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开始是从什么时候,
有的人会说,肯定是呱呱落地的时候。也有人说,是功成名就的时候。
如果是苏沁夕的话,她会认为,为什么“开始”只能是一个“开始”呢?这话有点莫名其妙,“开始”不是一个“开始”,还能称之为“开始”。
她能这么想,只是因为,她的人生真的是到处都是一种“开始”。。
……。
那一年,她行走的大路之上,正蔓延着一片浩大的人群。虽然,人群看上去是那么的庞大,可一个个的表情却是那么的死气沉沉。再细眼望去,其中却是没有什么衣衫光亮的人,都是步态轻浮,衣衫褴褛的一类人,原来,这正是一群逃难的人。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那似乎是一个叹息,而且是一个大大的叹息。虽然那步履阑珊的老人没有说一个字。可是,那沟壑深布的双手上的厚茧和那仆仆风尘的身姿已说明一切。
“爷爷,我们该往哪去啊?”身边的小女孩突然开口问道,而这个小女孩正是当时的苏沁夕。那被称为爷爷的老丈,挺了挺腰,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多少年了,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好时节了,普乐一时,有幸一刻。但除此之外,苦难无常,更是时时惹人烦恼。他还记得雩州明明前年还是一个丰收之年,今年却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旱之年。丰收之年时,除了变换钱物之外的那些粮食,剩下的也只是坚持了半年就告罄了,遇此时节,高门大户尚可应对,但也只是门前有雪自扫,难免有些自喻修真正道的派系救济,可天祸,尤其是如此大的天祸,已非一点人力可以改之。
无法,为了生存,人们只得四处流窜。可别说是雩州,就连雩州所属的九大部洲之一的汜洲也已是开始告急,那这样的话,难不成真的得走的更远了。老丈望着眼前的怀水想到。
怀水,地处九大部洲之一的汜洲北部,与九大洲中的中洲,清州相连,可以说是一河分三洲。河上桥梁两座,不消说,一通中洲,一入清州。那么难题来了,该走哪座桥,该去哪个洲呢?
苏沁夕似乎不知怎么抉择了,于是开口问爷爷。放眼望去,前面络绎不绝的逃难人群,两座桥上都有许多,不过好像西边通中洲的桥上人多一点。
中洲,最富裕的大洲。其首城“乐民”更是号称天下首城,有无尽财富,无数繁华,只是,无论哪个部洲发生祸事,人们都喜欢往中洲跑,这样的话,想必那里人必然会少不了。而清州,哎,不管怎么说终究下属东边的州有离海外四城近的,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嗯,就走东边吧。
老丈好像下定了决心,用手一挥,“走东边吧,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肯定能好好活下去的。”
多少年之后,当已经长大的苏沁夕再次回忆这个片段时,不禁想,如果当时我走的是西边的桥,那又会怎么样。可时间从来不给从头来过的日子,纵然有,你选择了西边的桥,恐怕,该遇到的还是会遇到,因为,这可能就是,命。
………。
又过了好些天,当这一对爷孙看见前面有飘起炊烟的村庄时,饥饿的人们好像有选择时的忽视了村口的那些小孩,激动了半天才觉得应该向前问一声的时候,才发现了那群孩子。
“小弟弟,我们是从远方来的,今晚能上你家借宿一晚吗?”老丈向一个孩子问道。
“嗯,那个”那小孩非常腼腆的说道,“那个得问我爹,我领你们回去问问吧。”
“那多谢了,小弟弟”老站笑呵呵的说道。
刚说完,那小男孩脸一红,前面飞奔带路去了。“哎,爷爷,你看,那小男孩真有意思”苏沁夕笑眯眯的说道。
那小男孩家不远,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只见墙壁也好,屋顶也罢,具是茅草,进屋一看,只有简单的家具,再无其他,这样打眼一看,都是生活必需品,除此再无其他。
一番寒暄而过,得之,那老丈姓苏,小女孩呢叫苏沁夕,六岁,而这家的主人姓谢,小男孩呢叫谢扶原,巧了,也是六岁。而这个村庄位于颍州地界,离颍州城尚有一百三十里路。本来呢,苏老丈还准备看逗留几天才再上路,可谁知由于连日的奔波,小孙女苏沁夕突然病倒了,这一病时间就久了,直接以月记日了。还好,这家主人不错,好心收留了他们。时间久了,老丈过意不去,闲暇时间,就教那叫谢扶原的小男孩学字。这么一来,老丈他们就在谢扶原家住了下来。
“哎,扶原,你的名字谁给你起的?”一天早上,苏老丈望着正要去打柴的谢扶原问道。
“谢扶原”其名甚是优雅,却又暗含厚积薄发之力。咋一看,平淡如初,细吮思,却又意味深长,是个好名字。只是,奇怪的是,一个农家子弟会有什么样的人给他起出这样的名字。当然,苏沁夕名也不错,但那是…。。所以苏老丈也就多有奇怪了。而这时住久了,没太多忌讳了,所有今早就一吐为快了。
“哦,这时当时一个路过的修道之人给起的,当时我父母见其人道清和正,气质非凡,就央求给起了个名字。怎么了,不好吗这名字?”谢扶原说完,歪头问道。
