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方向盘的手,蓦然一个用力,白皙的手背上,跃然可见因隐忍而暴起的青筋,这句话已经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极点,他不求她懂,只希望她不要再这么固执下去。
容颜一下子怔住了,慕安之居然会对她这么坦白,她真的很意外。
她轻轻吁了口气,似乎是怕慕安之在框她,再次开口,她的目光始终锁在他脸上,不放过他的一颦一蹙。
确定慕安之的真的不像是在骗她,她深深吸了口,把这一路理过的事在脑海里飞快回忆一遍。
容企她是不想再去了,至少在没确定她就是容家的女儿,她妈妈的死和容南毕、于莉莉到底有没有关系前,她都不想去,甚至于她连容家别墅都不想去。
既然慕安之这么大方的开口,她也要抓进机会了,她没有贸然问其他的,在心里暗暗理了理思路,她朝他抛出第一个疑问,“慕安之,我爸爸……”
话到这里,容貌不由顿了顿,在知道了眼前的片面后,她发现要再喊出那个称谓,有点困难。
还好,慕安之并没失去耐性的催她,他坐在驾驶位置上,面色如常的等着容颜的问题。
慕安之拿出钥匙正准备打开房门,容颜在边上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回头,眉目含笑,温声道:“怎么了?”
在他带着笑意的眼神中,容颜把自己怎么弄昏王芳的事三言两语重复了一遍,话音落下后,她窘迫地搓绞着双手,垂头看着自己的脚。
慕安之轻笑出声,拉上她的手,拿钥匙的那只手继续朝门锁伸去,“吧嗒”一声,门锁打开,慕安之拉着始终不敢抬头的容颜大步朝房里走去。
“颜颜到家了。”慕安之清润得无以复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容颜偷偷的抬起点头,利用眼角的余光朝记忆中王芳倒的地方看去。
“她人呢?”当看到窗户边空无一人的地砖,容颜诧异地瞪大眼睛。
“值班去了。”慕安之平静开口,丝毫没被容颜的大声惊呼影响到,眉色淡然,镇定从容。
“可是……”容颜抽回手,不相信的走到床边那块地砖上看了看,“我可是亲眼看到她昏过去的。”
慕安之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朝容颜身边走去,当站到她身边时,他忽然弯腰半蹲到她面前。
容颜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下意识地就朝后退去,才退出一小步,脚被人一把抓住。
她惊诧低头,却看到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正在帮她解鞋带。
容颜更加惶恐了,想收回脚,再次朝后退去,无奈,抓在她脚踝上的那只手看着秀丽纤长,却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老婆,下次记住了,回家要换鞋。”
容颜怔怔地看着他秀泽乌亮的头发,心里已经被他眼前这弯身为她换鞋的举动,震得快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慕安之很快换好一只,又帮她换好另外一只,他拎着她的平跟鞋朝鞋柜走去,容颜忍不住开了口,“慕安之,你……我……”
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半天,她最后只嗫嚅出三个字,“谢谢你。”
慕安之后背僵了僵,没回头,容颜仿佛听到背对着自己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要谢,也是我谢你。”
容颜自嘲地笑笑,她和慕安之可谓平水相逢,要不是一些列的阴谋,或许直到白发满头,葬入黄土的那天,也终究是个陌路人。
他哪里会,也根本没必要对她说谢谢。
如果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非要站出个道谢的人,毋容置疑,这个人肯定是她。
她站在原地,怔怔看着他俯身下去放鞋的样子,半个小时前,在车上,她和慕安之的谈话,再一次涌入眼前。
她问的第一个问题,很简单,也是最初照成他们结婚的原因,“容老爷子发病,刚好被你所救,到底是真是假?”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容颜觉得她要再不顿悟什么,一来会被读者继续抨击无脑;另外她自己也会觉得自己蠢得像猪。
慕安之微微沉吟,一开口,果然如他说的那样,他毫不隐瞒的说出了很多容颜不知道的事,“他倒在我经过的路上是真的,心脏病发作也是真的,但是……”
容颜眼一紧,截上话,“但是什么?”
慕安之淡淡瞥了她一眼,眸光移动,一把抓住她垂在身边微微颤抖的手,似安慰般放到嘴边呵了呵,“他心率之所以过快,是因为他提前服用了某些相抵触的药。”
容颜怔了下,“你的意思是,一切果真都是容……”她深深吸了口气,把那声“爸爸”用其他称呼代替了,“容老爷子刻意安排的?”
话应落下,她怀着巨大的忐忑看着慕安之,怔怔地看着,似乎他的答案直接关乎到她所有的建筑出来的美好。
千万别告诉她,她那为锻炼她,以严厉要求她的父亲,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而她被蒙骗了二十三年。
慕安之迎视上她的眼睛,眼底似有不忍,其实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偏偏容颜就是想亲口听他说,看他迟迟不回答,她开始着急催促,“你倒是说啊。”
“是!”大概是被容颜逼急了,慕安之收回目光,朝前面挡风玻璃外的世界看去,一个字,简单而明了。
容颜瞳孔猛然放到,定定看着慕安之的侧面,嘴唇不断翕动,到最后,她已经声音干涸,嘴角在动,却一个音符也发不出。
慕安之总会在这个时候伸出安慰的双手,这次同样毫不意外,他把身边泪流满面,凄苦不堪的女人拉进自己的怀里,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慰,“颜颜,有我呢,你永远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