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餐厅内,他于是开始玩弄起了我的手。他用他粗壮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把我的手指拨过去,之后再拨回来。最后,他还是停了下来。突然问道:“阿俊……是谁?”
他严肃,类似于吃醋的表情,一下把我蒙了,半日没反应过来。
他继续道:“你为什么……会认识他?除了……他……”
我一下捂住了他的口,道:“好了啦,别问了啦,知道你要问什么。”
他一下笑了,抿了抿咖啡,于是改口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一下瞥过头去,不想回答。
他似乎发现了我的表情,十分难受的表情,立即说了声“sorry”。陡然,我的手一下被他握在了手里。我整了整心情,看去。此时的他,已经紧锁了眉头。于是无意地对望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抿了抿嘴。直到我说话,他才顺着声音,抬起头来看我。
我道:“他就是……那个,欺负我的男人……”
声音刚落下,他的目光一下变得惊异,一下熠熠生辉。他差点就拍案而起,手很重地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稍大的声响。虽然不是特别大,但还是蓦然吓了我一跳。
以为他还会问什么问题,但却没有继续讲什么。他反而不像那些很普通的男孩那样,关于这些沉痛的伤疤,一样无关痛痒地,会对着自己“叽叽喳喳”地问个没完。
“你的……父母……知道吗?”他却这样问了。
我立即拼命地对他摇头,同时也使劲地想躲过这件事。
他的目光又变得严肃,使劲地皱着眉头。似乎半日,不知道该讲什么话题了,于是他又抿了抿咖啡。似乎这一次很凑巧似的,点的东西上得特别慢。而我却沉痛在往事的悲痛中,已经忘记了时间,以及他也似乎未察觉到。一直抿到他的咖啡,只剩下个底,这才把吃的都上齐。
他开始不说话了,自顾自地吃着西餐。这种突如其来的沉寂,猛然显得很是讽刺。仿佛成了嘲笑般,在周围食客的微微低语中,对我张牙舞爪。
猛然我道:“你是不是因为他,而讨厌我了?”
他自然地抬起目光,带着几分不解,问道:“什么?”
“你故意装作没听见吗?”我几分怒气。
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我生气,满脸的疑惑以及不解。他的手伸到了我的额头,把几根秀发,塞到耳际。我一下拍掉他的手,立即翘起了嘴,重复道:“是不是?”我瞪向他,他却茫然地看着我。
于是,他茫然了很久。他深邃的目光中,明明我已经看到了答案。但内心总有一股力量,让我用语言一再强调地去质问他,直到他用语言来回答我。
他便开始继续用餐,不说一句话。我似着了魔似的,开始对他造反。又一下拍掉他用刀的手,盘子随着惯性,往旁边移动。在重力不稳落下的刹那,他双手托住了盘子,才算没有打碎。此时他的眼睛瞪向我,我知道他终于生气了,并且应该火气比我大。他终于开始说话,道:“不要胡闹,毕竟……都已经……过去了……”但是,他的语气却温和委婉。
“你是在嘲笑我吗?我是不是很傻,显得很肮脏?”我继续对他胡闹。
“你再这样,我就……丢……你在这里了……”
“那你走啊……”蓦然一阵难过,泪水已经溢出眼角。
他立即掏出纸巾塞到我的手里,却没有走。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极了一个绅士。
我轻轻吸干了泪水,他依旧静静地品着咖啡,直到没有。忽然他不经意地打了个饱嗝,之后一笑,又说了声sorry。他非常自然的笑容,以及几分自嘲的表情与动作,似着了魔一样,消散了我的一些怒气。
他的那双眼睛,深深地,始终透着顽强与积极的亮光。双手摆了摆,又动了动嘴,应该是想说话,却依旧没有说出来。之后,他又笑了。直到我也经不起他的折腾,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这才笑道:“不生气了吗?”话语落下,便又开始斯文地继续用餐。
于是又沉默了一阵后,直到他说出了一句话,就再次把我的心情推向了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