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正常的人永远没发理解失忆人,尤其是只忘记一段记忆的人的痛苦,她少的不多,仅仅是大三暑假那两个月的记忆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醒来已躺在充斥着药水味的医院里,秦晴含泪坐在床边,告诉她,她打工途中被人抢劫,打伤了后脑,暂时记忆缺失,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休学了一年,等她毕业,秦晴已经上了研究生。
关于被人打劫那个说法,她虽存在疑问,却没探求真相的勇气,潜意识里,仿佛被人伤得很深很深,深到午夜梦回,她在梦里犹如一个死囚,没了生的希望,渐渐的,在囚牢里绝望而死。
“在想什么?”慕安之突然朝她看了看。
“没什么。”鼻尖突然充斥进浓郁的火药味,还有血腥味,容颜把头朝冰凉的车窗贴去,试图让这幻觉消失。
说来很奇怪,每当她似乎回想那段空白的记忆,沁入鼻尖的都是浓烈的火药和血腥味,风霆雷声过后,有张面孔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想看清,却从没看清那人的模样。
“你以为他会相信是你救的他吗?”声声酷厉的女人声伴随着得意的冷笑,萦绕在耳边,她条件反射的死死捂住耳朵,脸上血色尽失。
慕安之察觉到她不对,忙把车靠边停下,“你怎么了?”
容颜死劲捂着耳朵,抬头朝他看来,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早泪流满面,“救救我,我的心很痛,痛得我没法呼吸了!”
慕安之解开安全带,飞快朝副驾驶俯身靠去,正好来得及将已经昏过去的女人接入怀中,伸出手搭上她的脉搏上,闭着眼仔细诊断了会,没发现任何疾患。
难道是假装的,又翻看她的眼睑看了下,的确是昏过去了。
她到底怎么了,看她刚才精神恍惚的样子,好像是被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某件痛彻心扉的事给伤到了。
难道……就是那个叫高云枫的男人。
正想着,电话响了,心里一阵烦躁,没看号码,直接按下接听键,“喂……”
电话那头的刘玉眉听到这样不耐烦的口气,蓦地一怔,稍稍顿了片刻才说:“慕总,主持市政建设会议的陈主任打电话来了,问你和容副总什么时候到?”
“今天所有的会议和商业活动全部取消。”
“什么?”刘玉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再追问一遍,“你的意思是……把今天所有的会议和商业活动全部取消?”
推掉和何伟的午餐已让她大大的惊诧了把,这下倒好,他干脆把所有活动和会议给取消了。
她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看走了眼,他这个学医的,或许压根本不懂生意场上的事。
“是。”慕安之丢下一个字后,就挂了电话,把怀中人小心翼翼的放到座位上,把座位后调到几乎是平放的位置,这才发动引擎朝武警医院开去。
王芳看到慕安之脸色很凝重,心也跟着一紧,“慕军医,嫂子怎么了?”
慕安之摘下听诊器,疑惑地摇摇头,“她并没心疾,我也不清楚她怎么会突然心绞痛到昏过去?”
“是联系转院还是……”王芳知道自己所在的部队医院不接受除部队以外的人住院,但是,床上躺的人是军嫂,还是慕大军医的夫人,可以说就是部队本身的人,她打心底喜欢她,自然不希望她在病中还要被来回折腾着转院。
慕安之拿下听诊器,放在手里看着,“今天谁值班?”
“小刘休假回家探亲了,这半个月都是我值班。”王芳如实回道,心里一阵窃喜,看来嫂子呆在这里的希望极大,夜里一个人值班很寂寞,等她醒来,说不定还能陪她聊聊天,多好。
慕安之转身朝门边走去,“她虽然没心疾,身子很虚,好像以前受过什么伤,一时间我也查不出来,她晚上醒来后,也别拉着她聊很长时间的天,让她多休息一会。”
王芳对着他的背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末了又追加一句,“慕军医你也要当心好你的手。”
那么秀丽纤长的手要是留个伤疤,多遗憾。
慕安之出了武警医院后,并没去参加市政建设会议,而是开车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个建在最闹的闹市区的居民小区,也是他为最心爱的女人在两年前定下的新居。
之所以选这么个地方,正是应了那句“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
这个他花钱买下,按她的喜好布置,是个只属于他和她的地方,他一周只会去一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够。
在外人看来他慕安之有多光鲜,那都是外人的看到的,真正的他,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当年维和时,他或许已经死在斯里兰卡内战,他感激她,同时他也爱她。
前两天刚见过面,照例,为了谨慎起见,他是不该贸然过去的,但是,看到容颜伏在他胸口,气息恹恹的喊着心痛,他跟着莫名其妙一阵烦躁,似乎只有那间房子才能给他慰藉,即便他知道自己最愧疚,也最心爱的那个女人不会出现在那个房子里。
他想去,很强烈的,控制不住的想去。
钥匙转动,由外打开大门,房子中央正站着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那女人很是柔弱,一袭量身的紫色长裙,更显她孱弱柔美,她的脸色很苍白,时不时还发出几声轻咳,她不是别人,正是本市市长夫人——杜柔媚,也是冒着战火,将他从战场上救回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