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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如期而至

普切尔金率领着俄国舰队于嘉永7年的1月8日离开了长崎。

恰在此时,佩里率领的美国舰队派出的先遣队从琉球出发,再次驶向日本。

1月4日,佩里的副官、参谋长亚当斯中校离开那霸港。

10日,佩里本人率领的舰队也随之启程。

这一次,舰队的总规模达到了7艘军舰。

从那霸出发时,除了旗舰萨斯喀那号和泼瓦坦号、密西西比号三艘蒸汽船之外,还有默赛多尼安号、班达里亚号、南安普顿号、莱克星顿号等4艘帆船。

消息传来,日本举国上下为之震惊。前一次,区区4艘军舰就使得日本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境地。如今一听说来了7艘军舰,那些曾经高唱攘夷论的“勇士”们便立即陷入了沉默。

美国后来又新增萨拉托加号和萨布拉伊号编入舰队,他们的意图是不言而喻的。

为了尽量拖延佩里来航的时间,日本通过荷兰向美国传话,借口前将军家庆过世、新将军家祥(家定)刚刚继位,以内务繁忙为由要求美国延期来访。不料,这种种理由反而促使美国舰队提前到来。

“机不可失!”

职业军人的灵敏嗅觉告诉佩里,此时日本国内一片混乱,正是乘虚而入的好机会。他做出了与日本的期望完全背道而驰的判断。

促使他做出这一决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俄国军舰长期滞留在长崎,而法国舰队又在东海海域频频出现。

佩里的决定其实并不奇怪,因为让俄、法两国抢先独占了日本这块大肥肉,将有损于他的声誉。

对于佩里再次来访的对策,幕府已经发布布告,告示天下:

“……如美国使节再度前来,应借故拖延,不予明确答复。对其要求不置可否,好言规劝其早日撤离。然我方即便以礼相待,但难保其不动用武力。为此,各藩须严加防范,思忠烈,蓄义勇。如若开战,则全国上下协力,团结一致,守卫国家。”

布告发布的时间是11月1日。显然,其中采纳了水户齐昭的多数意见。

可是,面对挟7艘军舰之威匆匆赶来的佩里,要想“借故拖延,不予明确答复。对其要求不置可否,而规劝其早日撤离”又谈何容易。

新年刚过,喜庆的气氛尚未完全褪去,幕府就接到消息,称骏河、远江沿岸有数艘外国船只出没。到了11日,又有消息传来:

“7艘外国船已经越过伊豆海域。”

当幕府接到浦贺奉行的禀报时,恐怕内心已经提前缴械投降了。

12日,江户城内颁布了戒严令。

戒严令禁止敲打消防所的警钟,而改用梆子通知火情。同时,下令各藩诸侯暂停军事操练和大炮短枪的演习。

这一片苦心就是为了防止佩里听到炮声而引起误解……事实上,幕府在精神上已经被彻底击垮了。

严冬的海面上,佩里率领的舰队劈波斩浪,势不可挡。

佩里下定决心,一定要逼迫日本答应他的三项要求。

第一,保证救助在日本沿岸遇难船只上的美国人。

第二,开放港口供美国船只停靠,并建造储煤厂。

第三,缔结通商条约。

如果日本拒绝前两项要求或者不置可否,就立即占领琉球和小笠原诸岛。

这次,美国人不准备作任何妥协,因此早早放出风声,将“占领琉球”作为自己的杀手锏。

14日,美国人的舰队逼近了江户湾口。但是,默赛多尼安号帆船由于弄错了方位,搁浅在镰仓附近的长井村海岸,舰队因采取救援行动而耽误了几天,所以整支舰队进入江户湾的日期是1月16日。

显然,他们这次并不打算到达浦贺海域后就抛锚停靠。

日本警备船见状大为惊恐,连忙上前制止。谁知对方对于日方的阻止置若罔闻,以锐不可当之势闯进江户湾,直到小柴冲海域才停靠下来。事发之初,形势便暗藏风云,异常险恶。美国舰队抛锚停靠后,浦贺奉行支配头黑川嘉兵卫带着翻译乘船靠近泼瓦坦号,参谋长亚当斯就在这艘船上。

“此地禁止外国船只停泊,请你们立刻返回浦贺!”

