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王听信费无忌的谗言,要杀太子建和他的老师武奢。太子建得到消息,带着儿子公子胜快马加鞭逃到宋国去了,武奢被抓。楚平王怕武奢的两个儿子伍尚和伍员,也就是伍子胥报仇,派人去对他们说:“我奉大王之命,召你二人进郢都。你父亲因犯有重罪,现在正被囚禁在郢都,你们去了,可以免你父亲一死。”伍尚和伍员一听,知道大难当头,但对于是否去郢都,却还是产生了分歧:哥哥伍尚要去,弟弟伍子胥要逃。无奈之下,兄弟俩只能靠卜卦来决定何去何从。
他们得到的六爻分别是少阳、少阳、少阳、少阴、少阴、少阴、老阳,为大畜卦,无变爻。兄弟俩知道,大畜卦艮上乾下,乾为天,艮为山,山在外,天在内,相当于天在山中,也就是说,畜德于身,犹畜天于山,德大身小,小中畜大。大畜卦的卦辞是:“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意思是:“利于占问。不在家乡谋生。吉祥。利于渡大河。”很明显,这个卦是在启示他们怀着深仇大恨赶紧逃亡。伍子胥于是拉起哥哥就跑,可哥哥伍尚为人重德行,一向仁孝,含着眼泪对弟弟说:“我们如果不听大王的话回去,父亲必死无疑,这样一来,不就等于是我们害死了父亲吗?现在我们分开走,一个人回去,一个人逃跑。也许我回去了,大王会饶恕父亲。万一父亲和我遭遇不测,你还有机会为我们报仇。”然后与弟弟辞别,很坚决地回郢都去了。伍子胥从楚国逃出来,路上听到父亲和哥哥被害的消息,悲痛欲绝,发誓一定要报仇。
伍子胥跋山涉水、受尽苦难,带着太子建、公子胜一路逃亡。在逃亡过程中,太子建在郑国被杀,伍子胥只好带着公子胜投奔吴国。在伍子胥的帮助下,吴国的公子光杀了吴王僚自立为王,这就是吴王阖闾。吴王阖闾即位之后,封伍子胥为大夫,帮助他处理国家大事,又用善于用兵的大军事家孙武,整顿兵马,兼并了临近几个小国。公元前506年,吴王阖闾拜孙武为大将,伍子胥为副将,亲自率领大军进攻楚国,一直打到郢都……
就这样,几经周折,忍辱负重十多年后,伍子胥终于大仇得报。
同情心是一种美好的人格品质,处于弱势的人,要是能在人们的同情心庇护下忍辱负重,一般都有机会发展壮大起来,然后击倒对方。
《史记·伍子胥列传》记载,楚平王即位后,立建为太子,并派伍奢做太子的太傅,费无忌做太子的少傅。费无忌去秦国为太子建求亲,见秦王的女儿孟嬴长得漂亮,就撺掇平王娶了孟嬴,另外给太子建娶了媳妇。费无忌干下这样令人不齿的事情,自己也心虚,担心平王死后,太子建继位会杀了自己,便多次在楚平王面前搬弄是非,诋毁太子建和太傅武奢想造反,楚平王于是决定杀掉二人。
这便是伍子胥出逃的大背景。在楚平王的无道、费无忌的奸佞面前,武奢的忠诚、伍尚的孝道和伍子胥的坚忍,足以让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同情,伍子胥报仇因此也就天经地义。事实上,直到今天,关于伍子胥过韶关一夜白头的故事,仍然以各种艺术形式被演绎。自古“天道无亲,惟德是授”,伍子胥在危难的时候卜得大畜卦,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27.颐卦:贞吉。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
颐,贞吉。观颐,自求口实。
《彖》曰:颐,贞吉,养正则吉。观颐,观其所养也。自求口实,观其自养也。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颐之时大矣哉!