“呵呵,没有”老丈笑道。怪不得,原来是这样,老丈暗想。
………。
………。
那一日,男女主人都去下地干农活了,老丈刚要开始教学,才发觉,谢扶原又不知跑哪里去了。其实,自从学写字开始,那谢扶原就好像不太热心,只是碍于父母之命,不好反抗而已,今儿许是瞅见父母不在,所以就又逃了。无法,老丈只好叫自己的小孙女去找他。
苏沁夕一脸气愤,口中竟似有词,看样子就准备吃人一般。终于,苏沁夕在南边的小山头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村口南边小山,说是小山,其实就是一个平原地带上的丘陵,蔓蔓延延,虽有段距离,却高度不超百米。山上杨柳槐桐最多,蒿草荆棘也不少,平时烧火做饭的柴火,村里人多是从这里获取。如今,正是金秋时节,枯树败枝最多,为过冬计,这时人们会尽可能的多收集些柴火。
苏沁夕也跟着谢扶原来收集过几次,只是苏沁夕以前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务,又是一个女孩,行动缓慢不说,行为更是笨拙,沥沥啦啦,每次回到家中时,竹筐中也就只剩五分之一柴草。本来,谢扶原就怜惜她,未给她多装,如今,更没有多少。久之,谢扶原就不再领她一同上山。不过,上山的路,她却已熟悉。
“谢扶原,你又在搞什么?”老远看见谢扶原,苏沁夕叫道。
猛一听,谢扶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苏沁夕。其实,不知怎么的,谢扶原对着苏沁夕似乎总是有一点不自在,他也说不上来,其实他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感觉。他只记得有一次,他跟父亲上颍州城的时候见到城里的小女孩时才有了这种感觉。虽然第一次见苏沁夕时,她衣服已很是破旧,但小脸竟是玉琢一般晶莹,脸上就好像开了花一样,谢扶原只觉的似乎比花还好看。更奇怪的是,两人都是穿着同样的衣服,都是粗布麻衣,可苏沁夕看起来就是比谢扶原光彩照人,然后,然后他就这样了,每次见苏沁夕都不自在。
“谢扶原,让你好好学字,你不学,又跑这里来玩耍不是”苏沁夕恶狠狠的说道。
“没有,我只是在”谢扶原欲言又止。
“说啊,你倒是说啊,怎么不说了,说不出来了吧。”苏沁夕咄咄逼人的追问。
“眼瞎啊,没看见我在砍柴”谢扶原小声嘟囔的说道。他以为苏沁夕没听见,所以小声说,谁知苏沁夕听力那么好,这都能听见。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
“没有,我砍完这些就回去”说完,谢扶原拿着镰刀不等苏沁夕下一句话到就又转了个弯走了。
“这小子。”苏沁夕自言自语到。
其实,苏沁夕倒是知道他为什么又出来。谢扶原不是不知道学书的重要性,只是,他觉得农家人识几个字,不是睁眼瞎就足以,至于做先生什么的那是不敢想的。虽然,苏沁夕现在到处流浪,可其实他们并不算真正的农家人,况且她还有所不知的。而真正的农家人并不是学几个字,学点知识就可以鲤跃龙门的。只能说太难,看谢扶原父母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只是刚糊口而已,谢扶原从小乡村长大,最是知道乡村苦,所以他只是想尽量减轻父母负担而已。
就这样,苏沁夕等了好久,也感到无趣,只得采着野花自己打发时间。就在这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太阳似乎被什么吃了似得,被咬的一块一块的,不一会,黑夜就完全覆盖了过来,大地就在那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怜苏沁夕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哪知这天狗蚀日的异象,一时没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扶原,扶原,你在哪里,你快回来,我一个人害怕。”苏沁夕哭道。
突然,一双小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啊”苏沁夕一惊。“可找到你了,还以为你走丢了呢”说话的正是谢扶原,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莫名其妙,刚你干嘛一个人就走了,干嘛丢下我一个人”苏沁夕似恼怒的说道。
“我”谢扶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不知所措,至于吗,不就是一个变黑天吗。可转头一看,苏沁夕却还是在抹眼泪。“我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好吗,真的,我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你别哭了好吗?”对着还在哭的苏沁夕谢扶原慌乱的说道。好久,才听一个声音说道,“真的?”
