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一刻，马长远将孙婉菲送到了律师事务所。
在路上，孙婉菲给刑警大队二支队的林发震去电话，询问何时到警察局接受询问，林发震说下午四点到警察局旁边的茗香茶馆见面。
走下车，孙婉菲对马长远说道：
“三点一刻，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去见林警官。”
马长远点头道：“好的。谢谢孙律师。”
孙婉菲丢过一个白眼球，说道：
“马长远，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虚伪，嘴里说着感谢的话，心里却在骂我。听着你说谢谢的话，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马长远很严肃地说道：“真心感激，没骂人。”
接着，他满脸真诚地说道：
“孙婉菲，我向你道歉。以前，我不应该那样对你，是我错了，你就大人大量，原谅一下吧。”
孙婉菲笑道：“你做错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呢？你说说看。”
马长远不理她，踩下油门，商务车驶了出去。
……
下午一点五十，北亭区，庞家园古玩一条街。
这里不仅有五花八门的古董，也是玉石、翡翠等各种宝石的批发和零售地。
马长远逛了三四家玉石店，来到了一家名叫“玉缘一品”的店铺，此店铺不仅销售玉石，也代为顾客加工。
在店里转了一圈，马长远问服务员：“能否参观一下你们的加工过程呢？”
服务员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男孩，名叫王煜域，他点头道：
“可以，先生请，我带您过去参观。”
王煜域在前，马长远在后，来到了店铺的后院。
轰隆隆的玉石切割机的声音不绝于耳，马长远一边走一边观看着。
一个中年人正在打磨类似鹅卵石的东西，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仔细观察，他发现这个东西的形状、大小与原晶非常相似，几乎可以用一模一样来形容。
他问王煜域：“我刚才在柜台那里没见到它，这是你们的新品吗？”
王煜域道：“这不是我们店的货，是客户委托我们加工制作的。”
马长远做出欣赏的样子，说道：
“这个东西，好像挺不错的。你们为我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可以吗？”
王煜域心中微微奇怪，他说道：“先生，您稍等，我问问老板。”
……
玉缘一品的接待室。
魏兴重是老板，他递给马长远一杯茶，说道：
“先生，您感兴趣的那个玉石是客户订制的，本店有个小小的规定，对订制品负有保密责任。现在，您看到了这个订制品，这已经有点对不起客户。如果再为您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恐怕不大合适。要不，您看看其他款式的，我给你八折。”
马长远喝了一口茶，问道：“魏老板，这个订制品的料子是什么？”
“是白玉。”
马长远想了一会儿，道：“如果我用玉髓做一个外形一样的，可以吗？”
魏兴重沉思片刻，低声道：
“先生，您不能说出是我们做的，可否？”
马长远笑道：“这是当然，魏老板尽管放心，我从来没来过玉缘一品。”
魏兴重笑了起来，说道：“先生是高人，佩服。”
马长远也笑道：“魏老板过奖了。”
魏兴重微笑着走出会客室，去安排加工玉髓事宜。
马长远站了起来，在会客室转了转，拿起茶几上的一本杂志，正要翻阅之时，被杂志压在下面的一张名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拿起这张名片，他看了一眼，陷入沉思。
名片上的名字是“李世飞”。
……
下午两点，仁爱医院。
李世飞带领杰克和施密思来到刘芳琳主任的办公室。
上午，从神经内科就诊结束后，他托人帮忙预约刘芳琳，费了不少劲，加个塞，插个队，约定下午两点来找刘芳琳。
刘芳琳为杰克把脉、观察、摸索、询问之后，闭上眼睛，如老僧坐定一般思考。
杰克躺在床上，心脏砰砰直跳，两眼全是恐惧。
五分钟过去了，刘芳琳睁开眼睛，说道：
“我可以缓解一下症状。”
言毕，她拿出针，在杰克的筑宾、鸠尾、中脘等穴位上扎了下去，轻轻揉捻了一会儿，然后拖过一个烤灯，对着扎针之处，烤了起来。
李世飞悄悄问道：
“刘主任，病因能看出来吗？”
刘芳琳道：
“我刚才问他几个问题，他的回答好像不大全面。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话：不要火气太盛，不要与人争斗。”
