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黎未央正睹物思着人,便听见院外有人叩门。黎未央心里挺诧异,这么多年来,鬼都不见一个,怎的今日倒就来了?正怀疑自己幻听了,又传来几声叩门的声音。多年都没听到这么闹心的声音了,还真是阔别已久啊。黎未央心里想着,不知不觉已来到门前,试探着问道,“谁啊?”
“您是六小姐吗?老爷让您过去一趟。”门外,如铜铃般清脆的声音不慌不忙地道来,很是动听。黎未央心想这人还挺礼貌的,便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崭新的女仆款衣裙的姑娘,容貌端庄,当她见到黎未央的时候,并没有大吃一惊,而是很得体地微微福身,“六小姐安好。”黎未央微微一笑,也照她那样子福了福身。这时那姑娘突然不淡定了,忍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六小姐,请随奴婢走吧。”
“好的,麻烦姑娘带路了。”黎未央微笑着回答。姑娘也不客气,只是爽朗地笑了笑,走在前边带路。一路上,黎未央问了很多问题,姑娘都一一仔细地回答。黎未央了解到,她叫雪梅,今年十七,而黎未央今年也不过十九岁。黎未央细细从后面打量着她,心想,这姑娘一定是最得父亲赏识的。雪梅这姑娘还挺热心,还告诉她,见到长辈和同辈要行礼,见到仆人就不必了。
一路好聊,不知不觉便到了父亲的书房,只是黎未央感觉这路程还很短。雪梅向着里边道,“老爷,六小姐来了。”黎未央只听里面动静停歇下来,一人的口气稍稍顿了顿,传来一句很沉稳的声音,“进来。”雪梅向黎未央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去了,也是鼓励她的意思。
黎未央做了一个深呼吸,推门而入。房间里所有陈设都是整整齐齐,看着叫人舒心,一些暖暖的檀香味儿扑鼻而来。在正面的台阶上,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剑眉星目,不怒而威,穿着一身绣得及其精致的九蟒五爪的官服,腰间系着一个绯紫鱼符佩。雪梅早说过父亲现在是朝廷都察院右都御史兼任当朝宰相,黎未央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弄得不知道怎样才好,也不知道父亲叫她来是为了什么。
黎未央战战兢兢地走到离台阶三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女儿拜见父亲,女儿给父亲请安。”又磕了三次头,才站起来。无奈,黎老爷很奇怪地注视着自己,不少于三分钟,于是黎未央心里又忐忑了三分钟。然后黎老爷突然很激动的蹦了起来,很慈祥地笑道,“我们小六妹果然是个美人胚子,跟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黎未央蹙蹙眉,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那不废话吗!“小六。呃,你可有名字啊?”黎老爷突然问道。“有,我娘亲说了,我叫黎未央。”黎未央微微一笑,她想要更自然的自己。“未央?不错不错,这个名字很不错。”黎老爷简直是眉开眼笑了,就差脸上的肉挤一块儿了!黎未央觉得好奇怪,一个人怎么样可以笑成这样,也是无语了,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这糟老头叫她来干什么。
“父亲大人,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黎未央也快没多少耐心了,她好想回那个小别院去,仿佛离开母亲一刻她就会活不下去。“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就谈正事啊。小六,从今以后,你也别在小别院生活了,搬到思柔水榭去住吧。还有,你缺什么就尽管告诉老管家,人人都叫他恒叔,你也这么叫他吧。”黎老爷说道。黎未央原本想立马冲出口说一声不,不过她立刻想起了母亲的话,便只好点点头,“但凭父亲做主,不过小六有一事相求。”“但说无妨。”黎老爷很是高兴。“我娘前几日去世了,请你们把她的骨灰葬入祠堂。”黎未央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个。好吧好吧好吧,这件事我定允诺。”黎老爷一脸为难的样子,终是妥协。只是,黎未央觉得不可能有这么简单。
正想着,听黎老爷叫了一声,“恒叔。”黎未央回过神来。“恒叔,你带小六去思柔水榭吧,另外,选个黄道吉日,好好为小六的母亲做场fahui,然后以黎家庶妻之礼葬入黎家陵园,再供个牌位吧。恒叔,你有空的话多带小六去孩子们那儿玩吧,他们年轻人在一起也好。小六,你也多跟家人熟络熟络吧。好了,老夫也乏了,小六,你且去吧。”黎老爷草草吩咐了几句完事,又叮嘱黎未央道。黎未央一一答应,便行礼告退了。
出门后,黎未央心里不是很开心,她不知道这样做,母亲在天之灵会不会很欣慰,不过总比无家可归好,这样她也安心了。至于以后的路,她会好好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