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火是重要，但最主要的是不能烧到我们自己身上，宫女太监都成为工具，但不能混进我们的宫人，你们不过是放纵他们去说罢了，到时，便是让她决明长歌生不如死的时候。”
云贵妃说。
“贵妃娘娘英明。”
云姬和曹贵人齐声说道。
“对了，曹贵人，你之前跟我说过教你书写的先生最擅模仿他人的笔迹？”
云贵妃问道，大概是没有想到会被提到，曹贵人正在微微地出神。
“是的，贵妃娘娘。”
曹贵人连忙说。
“到时候借给我用用，但本宫不需要还吧。”
云贵妃笑道。
这个笑容让曹贵人打了寒战，那先生于他而言亦师亦友，虽只是个先生，却是家中德高望重的。
“这老先生去年已离开我家，若贵妃娘娘当真要用，我找他来便是，只是不知娘娘之后打算怎么发配他？”
曹贵人小心地问。
云姬笑着不说话，眼神正好落在贵妃娘娘渐渐冷峻的眼光之上。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要你来过问？若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把他找来，到时，你这边的功劳就不一样了。”云贵妃说。
“是是是，贵妃娘娘明鉴，臣妾愚钝，不知其中的厉害，明天，臣妾就让母家将他找来，他的家人臣妾也会好好打点的。”
曹贵人忙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说。
额头上已经渗透出了层层的细汗来。
“这样便好，你们有恩宠，我也可和她决明长歌抗衡，终有一天，我要让这个女人为她受到的恩宠后悔。”
云贵妃冷笑道。
云姬和曹贵人连忙跪拜在地上，说道：“贵妃娘娘圣明。”
“娘娘，您可要去榻上躺一躺呢，今天虽然心情好，可也要仔细自己的休息。”
等到云姬和曹贵人离开之后，紫荆走上前来，为云贵妃送上暖手炉。
“我不需要休息，看那两个蠢货互相较量，本宫只觉得有趣，这个世界总像因果循环，云姬和曹贵人，可不就像是本公告和决明长歌吗。”
云贵妃摆了摆手，似要将眼前的雾气驱散开。
可是一会儿的功夫，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驱散的不过是心间的尘土罢了。
“当然不是，决明长歌纵然宠冠六宫，可终归是位分不如您尊贵，只有您才能成为后宫的主人，怎么是云姬和曹贵人这样品级的人可以比拟的？”
紫荆生怕云贵妃瞎想，忙说。
“你最会讲话，本宫虽知你在安慰，本宫也是开心的。”
云贵妃说——
“有时本宫觉得好累，和所有人斗，结果不过是为了看到皇上的笑容，大概在深宫之中，良心和情怀会被吞噬吧，但是本宫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云贵妃说。
紫荆看着这位正宫娘娘，心里不是滋味。
如此颓废的话，不是因为喜极而说，就是因为心中难过。
这么多年，别人能看到她的荣华与得意，却看不到她的不得志。
皇上终究不是任何人的，她却只能是皇上的，之前有阮若水，现在是决明长歌。
容貌就被岁月一点一点地倾轧而过。
“贵妃娘娘，您真是累了，奴婢让人为您烹了玉露，是用早晨的第一捧露水制成的，现在喝下去，正好补充血气，您看如何呢？”
紫荆说。
“不必了，扶本宫去花园里走走，正好去看一下长歌妹妹。”
云贵妃站起身，紫荆忙过来扶住。
“大概这个时候正在惶恐呢。”
紫荆笑道。
“决明长歌和我斗了这么多年，必不会是不沉稳的人，不过她冷静是好事，越冷静，越会感受到最后一刻的凄凉，所有的一切皆是她爱的人给的，你说，这是不是因果循环，屡试不爽？”
云贵妃说。
一方面，云贵妃恨不得让决明长歌死掉，可另一个方面，她会更加空虚.