【解译】自求口实,此处借口进食以谈颐养。实,富裕、充实。颐卦下震动、上艮止,有口腮下动上止以嚼物之状,故颐卦象征颐养。颐养之道须能谨守正道,则可获吉祥。养有正与不正,不观不足以知之。观其所养何人,则养之公与私自别;观其自养何求,则养之贪与廉可见。天地能养育万物,圣人能养育贤能的人,从而养及万民。可见,颐卦的时义太重大了。
《象》曰:山下有雷,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
【解译】帝出乎震,万物得养而生;成言乎艮,万物得养而成。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故慎言语以养德,节饮食以养身。
初九,舍尔灵龟,观我朵颐,凶。
《象》曰:观我朵颐,亦不足贵也。
【解译】尔,你。灵龟,不食之物,能够吐纳气息而致长寿。朵颐,鼓着腮帮子咀嚼食物。初九阳刚得正,本具养生正道,完全可以像灵龟那样自养而不求养于外,然而却因贪于口腹之欲而放弃了养生正道,看着别人大吃东西而淌口水,如此必然凶险,不值得推崇。
六二,颠颐,拂经,于丘颐,征凶。
《象》曰:六二征凶,行失类也。
【解译】拂,违。经,常。拂经,违反常理。丘,高地,为聚合之象,代指集体或国家。六二贪于食欲,损人利己颠倒向下求养于比邻之初九,还不满足,又违背常理,越过六五向上九求食。上九为四阴所共有,六二求之以养己,为损公养私,所以其行为会脱离同类,前进途中必然凶险。
六三,拂颐,贞凶;十年勿用,无攸利。
《象》曰:十年勿用,道大悖也。
【解译】拂颐,违背颐养常理。六三不中不正,贪求无厌,大悖颐养之道,与上九相应,六三求之养己,而上九为四阴所共有,故六三此举损公养私。如果坚持如此,则十年内不能振作,身心交病,无所作为。
六四,颠颐,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无咎。
《象》曰:颠颐之吉,上施光也。
【解译】眈眈,专一注视的样子。逐逐,急迫的样子。六四阴虚,颠倒向下初九求养,如同老虎一样眈眈注视,欲望迫切,因所求为公,能不耻下问,放出美德的光辉,所以吉祥而没有咎害。六二、六四“颠颐”,皆颠倒向下求养,所不同的是六二居于下卦震体,而六四居于上卦艮体。震为动,乃贪食为私之象,故多凶。而艮为止,能节制饮食,所求在公,故吉祥。颐卦中震体三爻与艮体三爻皆有此差异。
六五,拂经,居贞吉,不可涉大川。
《象》曰:居贞之吉,顺以从上也。
【解译】六五以阴居尊,不能养人,反需顺从上九贤能以为之养,故违反君道之常经,因其阴虚元阳不足,宜居而静养,贞正自守则吉,而不利于冒险犯难。
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
《象》曰:由颐厉吉,大有庆也。
【解译】由颐,天下由之以养。上九居颐卦之极,元阳已足,颐道大
成,不仅因能自养,且能自上而下颐养其他爻。因其失位,此过程有险难,但
能度过,最终广施恩泽于天下而获吉庆。
心理状态决定命运
一看到颐卦,对中国传统文化稍有涉猎的人就会很自然地想起一个和养生、养性有关的浪漫爱情故事。
弦超是三国时期的魏国人,长期在魏都洛阳为官,从魏到西晋一直在洛阳流传着他与神女交往的故事:弦超连续几天都梦到有个仙女要嫁给他,问起理由,仙女说,因为你从小没有得到母爱,孤苦伶仃,天帝看着心酸,就派我下来嫁给你。弦超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梦,没想到过了几天,果真有一个美女穿着绸缎、带着侍女、驾着香车找上门来,与弦超做了一对神仙眷侣。
西晋张敏著《神女传》时,特地将这个故事收了进去。时人有的说美女是神仙,有的说美女是妖怪。到了东晋,我国古代著名的史学家和文学家、关内侯干宝也对这个故事非常有兴趣。他当时已官至司徒右长史、迁散骑常侍,偶尔和同僚说起这个故事,决定卜卦考究这位美女到底是什么。
干宝于西晋,就像林语堂之于近代一样,学识渊博,著述宏丰,只不过因为时代的原因,干宝横跨经、史、子、集,而林语堂则学贯中西。对于《易经》,干宝研究得更是透彻,《隋书 ·经籍志》上便有这样的记载:《易经》十卷,晋散骑常待干宝注;又《周易爻义》一卷,干宝撰;梁有《周易宗涂》四卷,干宝撰。
