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清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坐在床边正目不斜视盯着自己看的唐益中。
唐益中一见如清醒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醒了就好,你若再不醒,就得让御医为你施针了。”
如清看了看唐益中,又看了看屋里的烛火,弱声问道:“三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唐益中一笑,说道:“都已经定更了,你这一觉睡了快三个时辰。”
“啊!”如清一听,顿时清醒了,然后便掀被子要起来。
唐益中伸手又把如清的被子盖上,说道:“你干什么?”
如清说道:“我师父还饿着呢,我得给他喂饭去!”
唐益中心里一动,如清刚刚醒来,就惦记着给白晟风喂饭,这份心意,如果白晟风醒了知道了,会不会也感动得一塌糊涂呢?
唐益中说道:“柏劭元和裴秉文正在试着给他喂呢,你就别去了。”
如清一愣,重复道:“他们喂?”
唐益中点点头。
如清想了一下,又掀开了被子,说道:“他们笨手笨脚的,会弄疼我师父的。”然后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如清刚一坐起来,就觉得小腹一震揪疼,然后身下便有热流流出。如清手捂小腹一皱眉。
唐益中抓住如清的手臂问道:“怎么了?你不能乱动,得卧床休息!”
如清摇摇头说道:“我没事,三哥,你就让我去吧,我人虽在这,但心也不在这,一样休息不好。”
唐益中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说道:“女子小产比坐月子还得小心,你得捂严实点,而且脚不能沾地!”
如清想也没想就点点头。
唐益中让小蕊拿来自己的带帽斗篷,给如清围了给严实,然后说道:“清儿过来,我抱你过去。”
如清犹豫了一下,然后便张开了双臂。
唐益中抱着如清来到白晟风的房间,如清摘下帽子,只见柏劭元和裴秉文正在白晟风床前忙活着,一个人犹犹豫豫的准备插麦管,一个人端着粥碗在一旁等着。
两人感觉有人进来,一起回头看向门口。如清见两人额头都渗出了汗滴,于是说道:“师伯,哥哥,你们歇着吧,我来就行了。”
两人见是唐益中把如清抱着来的,一时没说出话来。
唐益中把如清放在白晟风的床上,如清解下斗篷放在一边,然后裴秉文便问道:“清儿,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
如清朝裴秉文浅浅一笑,说道:“哥哥放心,我没事。”
柏劭元看见如清破了的嘴唇,便问道:“如清,你的嘴唇怎么破了?”
如清看了一眼柏劭元,说道:“师伯,刚才服了药以后,肚子有点疼,我自己咬的。没事。”
唐益中在一旁说道:“你肚子疼,喊一喊叫一叫也行,干嘛咬自己!”
如清便说道:“若那样,我师父听见了,会担心的。”说完便情意绵绵的看向白晟风。
站立的三人哑然。
如清颤颤巍巍的端过来粥碗,尝了一小口,说道:“这粥已经凉了,吃下去会不舒服的。”
唐益中无奈只得命人去乘热的。
如清从柏劭元手里接过来麦管,轻轻的插入白晟风喉部,然后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起来。
此时的如清,没着外衫,只穿了白色的丝绸中衣,也没有绾发,长发轻轻的垂着,墨黑的发间露出如清白皙的俏脸,宛如天宫仙女下凡尘。如清动作轻柔,满怀爱恋,看得三名男子一阵恍惚。
如清将最后一口喂完,然后用袖子替白晟风擦了擦嘴角,轻轻摸着白晟风的脸,说道:“师父,吃饱了么?这么晚才让你吃饭,都是清儿不好。”
如清说完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然后又说道:“师父,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你会不会怪清儿?”
“不会的!”唐益中和柏劭元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两人又互看了对方一眼。
唐益中说道:“清儿,你别胡思乱想,这事情不怪你,何况白晟风也舍不得怪你的。”
如清听了没说话。
唐益中又说道:“清儿,晚膳他也吃了,现在回你房间休息吧?”
如清抬起头看着唐益中说道:“三哥,我想留下来,这儿也能休息。”
“不行!”唐益中一听如清说要与白晟风一起,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口气也捎带着硬起来,说道,“你若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就不放手了。”
如清听了,便说道:“你白天的时候不是说过不管我的事了么?”
