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赵暖儿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裴子言,直到后尘来接自己去裴子府去看阮舒云,赵暖儿一路上乐呵的合不上嘴,不停地问后尘:“真的是裴子言让你来接我的吗?”
后尘拉着赵暖儿的手进了府邸,唇边两撇胡子一跳一跳:“少主给你黄金白银了,怎么乐成这样啊?”
赵暖儿脱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没有啊,我就是开心,嘿嘿,我也说不上来,舒云呢?在那个厢房?”
后尘指点了路径后,暖儿一路像花蝴蝶似得飞进云苑,裴子府邸比那晚进到的还要漂亮壮观,一路上水榭阁台,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桃园飘香。
“舒云,舒云!”暖儿兴匆匆的跑进云苑,看到雕花木的床上的丝绸被子拱着一个人形。舒云将自己藏在被子下面,她也不想看见自己吗?暖儿倏然凝滞脚步,声音有些黯然:“舒云,我来看你了。”她说着从怀中掏出纸包好的糖葫芦,上前递给她:“我,我给你带糖葫芦了……”
丝绸被子依旧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掀开的样子。暖儿怔怔的收回手,旁边的丫鬟细声细气的挖苦:“哟,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害了自个儿姐妹折了腿的祸害精,来着做什么?晦气!”
暖儿气急败坏的推了那丫鬟一把,“我才没有,你乱说!”
“祸害精!晦气!”
“我才没有!”
“青柳,你退下……”一道温软的声音在他们中间隔开,暖儿一顿,回过头,“舒云……”
丫鬟恶狠狠的瞪了暖儿一眼,愤愤的下去了。
“舒云,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来看你了。”暖儿尴尬的上前,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谁要生你气了,买什么糖葫芦,倒不如给你娘买包子!”舒云声音依旧甜腻,水眸偷偷的扫了她一眼,又撇开。
“我就知道舒云不会生我的气,以后,以后我过马路一定会牵着你的手。”暖儿上前握着舒云的手认真道。
“暖儿……”舒云眨了眨雾气润泽的眸子:“你以后要常来,我在这里都没有认识的人……”
“嗯!一定,我以后有空就来看你。”
两个青嫩的孩子相识一笑,冰释前嫌。
妩娘说,裴子言已经替舒云给赎了身,赵暖儿想,真好,这样她长大了就不用和自己一样接客了,那天在裴子府看到她云罗绸缎,繁复发髻,就跟千金小姐一样华丽。跟裴子言一样耀眼,就像是沐阳城所有达官贵人一般金贵。真好。十二岁那年,因为舒云的关系,裴子府经常可以看到暖儿和季容辰的影子,季容辰追着阮舒云跑:舒云舒云,你慢点,小心磕着,你找裴子言那个色胚干嘛啊!我迟早要把你从这个水深火热的府邸中救出来,你是我的娘子啊……如此云尔,吓得舒云脸都白了。而暖儿一直追着裴子言跑,天天在他背后笑的跟朵不败的花:裴子言裴子言,你是好人。
暖儿其人,给她一分好,她便回以十分。十五岁之前她一直觉得裴子言是好人,尽管裴子言在人前依旧是那个风流放荡的公子哥,轻佻的摸着姑娘脸颊,随随便便就溢出一句:姑娘长的好像爷未来的娘子……
对暖儿从来不加掩饰冷语随性——“白痴!不要跟着我,你狗洞钻多了吗?别摇尾巴晃脑袋的跟在我身后。”“别用青楼狐媚子学的那一套招数用在本公子身上,真烦!“在跟着我,小心我打折了你的腿。”
裴子言十五岁的时候,个子猛长,一下子就高过红楼中所有的姑娘,他在胭脂粉黛中游刃有余,压着姑娘在门板上就是一顿撕咬,修长白皙的指尖顺着姑娘玲珑背脊一路游移,五步一咬十步一吻,抱着姑娘旋着身就往傍边厢房栽去,门悠然合上……
“公子公子!”暖儿端着樱桃风风火火推开门,映入眼睛的是无限风光,两人衣衫不整的交缠的床第之间。她脸腾的就刷红了!
“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个时候来啊,滚出去!”那姑娘红着脸盖上被子喊得惊天动地。裴子言随意的撑着床斜靠着,毫不在意松松垮垮挂着露出胸膛的衣服,熏香弥漫间尽是诱人风情。暖儿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放下樱桃,嘀嘀咕咕的离开了:“连门都不锁帐子都不放,要不要那么性急啊!”
“公子……我们……”那姑娘委屈的嘟着嘴。
“小瑶儿,起来吃樱桃吧。”裴子言起身走到桌子,捏起樱桃往嘴里送,波澜不惊的样子。小瑶儿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暖儿十三那年,季容辰被爹送到山里学武去了,只剩下她一人往府中跑,第一次在舒云房间中看到送给裴子言的扇子,然后整夜失眠了,她想,或许裴子言真的是讨厌她。
十四那年,第一次来了初信,在妩娘的指点下知道了男女之事,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就不像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的跟在裴子言身后,嚷嚷着他是好人,像苍蝇一样赶跑了又落下,偶尔触及到他的目光,胸口捣鼓一阵,倏然躲开。
十五岁那年,妩娘找了她来厢房,挑起她下巴,精光上下扫动:“倒是比小时候模样长开了几分。”
“那是妩娘养的好。”
“得了,今年有十五岁了吧?”
“嗯。”
“倒是已经到了接客的年龄,回头叫妙音教教你舞蹈,学学姑娘家画眉涂胭脂的技巧……”她
突然就想起裴子在红楼中风生水起放荡不羁的样子,接客?倒是把自己吓到了。
从小一直盼望着的事情,如今马上就要实现了,但是,现在想来,是那么的另她自己不安,她现在突然不想了,但是,她又无从选择,或许这都是命吧。妩娘以为她不愿意,在一边慢悠悠的说道:“我记得你还有一个生病的娘和一个哑巴妹妹不是?”
暖儿僵直的面容开了一条裂缝,拼凑出谄媚的样子:“哪能不情愿,我日日夜夜等的就是这一天,如此我便可以不用在赚碎钱了,这就找妙音姑娘去。”
妙音姑娘一边帮她抹上胭脂,一边在旁边暧昧娇笑:“你和裴子言从小关系那么好,都玩在一块发小的情分,你的初夜他会买吧?”暖儿看着昏黄镜子中的自己,若有所思:他会买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