干宝推演的结果,一爻为少阳,二、三、四爻为少阴,五爻为老阴,六爻为少阳,得颐之益卦。颐卦是六十四卦中的第二十七卦,正以养生,雷动山下,气性惟心;益,延寿永年,龙承御风,乃升于天。最后的结果是:仙人之卦。
颐卦说的是“养”,但不仅仅指养生、养性,还指“养人”。西晋灭亡后,司马睿在建康(今江苏南京)即位,是为东晋元帝。当时,元帝声望尚未稳定,于是便依赖王导,安抚北方来的世家,招纳南方本地的大族,使他们团结一致,共拥朝廷,“王与马共天下”,稳固了东晋立国的基础,便是深得颐卦“养”的精髓。王导的从兄王敦,却不懂得“由颐,厉吉”的道理,仗恃着王家的权势,作威作福,甚至举兵作乱,最后落得兵败忧愤而死的下场。可见,不论是养生、养性、养人,“正则吉”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养身不养德,结果皆凶;既养身又养德,结果都吉。
干宝通过算卦,来判断与弦超交往的美女是仙还是妖,这件事情本身就让我们现代人觉得匪夷所思,但了解了干宝的背景资料,我们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干宝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历史学家。他所著的《晋纪》二十卷,不仅在当世具有极高的评价,也为后世史学家所推崇。不过,因为亲眼目睹父亲的婢女死而再生和自己的哥哥气绝复苏,他对神怪灵异故事非常有兴趣,于是编写了《搜神记》。这部我国魏晋志怪小说中成就最高的代表作保存了许多古代民间的传说,如《干将莫邪》、《相思树》、《董永卖身》、《李寄斩蛇》等,对后世文学艺术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这样一位富有人情味、博学、想象力丰富而又熟悉《易经》的人物,怎么会忍心让后人向一对神仙眷侣泼污水呢?这些动机,恐怕才是他要在同僚面前算卦、为仙女正名的真正心态。
关于东晋王导和王敦两人的性情,我们还是通过一个故事来看:和他们同时代的巨富石崇每次请客饮酒,都让美人斟酒劝客。如果客人不喝酒,他就让侍卫把美人杀掉。一次丞相王导与大将军王敦一道去石崇家赴宴,向来不能喝酒的王导怕石崇杀人,当美女行酒时只好勉强饮下。王敦却不买账,他原本能喝酒,偏偏硬拗着偏不喝。结果石崇斩了三个美人,他仍是不喝。王导责备王敦,王敦说:“他自己杀他家里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见,这哥儿俩一个养身不养德,处于颐卦的下三爻,凶;一个既养身又养德,处于颐卦的上三爻,吉。
一言以蔽之,在关键时候,一个人的命运总是由他的心理状态来决定的。
#28.大过卦:亨。君子以独立不惧,遯世无闷
大过,栋桡,利有攸往,亨。
《彖》曰:大过,大者过也。栋桡,本末弱也。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利有攸往,乃亨。大过之时大矣哉。
【解译】栋,指屋脊之横梁。桡(音ráo),屈曲。大过卦之卦象,四阳在中,二阴在外,而阳刚称大,因阳之盛于阴,尤其九二失位,故称大过。大过卦如同栋梁弯曲一样,如果栋梁中部太粗,两头太细,就会不堪负荷而弯曲,呈现危象。当阳刚过分时需用中道来调节,谦逊而和悦地行事,从而前进有利,获得亨通。奇才生于困厄,定力出于艰辛,转败为成,正在此时,故大过之时义太重大了。
《象》曰:泽灭木,大过;君子以独立不惧, 世无闷。
【解译】泽本润木,今泽水大过,反而淹木,故有泽灭木之象,用以喻示事物大为过越之情形。惟泽虽灭木,而木仍直立自若。君子者观察大过卦悟知当小人当道,贤能让位,社会一片黑暗之时,应当特例独行,毫不畏惧,隐居避世而不感到烦闷。
初六,藉用白茅,无咎。
《象》曰:藉用白茅,柔在下也。
【解译】藉,衬垫。初六力量微薄,但以阴柔济乎群则而有功,犹如呈献祭品时,衬垫以洁白的茅草,态度极其慎重,故可免大过之咎。
九二,枯杨生,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
《象》曰:老夫女妻,过以相与也。
【解译】稊(音tí),树木新生之枝芽。相与,相配。九二阳刚居阴位得中,犹如枯杨萌生新枝芽,老汉娶得幼妻,虽有所过,但刚柔相济,重新获得生机,故没有什么不利。
