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神采飞扬的小脸,那样真诚的眼神都足以让周宇航心动不已。只那一刹那,周宇航竟情不自禁的想要低头去亲吻那人。
“啊?我…”本还在全神贯注讲述的雨晴,似想起什么,突然一个机灵仰头,脑袋正好撞在那人的下巴处,能清晰听到轻微的碰撞声和那人竭力抑制的抽气声,雨晴捂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那人好看的眉皱成一团,忙不迭的伸手掰着那人的下巴看去。
周宇航哭笑不得,看着那女人小心翼翼的在自己的下巴处哈气,替自己轻揉那撞疼的地方,全然不顾“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经典名言,嘴上一个劲的安慰个不停,面上的神情紧张又疼惜,俨然把自己当成个病患了。他知道这丫头一向是想什么就做什么,咋咋呼呼的,也实在想不到如此深情的一刻竟被不自知的她给破坏掉了。
“下次注意点。”他冷声斥责道,感觉到揉捏下巴痛处的手一顿,果然看着身上的女孩子神情沮丧,扁着嘴,头低至自己的胸膛处,闷声说道:“对不起。”隐约有着强烈的懊悔之感。
他“嗯”了一声,嘴角勾出笑意,为她的疼惜和在乎有股莫名的兴奋,只可惜她低下头看不到他的愉悦。之所以冷声斥责,是想让她长点心思,稳重一些,不然以她这莽撞的性格,伤害别人倒是无所谓的,他只担忧的是她会受到伤害。
“你想说什么?”怕她自责,轻声问道,他伸手轻抚她的后脑,不轻不重的揉着,这个笨蛋,自己撞疼了都不在乎吗?
她仰起头,眼神清明,觉得后脑的痛处稍稍缓解,神情一滞,又伸手轻揉着那人的下巴,有些瓮声瓮气的:“环宇姐说的那个宴会,你说过的,我…”她顿了顿,坚定道:“我跟你一起去。”
“嗯,好。”男人有些迫不及待,她刚说完,他就应了下来,并没有询问她为什么又突然和他一起的原因。
雨晴本是不愿意去的,想着上次去那家那人的冷嘲热讽,她就浑身不自在,去宴会势必又要面对着那人,想想她就有些头皮发麻。可是,她早已答应了宋晓晨的请求,这让她实在有些进退两难。
所以,当她说着要考虑一下时,周宇航并没有难为她,只是微点了点头。眼看着宴会的日期临近,雨晴内心忐忑不已,想着去吧,自己不好受;可自己要不去呢,宋晓晨又不好受。
索性雨晴还是决定要和周宇航一起去宴会,这其中不得不说是陆子潇的一句话起了作用,从而更为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犹记得晚宴时分,陆子琳叽叽喳喳说起夏父夏母的相处状况,立时引发了几人的讨论。陆子琳理直气壮:“你们别不信,我是说真的,夏伯父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哪,在家里一瞪眼别说是我了,就连夏伯母都怕他呢。别说,现在只要夏伯母吭一声,再望一眼,伯父立马就老老实实的,我还真亲眼见过,不信,你问泽哥哥?”见陆子潇明显摆出不相信的表情,陆子琳将夏天泽拉到了身前。
陆子潇确实不信,在他的印象中,虽说夏伯母有时给人的感觉是爽直了些,但不论是对他们这些孩子还是对夏伯父,她始终都是端庄有礼,软声细语的,大院里的孩子都愿意亲近她。
可夏伯父就不一样了,他脾气不好,说话声音大,虽没有瞧见过夏家夫妻生气时的激烈状况,可自己倒是有切身体会。每次来找夏天泽去玩时,一不小心碰到他,还是会被训个狗血喷头,所以每次见到夏父他都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能躲多远躲多远。
夏天泽耸耸肩,笑笑:“确实如此。”初开始连他都有些诧异,也有些适应不过来,见多了他暴躁的一面,哪料想他如今竟有这样的好脾气。即使母亲训斥他时,他都是笑嘻嘻的接受,吃饭、睡觉等都伺候的好好的,让他完全插不上手。
对他,更是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了,回家之后主动询问自己的工作状况,并细心和耐心的为自己分析问题,即使自己不耐烦时,他仍会好脾气的笑望着他,这样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最终只得作罢。细想起来,发觉那人确实改变了许多,只是夏天泽觉得苦涩的是,或许他的改变或多或少是源于母亲的病,想到此,就觉得这代价也确实太大了些,初开始时是会埋怨他的。
只是后来,凡是遇到母亲的事,那人执拗的要亲力亲为时,他内心竟隐隐觉得有一丝喜悦。尤其是当他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子他和妈妈爱吃的菜,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时,他竟然觉得很温暖,很和谐,隐隐的有了一种家的感觉。望着母亲和他愈好的精神状态和渐多的笑容,他猛然觉得这就是一种久违的幸福,是家的幸福。
不知不觉的他愿意静下心来倾听那人的建议,听他说些家长里短,说些生活趣事,他说,他则静静的听,有时也会搭上几句话,那人就兴奋地说个不停。他怔怔的望着那人的笑容,一瞬就觉得此时的他已渐苍老,两鬓尽白,行动迟缓,语速变慢,只因他一句话有时竟快乐的像个孩子。
他释然,人生数载,时光荏苒,拥有的已渐渐流逝,他何必让它白白流失,到头来又空留余恨?现如今,珍惜所有,拥抱幸福,这,已足够。
雨晴拍了拍夏天泽的肩,她知道这家伙一向温和有礼,想必这些大道理不用她说就已懂得。有时候也就那一个契机,本来破裂的东西竟奇迹般复活,家庭如此,感情更是如此,认清形势,珍惜眼前,才是最重要的,毕竟过去的终已回不来了。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你们家老夏可是变了,不过,这年头生个病也确实不容易,不论是大病小病,找上关系……”陆子潇也插上嘴,颇有些无奈的怒斥如今的医疗乱象。
