我们查，有人已经去查了。”
“谁？”
“瀛东区宪兵队。”
“队长叫常和盘吧。”
“是的，此人的能力不差，不过，你堂兄自视甚高，没有怎么理会这个区宪兵队队长。他把你堂兄之死定性为九路军的抗尼鸿行为。嘿嘿，他倒真会想，一句九路军所为，就把事情堂而皇之地推到军方那里。九路军真是一个大箩筐，无论了什么事情，全都由这个大箩筐装着。”
季尚洞犹豫片刻，道：“李叔，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见见这位宪兵队的头？从他那里得到伤者的消息？”
李佰存点头道：“是的，如果我们去查，可能要查到猴年马月，因为我们只是公司，没有调查的权利。宪兵队是正儿八经的侦查抓人的机构，是令人害怕的地头蛇，无人敢不配合的。这些地头蛇，别看管的事不多，可是他们的作用绝对不小，没有这些人的帮助，很难办成事的。其实，这些人最好交往了，只要我们给他们一点点甜头，他们就会美滋滋地乐上天，为我们办事，也会尽心尽力。”
季尚洞下定决心，道：“好，明天，我们就去宪兵队，见见这位手握瀛东区生杀大权的宪兵队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