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泽怒极反笑,“哦,原来是二叔啊!阮硕,你算算,这个项目的失误直接造成了公司多少损失?”
双手交叠撑在下巴处,薄薄的唇勾成一抹弧度,微眯着的幽眸中却不见笑意,只剩一片冷冽。
“是。”阮硕正是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他往一旁正操作电脑的人后一站,然后报出一串数字。
会议室里立马听到低低的抽气声,苏兰泽眯起了眼,整个会议室已经肃静得只剩他一下一下轻叩着桌面的声音。
“不、怎么可能?”苏仲铸惊坐而起,迎向苏兰泽含着冷冷讽刺的双目,心中恼羞成怒。
“苏兰泽,你别……”
“阮硕,把数据拿给他看。”苏兰泽冷漠的掉开视线,阴森的语气透露一抹狠绝。
“是。”阮硕点头,眼中同样浮起讽刺的笑,却被他很好的掩盖,“副总,请过目。”
“不……这不可能……”
苏仲铸双目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征征的低喃,倏地,他情绪失控地猛敲键盘,脑门上已冷汗涔涔。嘴里还不时的爆出咒诅,当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终于像一尾缺了氧的鱼瘫坐在椅上,半晌没有动弹。
会议结束后,众人鱼贯而行的步出,苏兰泽早已离开,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苏仲铸仍在喘着粗气,他哆嗦着手掏着电话,可是按了几个号码后却又急急的收起,然后一阵风似的冲出了苏氏大楼。
苏兰泽立在整面落地窗前,手里浓浓的咖啡飘出淡淡的苦味,他眉头紧锁的垂着头,伟岸的身躯透出疲惫,摩挲着杯沿的手显得苍白无血色。
沉默良久后,他缓缓转身,走到办公桌边,按下内线,“让阮总马上过来。”
不大一会儿,门敲响了,阮硕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
“总裁,这是公司与恒天公司所有项目的明细。”
“嗯,放那里就行。”回到位子上,示意他也坐下,苏兰泽低咳一声,松开了紧系的领带,解开了袖口,然后开门见山道,“我想趁此机会让苏仲铸退出董事会。”
阮硕弯了弯唇,习惯性的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缓声道,“我想这次那些倚老卖老的人应该不敢再有异议了。”
苏兰泽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视线调向桌上另一份文件上,“恒天最近动作频频,苏仲铸又捅下这么大的娄子,你调查一下,这其中是否有勾连。”
“好的。”阮硕颔首,“总裁若没有别的事,那我先出去了。”
“嗯。”
当关门声响起后,苏兰泽复又抬起了头,盯着那扇门凝思了良久。
早晨,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照进,落在餐桌摆放的那束带露玫瑰上,苏兰泽静静的吃着佣人准备好的早餐,聆听着苏柏铭的话。
中途,他一直未曾开言打断,只是偶尔眼中会闪过几道凌厉之光。
“爸,这件事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还要通过股东会决议。”优雅的轻拭嘴角,苏兰泽起身,结束了这顿并不算很愉快的早餐。
苏柏铭看着儿子,眼中闪过欣慰,同时也浮上抹担忧。
“爸,李荣丰的事就是前车之鉴,我不想让二叔成为另一个李荣丰。”他的堂叔不过是跳梁小丑,并不为惧,棘手的是他背后那些煽风点火,坐观虎斗的有心人,那些一直对苏氏虎视眈眈的人。
苏兰泽眼中闪过坚定,如果此次不趁此机会拔除,后患无穷。
这次,他不过是敲山震虎。
“唉,你自己看着办吧,话说回来,狗急也会跳墙,希望你凡事能三思而后行。”苏柏铭叹了口气,起身走向偏厅,取出今天的报纸开始阅读,再没有谈话的意思。
苏兰泽无声退出来,走到外面的小花园,见罗雅娟正和花匠讨论着什么,脑中忽然划过闪念,他快步走过去。
见到儿子过来,罗雅娟让花匠先离开,然后抱着大捧玫瑰走进一旁的玻璃花房,里面一张圆型的小桌,上面摆着花剪等插花用具。花房四周立着各样铁艺花架,摆放的名贵花种不下十种。
苏兰泽抽出一枝天堂鸟,拿里手里把玩着,幽幽的眸子半敛,若有所思。
“小泽,有事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罗雅娟退后几步,脸上露出淡雅得体的浅笑,正准备问问儿子的意见,却见他一幅神思游离的样子,于是轻轻问道。
“妈,下个周末你有空吗?”
“怎么?”
苏兰泽抬眸,回以一笑,“去看看咱们苏家的小公主。”
眼中逸出抹温柔的笑,苏兰泽帮母亲扶好倾倒的花瓶。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白薇步履匆匆,欲赶上最后一班公车。
像往常一样,她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到家门口时,停了一停,深吸了口气,再拍拍脸颊,轻扯起唇角,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然后才敲响了家门。
“妈,我回来啦!”
等了半晌,才有人开门,却是白爸爸。
白薇感到有些讶异,往常这个时候,都是白妈妈在客厅里张罗,开门的自然也是她。当她走走进家门后,再一回头,却看到白爸爸来不及收起的一抹轻愁,心中一顿,“爸,妈呢?”
连喜欢赖在客厅看动画片的安安也没看到,这太不正常了。
今天家里出乎意料的安静。
“别担心,已经看过医生了,只是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我让你妈先到里面躺会儿,休息一下。”知道女儿担心,白爸爸忙上前安慰道。
白爸爸的话还未落音,白薇已经奔进了卧房。
此时白妈妈正半坐着,床边搁着翻开的书,女儿安安就趴在床沿,不时指着书中的画面抬头问她外婆,两人都乐呵呵的。
屋里的灯光淡淡洒下来,静静流泻一室,温柔的笼着那一老一小的两道身影,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可是白薇看着看着,却有了想哭的冲动,无可抑制的红了眼眶。
暖暖的泛着桔色的灯光下,母亲曾经乌黑的两鬓已经夹杂着隐隐的银丝,岁月已经在她额头刻下了再也抹不去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