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康帝听了点点头,说道:“爱妃言之有理,依爱妃所见,应当如何处理当时的军中主帅呢?”
柴妃便说道:“依臣妾愚见,至仁当时是斩刑,那主帅就应当腰斩!”
正康帝点点头,还没回话,如清便头脑一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柴妃说道:“柴娘娘,你怎么能如此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呢?那柴至仁任人唯亲,轻信他人,才给了南唐奸细可乘之机,我师父到南坪时,那奸细已经取得了柴至仁的信任了,这又与我师父何干?”
柴妃被如清突然的这么一下子,弄了个不知所措,惊讶的看着如清,迅速的琢磨着这个胆大的女子是何人。
柴嵩见如清站了出来,便说道:“大胆,皇帝和娘娘面前,岂容你一个小小女子插嘴!来人!掌嘴!”
“且慢!”白佑骞和裴远山异口同声道。
两人互视一眼,然后白佑骞朝正康帝一拱手说道:“皇兄,如清乃是我家风儿所收的徒弟。年纪尚轻,情急之下,口无遮拦,还望陛下和娘娘赎罪。”
正康帝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状,问道:“她就是裴如清?朕刚册封的宁荣郡主?”
“正是!”白佑骞答道,然后朝如清使了个眼色,如清便给皇上行了个礼,说道:“臣女裴如清见过吾皇万岁万万岁。”
正康帝摆了摆手说道:“免礼。”然后看向裴远山,问道:“裴卿,她可是你的幺女?”
裴远山便答道:“正是小女如清。”
正康帝点点头,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裴远山赶紧行礼,说道:“谢吾皇开恩!”
如清还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白芝兰拽了一下,然后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如清坐下来后,白芝兰便说道:“如清你太冲动了。”
如清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心里酸酸的说道:“芝兰姐姐,你没听刚才那个柴妃娘娘说要腰斩我师父?”
白芝兰答道:“我听见了,但是好歹我哥哥也是世子,而且刚刚封了御尊镇国睿麟亲王,‘御尊镇国’是多高的荣耀,你不会不知吧?岂容她说腰斩就腰斩的?”
如清听了,于是点点头,可能还真是自己当事者迷,过于担心了。
正如白芝兰所言,皇上既然肯封白晟风为‘御尊镇国’的封号,那便是对白晟风有所偏爱的。自己没想那么多,就顶撞了柴妃,幸亏皇上没有怪罪,否则真是得不偿失。
于是如清便不再言语,而是静观其变。
柴妃瞪了一眼如清,然后又转成笑脸迎上正康帝,见正康帝若有所思的却似乎忘了刚才自己的提议一般,便问道:“皇上,刚才臣妾所言,您可曾听见了?”
正康帝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柴妃,点点头,说道:“爱妃的提议,朕听见了。”
柴妃闻言,赶紧追问道:“那皇上意下如何?”
正康帝点点头,说道:“爱妃言之有理,就依爱妃所言,处当时军中主帅腰斩之刑!”
柴妃听了皇上的允诺顿时眉开眼笑,丝毫没有感受到血腥的气息,赶忙谢恩。
如清听了眼泪吧嗒吧嗒的便掉了下来,但是刚才的事情使得如清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对于皇上的圣旨是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如果现在冲上去阻止,除了让皇上先斩了自己以外,什么忙也帮不上。
白芝兰也是一皱眉,但是作为一介女流,又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自己是没有资格说话的,于是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白佑骞。
白佑骞看着正康帝和柴妃,没有急于求情,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看这个老谋深算的正康帝还要玩什么花样,因为就算打死白佑骞,白佑骞也不相信正康帝会腰斩了白晟风。
只听正康帝问道:“爱妃,你说何时行刑为妥?”
柴妃便答道:“皇上,今日是除夕之夜,今年的事情,理应今年做个了结。”
正康帝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就依爱妃所言!”
柴妃刚要笑,就听正康帝说道:“来人,把柴嵩拿下,除去纱帽,推出去腰斩!柴至信与柴嵩狼狈为奸,赐斩刑,一并行刑!”
柴妃顿时傻了,惊恐的看向正康帝,结结巴巴的说道:“皇......上,怎么要腰斩我父亲?不是那......白晟风么?”
正康帝看着柴妃说道:“爱妃,你不是请斩的当时的军中主帅么?如清刚才不是说了,柴至仁与那南唐奸细勾结的时候,主帅正是你父亲柴嵩,你不知道么?”