“真的”
“那好,拉钩,一百年不变”说完,不管谢扶原表情,苏沁夕一把拉过他的手,用小拇指勾在了一起。可能好笑,但毕竟已是一个誓言,即使誓言,那剩下的就只有遵守。
接下来的几天,谢扶原倒是挺听话,规规矩矩的上课。可就在这天夜里,苏沁夕突然听到自己窗户外面有声音,“哎,扶原怎么是你”打开窗户一看,竟然是谢扶原在外面。“你拿个大包干嘛呢?”苏沁夕好奇的问道。
“嘘,别做声,跟我走就是了。”谢扶原一脸神秘状。
可是走着走着,苏沁夕就觉得有点不对了,这不是上次那个小山头吗。“扶原,我有点害怕,要不我们回去吧?”苏沁夕有点担心的说道。
“别拍,有我呢”说完,一双手牵着另一双手飞奔了起来,说来也怪,那一刻,苏沁夕发觉,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好了,到了,待会我喊一二三,你就回头”
“为什么啊”苏沁夕茫然的问道。
“到时,你就知道了”谢扶原似乎很开朗的说道。
“一,二,三,回头”。苏沁夕直到回头的那一瞬间,还不明所以,但回头一看。好美,一群群发着光的小虫子在天空里飞舞。
“谢扶原,这鬼火你怎么弄的”苏沁夕吃惊的问道。
“没见识,这叫萤火虫好不好”。苏沁夕没有回答,因为她早已跑到了萤火虫之间,挥着双臂,飞舞不断,那一刻似乎所有的光芒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一般,使人觉的她是那么的光彩夺目,那么的明亮照人,本来受关注的萤火虫,这一瞬间也全都成了陪衬。
“嗯,那个,你喜欢吗”谢扶原沉默了一会问道。
“喜欢啊”苏沁夕高兴的回答道。
“那就好”谢扶原好像松了一口气道,“你喜欢就好”
“哎,你怎么想起给我萤火虫来了”苏沁夕突然疑心的说道。
“那个,上次不是丢下你一个人吗。我感到,嗯,那什么怪对不起你的,所以就一直想向你陪个不是,家穷吗,买不起什么,所以就,嗯,寻思你可能喜欢吧”洛里啰嗦说了一大堆,谢扶原感觉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明白说了些什么。可苏沁夕听明白了,而且听的很明白。原来,原来除了爷爷之外还有人为我着想,这应该算是亲人吗?苏沁夕不明白了,不过她清楚的是她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
“那什么,谢扶原,咱们是事后拉的勾,你其实没必要的”回去的路上,苏沁夕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怎么还?”苏沁夕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是个男的啊”。
……………
……………
对于谢扶原来说,时间久了,日子,也就是和以前一样了。虽然,家里多了两张嘴,可日子却也还是能撑下去。唯一不同的是,谢扶原有了一个同样大的伙伴,虽然平时少不了打打闹闹。
只是谢扶原就奇怪了,平时,在家里大人和村民面前,苏沁夕简直就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乖乖女,可到了他这里,却是能跋扈一丈,绝不飞扬一尺。苏沁夕也是觉得奇怪,你说人人都夸的一个好女孩,怎么到了谢扶原这里,却总被人说的那么无聊,那么嚣张。
六岁有缘,记得当时初相见,一面已是一世情。
七岁时雨,梧桐滴雨到天明,空空传声有如今。
八岁念起,灵犀渐生心相印,始知知之为知之。
十岁春色,有男玉生好儿郎,有女芙蓉好仙子。
十一岁静好,明月有心生辉耀,人间自有倾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