后宫是百无聊赖的深井，没有一个与她智商相当的人，真是空寂。
反正牧褚肯定是谁都不爱的，这一点，没人看明白，阮若水看不明白，决明长歌也看不明白。
倒是她，早早地就懂了。
经过这样的事情，云贵妃更明白牧褚的心意，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得到咯。
“贵妃娘娘，这一局您定是赢了。”
紫荆说。
云贵妃并不带其它人，只和紫荆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穿过御花园，再往前走上几步，便来到决明长歌的西宫，云贵妃从前并无时间停下脚步，如今也来了兴致，驻足观看御花园的好景致。
“贵妃娘娘，晚膳的时间快到了，您打算在决明长歌那里用膳么？”
看到云贵妃在湖边的亭中呆坐半个时辰，紫荆终于忍不住问。
“不用，本宫已让人传旨去了，她此时定在等着我，着急什么。”
云贵妃盯着池子，她想的是，该如何制造决明长歌的死亡。
要像在湖边跌落的，还是其他的方法？
现在的计谋还缺一项，这一项是她一定要加在支持决明长歌的那些朝臣上的。
若只是决明长歌倒台，朝臣终究死灰复燃，反攻的力量会更加地猛烈，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猝不及防？
这个契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云贵妃看着远方的树林，虽在夏季，可还是光秃秃的，一点都不让人郁郁葱葱的生命气息。
“走吧。”
云贵妃站起身，脚步因长期坐着还有些不稳，紫荆忙递过冰球，刚才云贵妃不想捧在手里。
“贵妃娘娘，奴婢怕决明长歌会对您言语不敬，让您横生困扰。”
紫荆低低地说。
“她要是这样便好了，可惜她不会。”云贵妃说。
半个时辰之前，云贵妃传来旨意要来宫中，决明长歌已起身收拾好一切，这个时候来，定是为了打击自己，这些年，云贵妃从自己身上受到的刺激也不少，这时的她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呢。
这个位居副后的女子，愣是到了现在这个地位，还是沉不住气，真真是蠢货。
“贵妃娘娘驾到。”
外头有人通报，决明长歌领了永桂跪拜在门口，样子虔诚，让别人挑不出错误。
“妹妹快起，这么冷的天，你刚才又受了惊吓，怎么好让你在这里跪着。”
云贵妃一看决明长歌跪在那，忙将手中的冰球放到紫荆手中，过来扶起决明长歌。
“贵妃娘娘仁厚，只是臣妾奉着宫中的礼节，怎能因这样的小事不知好歹？”
决明长歌迎上云贵妃的目光，没有一点回避。
“妹妹最是知道礼节，否则皇上也不会不用看你的出身，就将你一路擢升到了如今的位分。这一盅燕窝，让你补补身子。”
紫荆将早已凉透的燕窝粥递过，永桂双手接过，感受到盅中的冰凉后看了一眼紫荆。
“还是贵妃娘娘体恤，那么就快进来吧，在外面站着，可是要累着了。”
决明长歌说。
众人进屋内，云贵妃兀自在正座上坐下，见决明长歌要坐在她的侧面，便对永桂说——
“你个不懂事的，主子都遇到这样的事情了，怎么还让她像原来这样坐着？还不找张软椅子，远远地放在门口，万一又被什么东西绕上了，你能担当责任么？”
决明长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冷冷地看着云贵妃，知道该刁难的，终于还是来了，便跟永桂使了眼色，“贵妃这句话我不明白了，纵然少命司的话不能不听，可我坐在哪与早上发生的事情有何关系？”
云贵妃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妹妹不要着急，听我说，刚才少命司来跟本宫回话，姐妹们也都听见，逆女的冤魂最喜欢攀阴凉的地方，你看你这个地方，还能招不她来？”
“云贵妃这话什么意思，这冰轮是皇上赐给我的，难道我要因为少命司的鬼话，离了这地？”
决明长歌抑制胸腔中的怒火，虽然知道云贵妃不可善罢甘休，也无法忍气吞声。
“妹妹可千万别气，我这么做是不得已，若是别人，且不说她腹中没子，就算是有，也该打入冷宫，连肚子里的孽种都要被扼杀，你说，皇上身边的妃子算是什么？”
云贵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不满地对着永桂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让你去帮主人搬一张椅子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永桂看向了决明长歌，见决明长歌微微颔首，强忍着愤怒为她搬来椅子，放在靠近云贵妃的位置。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不能在这么阴凉的地方，你是耳聋了吗？”
云贵妃闭上了眼睛，脸上的鄙夷溢于言表。
“回贵妃，奴婢从没有听说过鬼怪喜欢阴凉的，您如此尊贵，怎么也听了这样的鬼话。”
永桂鼓起勇气回了云贵妃一句，可马上便知自己掉进了她的陷阱里。
“你这话可是承认了你家主子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了？既然承认了，你若再多说一句，我即刻就能让你死在面前，同意吗？”
云贵妃终于睁开了眼睛，恶狠狠地对永桂说。
永桂的眼角全是泪，硬生生地憋回去，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决明长歌还在忍让。
若不是为了孩子，她的心性，大概早就不管自己这条命了吧。
“贵妃娘娘，永桂是我的亲信，什么事都和其它人不一样，请不要介意，只是我想知道，您做的决定，可是皇上同意的？”
决明长歌平静地说，就在刚才，她突然明白一个道理，云贵妃不仅是为了让自己难堪，更重要的是立威，若是在这时把皇上搬出来，能否让她收敛？
“你什么意思？我还不能单独对付你这个宫嫔？你可不要忘了，皇上临走前可是将后宫的权利都交给了我。”
听到了皇上二字，云贵妃的神情都变了，整个场面陷入了被动的状态。
“皇上在的时候，对我视若宝贝，如今皇上不在，贵妃娘娘便对我百般刁难，就算皇上对我绝情，也不该对腹中胎儿绝情。贵妃娘娘，您如此聪明，怎能不知这个道理呢？”
决明长歌毫无畏惧地说，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十分被动，可她不能不说这样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