这时，施密思走到李世飞面前，扭捏作态，欲言又止。
李世飞问道：“施密思，你哪里不舒服吗？”
施密思憋了半天，低声道：“李先生，我……下面有点问题。”
李世飞眼睛朝下看，不解地道：“下面是哪里？脚还是腿？你走路正常呀！”
施密思鼓起勇气，一咬牙，说道：“我的小弟弟挺不起来了。”
李世飞差点没憋住笑，他极力控制住笑意，说道：
“施密思，你别着急，我让刘主任给你看看。”
……
在隔离间，施密思脱掉裤子，躺在床上，任由刘芳琳把脉、观察、摸索、询问。
四五分钟之后，刘芳琳在施密思的曲泉、行间等穴位扎上针，并把烤灯打开，照在扎针之处。
施密思红着脸，问道：“医生，它能好吗？”
刘芳琳摇头道：“我只能暂时地不让症状继续恶化。”
施密思惊吓道：“啊？！它还要恶化呀！它已经直不起来了，再恶化，那会是什么样子？”
刘芳琳道：“它可能会不断地萎缩，直至与婴儿的差不多大。”
施密思骇然失色，惊恐地道：
“医生，我还没有孩子，我不要那样呀！你要治好它。我有很多钱，都给你，求求你治好它。”
刘芳琳摇摇头，说道：“抱歉，我没有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
施密思对汉语是个二把刀，一般的词汇，理解起来是没问题的，但是对歇后语、成语，就有些云里雾里了。
他满脸疑惑，问道：“治这个病，需要铃铛吗？你告诉我，需要什么样的铃铛，我马上去买。”
刘芳琳叹了口气，没有接话，转身离开了隔离间。
李世飞看见刘芳琳走了出来，根本没问施密思的病因，只是道了声谢谢，然后来到外面的走廊，打电话。
“魏老板，你好，我是中午到你们那里订做白玉的李世飞，请问，我什么时候取货？”
“李先生，你好，四点以后来拿吧。”
李世飞看看手表，暗道：
“现在两点多，针灸的时间大约为四十多分钟，等离开医院，差不多三点，路上再耽搁点时间，时间恰恰好。”
……
下午两点二十，平洲市警察局旁边的茗香茶馆。
叶耀杰、林发震、吕田森在一个小包间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
林发震低声道：
“李大队下达的这个封口令，很出人意料呀！难道我们内部……”
吕田森道：
“看来，李大队不希望第二个姚小城、贺北虎出现。也是，李大队关于不死鸟案的措施多达七八条，只有姚、贺二人这里的反应如此之迅速和彻底，这足以说明这条线索是非常关键的。但是，石铁虎的安全无恙，这条线索基本上是断掉了，岳建光应该早已找到姚、贺二人。即使石铁虎现在把消息告诉我们，那也是马后炮。”
叶耀杰摇头道：
“其实，偷盗拍卖品这件事，实在是不值一提。小偷的确是偷走了拍卖品，但是拍卖品还没出门，就被截回来，可以说没有损失。即使小偷跑掉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薛局长等领导重视此案子，那是做给高副市长看的。高副市长大半夜地跑到拍卖行，如果我们警察局不做个姿态，那也太拿高副市长的腿不当回事了。”
他停顿一会儿，接着说道：
“姚、贺二人发短信一事，更加不值一提。他们没有捏造，也没有诬陷，只是说出一个事实。即使是凭空捏造，恶作剧地发短信，好像也不至于坐牢，我们顶多批评两句，让他俩交点罚款，或者拘几天。这点小惩罚，对姚、贺二人就是毛毛雨，他们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喝了一口茶，他转换语气，道：
“但是，姚、贺二人却迅速躲了起来，这就很有意思了。他们不可能躲着我们，而是躲着像岳建光这样的人。因此，这件事情实际上是姚、贺背后之人与岳建光背后之人的暗斗。我们掺和其中，找姚、贺二人、找岳建光、甚至找一杆子捅不着的石铁虎，纯粹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话锋一转，道：
“随着洪品熙面具的出现，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变了。可以肯定地说，真的洪品熙已经遇害，有人用洪品熙的脸、身份证做事情，完全可以不留痕迹、转移视线，从而达到逍遥法外的目的。如果我们把真假洪品熙的事情报告出来，那么势必会惊动各个幕后者，到那时，可能就不是跑路、躲藏起来那么简单了，至于具体会发生什么样的案子，谁也不敢妄言。李大队如此谨慎，就是意识到了这个案子已经超出了盗窃罪的范围，搞不好，这可能隐藏着惊天大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