柴妃听了,眼泪便哗哗的掉了下来,“扑通”一下就从座位上跪了下来,然后又惊又恐又悲的求道:“皇上,臣妾怎么能请您腰斩我父亲呢!皇上开恩啊!”柴妃说着便跪了下来。
正康帝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柴妃,说道:“爱妃,你一会儿说要腰斩主帅,一会儿又说让朕开恩,你到底想怎样?”
柴妃跪着往前走了几步,说道:“皇上,臣妾求皇上饶了我父亲和弟弟!”
正康帝冷笑一下,说道:“柴氏,朕本以为你是个大义灭亲之人,没想到你不仅是非不分,而且还真把你自己当成是国母娘娘了,你难道让朕做一个出尔反尔之人么?”然后对着外面喊道:“刚才朕的话没有听见?拖出去!”
于是从门外进来几个护卫兵,摘去了柴嵩和柴至信的纱帽,拖了出去。
如清听着柴嵩和柴至信渐渐远去的求饶喊叫声,一阵寒颤。再看刚才跪在正康帝旁边的柴妃,已经一脸木讷了,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光彩,颓废的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
正康帝看了一眼柴妃,然后对底下已经看傻了的众人说道:“柴氏一门,里通卖国,陷害忠良,赐五服内斩刑,家产充公。”
如清听着正康帝的话,也呆滞了。刚才还在担心白晟风的安慰,突然间乾坤扭转,形势一片大好!
正康帝话毕,又从门外进来两个护卫兵,将已经呆滞的柴妃架了出去。
正康帝见大厅内又恢复了平静,然后开口道:“今日是除夕夜,别让这些佞臣污了我们的眼睛,今日在座的各位,都是朕的亲人,今日只是家宴,你们无需拘礼,随意便好。朕有些劳累了,先回去歇了。”正康帝说完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众人皆震撼于刚才的事情,哪有心情吃喝,都只是闷闷的夹着碟中的菜。
如清见正康帝来时还有个柴妃陪着,回去的时候却只剩孤零零的一个人,煞是可怜,于是便小声问白芝兰道:“芝兰姐姐,怎么不见皇后娘娘?”
白芝兰便答道:“皇上在位三十七年,只有一位皇后,就是他还当皇子时候的皇子妃。二十多年前,先皇后大行后,就一直未再立后。本以为那柴妃受独宠十多年,极有可能被立,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下场!真是伴君如伴虎!”
如清很佩服白芝兰的口无遮拦,但是仔细想想白芝兰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臣子的性命似乎就在君主的一句话间。刚才还是高高在上的国丈娘娘,现在就已经是万人唾弃的阶下囚;前一秒还有可能是腰斩白晟风,后一秒就变成了腰斩柴嵩和抄他的家。
如清正在感慨,就听身后一个公公轻声说道:“宁荣郡主,主子有请!”
如清一愣,问道:“你家主子是哪位?”
那公公答道:“郡主去了就知道了。”
如清看了一眼白芝兰,白芝兰当然认得此人是谁,于是朝如清点点头。
如清便起身随着这位公公走了出去。
如清被左拐右拐的带到一处很安静的处所。那公公指了指房门,说道:“郡主,我家主子就在里面,请郡主进去吧。”
如清点点头,便推开了门。
屋里面的灯光不算明亮,但是看清坐在软榻上的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如清看清了榻上的人之后,一下子便跪了下来,有些紧张的说道:“宁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正康帝听了笑了一下,说道:“丫头,起来吧,过来说话!”
如清便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了正康帝的身边。
正康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丫头,这里没有外人,坐吧!”
如清犹豫的看了看正康帝。
正康帝便笑了起来,说道:“朕让你坐你便坐!”
如清无奈便轻轻的坐在了那椅子的三人之一的位置上。
正康帝见如清坐了下来,于是便开口道:“丫头,刚才的事情,没吓着你吧?”
如清摇摇头,说道:“皇上锄奸惩恶,如清欣喜激动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正康帝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这脾气秉性果然像你父亲!”
如清听了愣愣的看着正康帝,不知如何作答。
正康帝换大笑为微笑,继续说道:“怎么?你不会以为朕是在说裴远山吧?”
如清听了心里一揪,难道自己的身世,皇上是知道的?今日自己难逃一劫?
正康帝看出了如清的紧张,于是说道:“别怕,这里没外人,你我的话没人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