几句话说的大家的心情又是有些沉甸甸的,陆子潇还不自知,继续说道:“反正啊,这看病还真是难,哎。”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忙转向雨晴说道:“就说上次你那个朋友吧,他有病。”
朋友,该是晓晨哥吧,平白无故的说什么人家有病,这家伙还真是,雨晴怒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怎么,你不知道?他的身体好像……不行了。”陆子潇似在寻找措辞,鲜有的严肃。
“啊?”雨晴愣怔,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不可能的,一定是陆子潇开的玩笑,这不是真的,晓晨哥怎么会不行……了呢,他那么好,这,不是真的。
陆子潇解释道:“那次我跟他一起看的病,你忘了?医生说他的伤没事,只是他得了胃癌晚期,好像没…多长时间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就一直没说,谁料想你还被蒙在鼓里呢。”虽是竭力的轻描淡写,可那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惋惜。
雨晴睁大眼睛,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怎么会呢?晓晨哥怎么会没多长时间,不会的,他怎么会?脑子里猛地一激灵,难怪那次见面他会说“时间没有多少“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更何况还心急火燎的要雨晴帮她见环宇姐一面,难道他早已知自己时日不多,但是一直对环宇姐念念不忘,只想远远地看着环宇姐?他,怎么这么傻?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会帮助他的。
“那,我能不能带杨文静去啊。”她小心翼翼的举起一只手,如小学生般,渴望的眼睛直直的望进那人的眼里。
男人出奇的好说话,轻笑,半晌,一个字落在雨晴的心上,“好。”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
雨晴顿时激动的手舞足蹈,一个不小心手又在那人的胸膛上捶了一下,看着那人皱起了眉,替他揉了揉,吐了吐舌,又捂住嘴,轻轻地笑出声来。
她怎能不高兴呢?因为这样一来,晓晨哥就能顺利见到环宇姐了,雨晴心里打着的就是这样的小算盘。既然把杨文静拐到了宴会上,不就好办多了。杨文静不是缺个男伴吗?晓晨哥正好可以当她的男伴。
不用担心杨文静那丫头,因为对于那次她的救命恩人,她是始终惦念在心的,崇拜的不得了,老早就想看那人是何方神圣,所以嘛,这事就这么轻易成了,可是,雨晴想起宋晓晨那苍白的面孔,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能做一些是一些吧。
“怎么了?”男人敏感至极,浅笑,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极尽诱惑的问着。
雨晴一时说不上话来,半晌,又趴在他的胸前,没有说话,她对他从不说谎,可是现在,晓晨哥的事要告诉他吗?他会不会怪她?亦或他会不会阻止?雨晴纠结起来,双手无意识的揪着他的衬衫。
似看出她的困窘,男人笑了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放心,一切有我。”不是没看出她的欲言又止,也不是不知道她的担忧,只是不论她因何困扰,他始终都会在她的身边。
他的气息暖暖的,痒痒的,灼热的呼吸打在耳垂上,直直的荡漾在雨晴的心间,她紧抿唇笑了,眼神紧紧地盯着他的,不说话,细细的吻印在那人的唇上。
翌日,雨晴先是告诉了杨文静这件事,那丫头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二话不说答应她带着宋晓晨作为她的男伴。而周宇航,雨晴思考再三,还是没有打算告诉他,毕竟她捉摸不定那人要是知道了,会采取怎样的措施,再说待水到渠成之时,那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是?
相比上次的紧张,雨晴这次倒是比较淡然,稍加打扮了之后,大大方方的和周宇航来到宴会。不知怎么,总觉得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心里虽是忐忑,但仍竭力保持着微笑。
待雨晴和周宇航到达宴会时,杨文静已经在门口等待了。雨晴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家伙还没反应过来,等到突然站在她面前时,那女人才有所反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雨晴先推阻着周宇航进去,看着那人走远,扯着杨文静的脸说道。
“没,没什么。”杨文静结结巴巴,虚弱的笑笑。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吧,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见到那人的背影呢?一定是她昨晚没睡好,精神不好看错了。
雨晴“哦。”了一声,兀自牵起了她的手,晓晨哥好像还没来,扫了一圈,恰好寻到宋晓晨的身影,举起手呼喊:“晓晨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