黑川嘉兵卫刚一开口,亚当斯便直截了当地反驳说:

“浦贺风大浪高,根本无法停泊。按照国际惯例,外交谈判必须在一国之首都进行。所以,美国舰队必须停靠在离江户最近的地点。”

“无论你们有多少理由,我国自有我国的国法。况且,浦贺还是去年接受国书和举行交接仪式的地点。请你们务必立即返回浦贺。”

但是,美国人根本不理睬日方的要求,坚决拒绝返航。

黑川嘉兵卫涨红了脸,不厌其烦地反复劝说对方。因为,江户派来的接待官员此时理应已经抵达了浦贺。

这一次,幕府任命儒官大学头林韑、町奉行对马守井户觉弘以及目付鹈殿民部少辅长锐、儒生松崎纯俭等四人为接待大员。

如果幕府的官员在浦贺等候,而美国舰队却毫不客气地赖在江户附近,那么谈判从一开始便将陷入僵局。

因此,黑川嘉兵卫只得将实情告诉了对方。

亚当斯听了此话,苦笑着说:

“那我就前往浦贺与贵方接待大员见上一面吧。至于双方会见的时间,改日再通报你们。”

江户时代武士职务名称。

亚当斯态度傲慢,压根儿未把接待大员放在眼里,前去浦贺会面也不过是给日本留一些面子而已。

九天之后(25日)亚当斯中校改乘着班达里亚号掉转船头来到了浦贺。

24日,美国人借口庆祝总统生日,又胡乱发射了多发炮弹。

又是一天过去了。

四名接待大员赶紧带着黑川嘉兵卫会见了亚当斯,但是谈判并不像前一次那般简单了。

亚当斯首先向林大学头转交了佩里的信函。佩里在信中要求将会见地点放在江户附近。

“不管怎么样,任何外国船只都不能随便进入江户湾!”

面对黑川嘉兵卫毫无底气的指责,亚当斯显然不会轻易妥协。

“我方的要求并无丝毫过分之处。早在德川家康时代,便有外国使节前往江户觐见幕府的先例。我方要求合情合理,且有先例可循,所以请将司令的信函呈交皇帝(将军)早日确定会见地点。”

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亚当斯未做出任何让步就离开了。众人连忙集合商议,决定再次派经验丰富、谙熟外交事务的香山荣左卫门出马,要求他们回到浦贺。

香山荣左卫门感到十分郁闷。

对方正是识破了日方内心的怯懦,才如此严词相逼。不过,既然是命令,也只能服从。26日,香山登上了班达里亚号,恳求亚当斯说服佩里司令改变主意,回到浦贺。当然,此时的谈判已经不能再称之为谈判,而是香山凭借与对方的私交发出的哀求。

但是,亚当斯拒绝了香山的请求。因为,他的身份不容许他这么做。

佩里的行动计划似乎早已确定。

27日清早,香山荣左卫门回到浦贺,向接待大员报告了事情的经过。此时,佩里已经率领着舰队再次进入了江户湾内。

他们到达品川海域后才抛锚停船。28日,美国军舰一边在羽田沿岸旁若无人地进行测量,一边行驶到了距江户仅咫尺之遥的地方,在这里,江户城内的动静可尽收眼底。

此时,幕府的惊恐自不待言,只能再次召集所有官员紧急登城。但是,所有的人都选择了保持沉默。

这时,被任命为接待大员的井户对马守派人呈报了意见:

“要想拒绝佩里的要求,除非我们与他进行决斗……”

但是,佩里经过精心的策划,正准备对日本进行新一轮的恫吓,日本又怎么是他的对手呢?

阿部伊势守正弘的眼圈禁不住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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