九三,栋桡,凶。
《象》曰:栋桡之凶,不可以有辅也。
【解译】九三以阳居阳,过刚而不中,无法以柔辅助,如同屋梁之中体过刚,反显本末之柔弱,而有弯曲之虞,当然凶险。
九四,栋隆,吉;有它吝。
《象》曰:栋隆之吉,不桡乎下也。
【解译】九四刚居柔位,刚柔相济,故因阳刚过甚,向下弯曲的栋梁向上隆起而平复了,如此当然吉祥。但若如果发生其他变故,还是会出毛病。
九五,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
《象》曰:枯阳生华,何可久也?老妇士夫,亦可丑也。
【解译】九五以刚居刚,本为太过,但因得其中,又亲比上天衰极之阴,勉强阴阳相济,犹如枯杨生岀新花,老妇配得壮夫,没有咎害。然枯杨之花,花开不能久;老妇嫁壮夫,算是可羞丑的事,不值得借鉴。
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
《象》曰:过涉之凶,不可咎也。
【解译】上六为大过之终,以衰极之阴济手过盛之阳,杯水车薪,必会遭遇如同过河会淹灭头顶一样的凶险。但因其阴柔得位,灭顶之灾,非其过失,故不必咎责自己。
愤怒就像地雷,碰到任何东西都一同毁灭
据《汉书》中记载,汉武帝曾经因为一个大过卦而讨伐匈奴。
汉武帝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匈奴入侵五原、酒泉,掠杀边民。两地守军出战,均不利,领兵的军事长官都战死了,汉武帝大怒,决定要给匈奴人一次严厉的打击。为了慎重起见,他先让人卜卦,同时还请了一帮精通《易经》的官员、术士来解卦。
推演的结果,得到的是巽下兑上的大过卦,其中第五爻是老阳,为变爻。阳变阴,巽下兑上的大过卦变成了巽下震上的恒卦。
变卦破解主要以变爻为依据。这一卦,变爻是九五。大过卦的九五爻辞是“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只能算是个中卦,《易传》的解释是:“枯杨生花,何可久也?老妇得其士夫,亦可丑也。”更是不吉。但解卦的人说,杨树再度开花、老妇得到少夫,是人间极少见的好事情,唯有大德大福之人才能当之,吉不可言。所以这次出兵匈奴,必定出师大吉、高歌凯旋。这样一来,大家便异口同声地说,现在正是袭击匈奴的极好时机。接下来便是卜帅,一卦占定,以贰师将军李广利最吉利。
于是,汉武帝便命贰师将军李广利为大将,统兵七万从五泉出发,另外,又派御史大夫商丘成统兵两万从河西出发、重合侯马通统兵四万从酒泉出发,作为李广利的左右翼,从东西两面策应。
匈奴君长单于得知汉朝派出大军进袭,便将所有辎重撤至郅居水沿岸囤积,将百姓迁至余吾水以北安置,单于本人则率精兵在姑且水列阵以待。这样一来,李广利率大军出塞,进入匈奴境内,即受到匈奴五千骑兵的阻击。李广利于是派两千骑兵接战,大败匈奴兵后,乘胜追击,直到范夫人城。
正在这时,京城传来一连串坏消息:李广利的家人因为牵涉一起巫蛊案被关进了大牢,亲家被判大逆不道处以腰斩。李广利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不知所措,左思右想,决定立功赎罪,于是在不了解双方军事形势、不设计战略战术的情况下,侥幸进军,挥师北进。因为遭遇单于亲率的五万骑兵,汉军惨败——李广利投降匈奴然后被单于找借口杀掉。当年出征讨伐匈奴的汉军,除了从河西出发的御史大夫商丘成部获胜,其余两部十一万人全军覆灭。这是汉武帝一生中最后一次攻打匈奴,也是他一生中最惨痛的失败。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生活在这个复杂的社会里,如果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就会很冲动地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著名哲学家培根说:“愤怒就像地雷,碰到任何东西都一同毁灭。”
所以,在我们的生活中,必须学会忍耐,力求以平和的心态来解决问题。当然,控制自己的情绪,既包括控制自己的愤怒,也包括控制自己的过分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