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刚刚做完全身检查的苏羽回到病房看见沉默的两个人,和周嘉年脸侧的淤青,将视线移向了孙昶,“谁让你动手的?”
总有些人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却视而不见,因为你不喜欢,而另一些人把你伤的满目疮痍,你却依然拼了命的维护,不过是因为你喜欢,感情是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孙昶对苏羽的爱不输给苏羽对周嘉年,可纵使是因为心疼她而去伤害她爱的人也不可以,哪怕丝毫。
孙昶面无表情的掐灭了烟,他们之间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向着她,她却永远都向着周嘉年,她曾说周嘉年是她的信仰,是她的命,她爱周嘉年胜过了爱自己。他以前不信,现在信了,她竟然真的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他想起小时候因为周嘉年对幼稚园的一个女孩子说了一句,你穿白裙子真好看,从此以后整个幼稚园到小学结束,她永远都只穿白裙子。
周嘉年夸她一句,她会高兴一个星期,四年级的时候,孙昶当着苏羽的面说了一句周嘉年是娘娘腔,实在是九岁的周嘉年长的太过白净斯文,得到了诸多女孩子的青睐,其中也包括苏羽,让孙昶很是不爽,他也只是想要气气苏羽,却没想到那丫头却当了真,当下抓起树边的小石头便朝他砸去,好巧不巧的正好砸中了脸,还好不是要害部位,才不至于毁容。
随即两个人便在刚下过雨的水泥上扭打了起来,那时候年纪尚小,不懂得男孩子要谦让女孩子,也不懂得示弱服软,只知道被人欺负了就要还回来,最后苏羽提着溅的满是污渍的白裙子一路哭回了家,而孙昶被班主任请了家长,老师和父母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才同意道歉。
从小就这样,见不得任何人说周嘉年一句不好,哪怕是亲近如他,也不可以,孙昶苦笑了一声,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纵使她做了再多的错事,他都不忍心苛责于她,在他心里始终都是万千珍宝也不及。
“对不起。”
永远都是爱的多的那个人卑微一点,她若杀人,那他便替她埋尸;她若放火,那他便替她加柴,这便是他爱她的方式,纵容一切她想做的事。
周嘉年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不好……”
“你没事吧?嘉年……”
周嘉年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掀开被子,扶着她躺到了床上,“你还没有痊愈,要多休息。”
苏羽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么?不用让护士擦点药酒么?”
“不用,你休息吧,让孙昶陪你说会话,我还得回公司一趟,先走了,想吃什么跟管家说。”周嘉年帮她掖了掖被子,穿上外套走出了病房,只留下了孙昶和苏羽独处一室。
良久都没有人出声,苏羽躺在床上假寐,孙昶拿出手机靠在沙发上把玩,只有紧皱着的眉头透露出了他此刻不悦的心情。
又过了好一会儿,又开始在屋子里转悠,时不时的用余光瞄瞄床上的人,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好点没有?”
苏羽闷哼了一声,“你要不气我我会好的更快。”
“我没有气你,我是心疼你,看不出来么?”
苏羽手撑在身侧,想要坐起来,孙昶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将枕头放置到舒适的位置,苏羽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处,疼的咧着嘴说:“我要喝水。”
孙昶又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去倒水,冷热水交替到60度左右的时候递给她,他记得她喝水从来只喝60度的温水。因为体型偏寒,她极少喝冷的东西,每次月事来的时候都会疼的在床上打滚,孙昶曾说如果一个月里你看见冷面女王臭着一张脸,要死不活的时候铁定是大姨妈来了。
“小主,您的水来了。”
苏羽‘噗嗤’一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就你贫……”
每一个曾在死亡边缘挣扎过的人,但凡获的新生必定会有一些感悟,也许是看事情更加的豁达通透,也许是更加的珍惜自己,珍惜幸福,而苏羽以为自己真的快要离开的时候,她竟突然间释怀了,对这一段偏执了近乎二十年的感情总算是画上了句点。她爱周嘉年,成了深入骨髓的习惯,却再也不是非他不可。
“我从没过像你这么傻的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么?”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已经想明白了,真的……”
“但愿吧……其实关心你的人很多。”
“我知道。”
孙昶温暖宽厚的手掌用力地握住了她的,苏羽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丝丝红潮。
落言漫无目的的走着,最后拨通了微澜的电话。
“微澜,你在家么?”
“在啊!你怎么了?声音有气无力的!”
“我难受……现在去找你吧!”
“嗯,好。”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险些几次都差点被车撞到,微澜开门的时候看到眼前狼狈憔悴的人,一双柔弱无骨的嫩手此刻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慌忙把她拉进了屋。
“怎么了这是?”
微澜把她的外套围巾挂好,刚问完坐下,落言便毫无征兆的开始掉眼泪,不似那般嚎啕大哭,只是静静的啜泣。微澜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哭的这么伤心,这么一发不可收拾,她一直认为落言是自己认识的所有女人中最坚强的,知性温婉,却又异常的刚烈。
“别哭了,别哭了,啊……”微澜轻轻地拥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心疼的像被碾过似的。那样要强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溃不成军,第一次眼泪绝了堤。
“微澜,为什么每次总在我觉得一切都快要云开月明的时候就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幸福来得太突然果然就会比较容易丢失,五年,我都已经决定要放下了,他又以那样强势的姿态进入了我的生活,我好不容易坚定了自己,想要跟他一起走下去,可是现在又好像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才好……我爱他啊,可是我该怎么做才是对的,你告诉我啊……”落言几乎是泣不成声的状态,断断续续的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微澜不停地抽纸巾给她擦眼泪。
“你跟周嘉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苏羽自杀了……”
“什么?……自杀了?真的假的?”微澜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她。
“嗯……”
“那周嘉年呢?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