唐益中被噎了一下,然后非常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说道:“那是气话,不作数。”
如清听了也无语了。
裴秉文走过来,说道:“清儿,你现在身子弱,需要好好休息。否则谁来照顾二师兄呢?而且二师兄若是知道你为了他,把自己身体弄坏了,也会担心的,你就别让他再担心了,”
如清咬着嘴唇看看裴秉文,又看看白晟风,点了点头,然后对白晟风说道:“师父,那今日你就自己一个人睡,清儿明天再来陪你。”
唐益中见如清说完,便把斗篷给如清一围,然后抱起如清就回了如清的房间。
唐益中逼着如清喝了点红糖小米粥,然后就让如清躺下了,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如清。
如清见唐益中没有走的意思,于是便问道:“三哥,你怎么还不去睡?”
唐益中便说道:“你睡吧,我在着陪着你。”
如清便说道:“不用了,你去睡吧,你也累了。”
唐益中听着这话,觉得很是暖心,于是说道:“我不累,晚上你若再烧,有我在会好些。”
如清说道:“我现在没事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唐益中反驳道:“你对自己一直都是糊里糊涂的,对白晟风倒是很清醒,我在这里,万一你半夜跑过去,我好能给你抓回来。”
如清听了一下语塞。
“快睡吧!”唐益中冲如清一笑,说道:“我保证就在这里坐着,什么也不干!”
如清了解唐益中的为人,于是便闭上眼睛睡了。
唐益中坐在椅子上,远远的看着熟睡的如清,也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如清这一养,就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送亲的队伍为了如清,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在这一点上,唐益中、柏劭元和裴秉文的意见是空前的统一的。
如清以自己小小的势力是完全无法抵挡的这三个强大的对手的,于是只能按照他们的意思养着。
御医确认如清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了,送亲队伍才开始继续北行。
队伍走了几日,便出了南唐进入了大祁境内。
路过南坪军营,如清感慨万千。
柏劭元和裴秉文进军营收拾东西,然后藤云龙和周书弘来看了白晟风。
藤云龙看完白晟风,然后对如清说道:“如清,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生病了?”
如清摇摇头,说道:“藤师兄,我没事,可能一路上有点累而已。”
“白师叔已经这样子了,你也就别太担心了。”藤云龙说完把如清叫到一边,小声的问道:“如清,你别怕,告诉我,是不是那唐益中欺负你了?”
如清给了藤云龙一个安慰的笑容,说道:“藤师兄,三皇子待我很好,没有欺负我。”
藤云龙不相信的问道:“真的?”
“真的!”如清肯定的答道。
藤云龙还想说点什么,柏劭元走了过来,说道:“云龙,你离家也有一段时日了,这次就先别跟我们走了,你回家去报个平安,然后再到新安济鲁武馆找我就是了。”
藤云龙应了,然后对如清说:“如清,你先回新安,我回一趟家,然后便来新安寻你们。”
如清点点头,然后目送着藤云龙走了。
柏劭元见藤云龙走了,便从怀里逃出来一块手帕递给了如清,说道:“如清,这个是你给晟风的,现在他这样了,就你收着吧。”
如清接过来,打开一看,手帕上写着四个血字:师父救我。如清一看眼泪就下来了,问道:“师伯,这个怎么会在您手上?”
柏劭元便说道:“这是云锦到这里找秉文的时候给晟风的,晟风拿着你这封血书,半天没说出话来,我能看得出来他当时有多着急。”
如清听着呜呜的哭了起来,柏劭元也没有劝,只是任由如清发泄着。
如清哭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问道:“师伯,怎么会是云锦公主送来的呢?应当是露儿姐姐送来才是?”
柏劭元听了便解释道:“按照云锦公主的说法,应当是露儿的行踪被唐益中发现了,而且幸亏云锦来找裴秉文,才能救下露儿拿回这血书,否则你就白写了。”
如清点点头,说道:“云锦公主的恩情不知道还能不能报。”
柏劭元点点头,说道:“云锦这次确实是有些大义灭亲了,居然还带着晟风潜入皇子府救你出来。”
如清便问道,“师伯,云锦公主怎么会带我师父去救我的?”
柏劭元说道:“秉文说她哥哥掳走了你,要与她退婚,那云锦便承诺把你救出来。”柏劭元说完,笑了一下,又道:“看来云锦也是个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