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身化黑雾,只剩一颗头颅,在夜色下浮动。他目露绿光,整双眼睛似戴了个绿光眼睛,看起来如地狱恶魔。这恶魔飘到铭墨身边,缓缓说道:“我代表学府而来,你该庆幸,幸运总是突如其来。”
“突如其来的,更可能是灾难吧!”铭墨此刻也已冷静了下来。
经历了录取打击,承受了混混劫难,有见到了仙子临尘,铭墨的神经也足够坚韧。此时见到如此诡异景象,倒也能对答如流。
他毫不示弱对视鬼眼:“方才恰有仙子说过,事出无常必有妖。你的这封录取通知书,怕是一个大阴谋吧?”
经过饶漫璇的解释,又加上铭墨亲眼所见,他已经对影子所说的话信了八分。但越是相信,越是觉得像个阴谋。
“被人知道的阴谋,便不是阴谋了。这是阳谋。”影子声音缓慢,带着无匹的自信:“那小丫头毕竟年龄太小,不懂得越是隐藏掩盖,兴趣就越大的道理。她这么推波助澜,倒省了我诸多力气。”
见鬼!怎么修者一个个都是一副说大道理的样子!饶漫璇是这样,眼前这影子也是这样!装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铭墨心中暗骂,口中却是说道:“你就这么自信?明知这是一个大坑,我为何要往下跳?”他叛逆因子发作,只想好好打击这人的自信。
“火光的诱惑迫使飞蛾扑火。”影子黑手手指晃动,身边一块红砖竟自主脱离墙体,飘在铭墨面前。
那红砖忽然块块分解,化作上百块小石头组成的大字:“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下方左边是红砖拼成的鲜红“YES”字样,右边是灰尘拼成的暗淡“NO”字样。
在小说中出现的画面竟浮现在自己面前!
“修炼,修的便是这种掌控一切的能力。为了这种能力,你还不愿做飞蛾么?”影子还是那般,带着欠揍的自信。
铭墨咽了咽口水,说实话这种机会摆在眼前,没人能够不心动。这种操控一切的能力,确实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
他用仅有的一丝理智发出最后的疑问:“为什么选我?”
“这,就需要你自己去探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现在,你有选择的权利,左边是仙道,右边是凡尘。”影子身化黑烟,浮在红砖字样上方,淡淡说道:“仙凡一念之间。”
铭墨只觉口干舌燥,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个大陷阱,但心中却极度害怕这个机会从此失去。两种矛盾心理在脑海中纠缠不清,铭墨右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颤抖着伸向红色与灰色之间。
此时,影子的声音忽然响起:“权利这种东西,更多的时候是无法使用的。你压根没得选的时候,就是命运。”
说完,碰的一声,那个YES字块化为齑粉。铭墨一慌,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那个字块,却只抓住一手灰尘。
看着满手的灰尘,铭墨握紧了手掌,一挥手,灰尘脱手散开。YES字块碎掉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即便是地狱,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修道。平凡与不平凡,根本不用选。
“我知道了。”铭墨目光变得坚定,眼神也越发锐利,久久张口道:“老师。”
“呵呵……”影子在笑,但怎么都感觉阴森森,“我喜欢别人叫我影子。”
说完,影子头颅忽然爆裂开来,化作一团黑雾,丝丝融入铭墨的影子之中,最终消失不见。铭墨惊奇地看着自己的影子。那影子并无异动,只是比以往更加清晰,看起来似乎“影子”从出现过一般。
“你的至亲在等你,可别让人等急了。”影子最后的声音在这天地间回荡。
铭墨心中惊奇,但也觉应当回去面对母亲。影子设下阳谋引他入坑,必然不会就此作罢。现在也急不来,铭墨当下迈开步伐,往家中方向走去。
穿过窄巷,拐几个弯道,铭墨便来到了家门前。
“跑哪儿去了?”
不待走进家门,一声怒斥便迎面而来。只见母亲双手叉腰,怒目而视。最近铭墨录取屡屡不顺,这个将全部希望寄托儿子身上的女人也极为火大,几次闹到学校。奈何学校也没有办法,只是怀疑与铭墨打架一事有关。
那事以后,铭墨母亲就大为恼火。从此严禁铭墨接触不良少年,更对铭墨严加管教。此时见铭墨半夜不归,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铭墨刚想拿录取通知书来“抵罪”,心中忽然止不住地冒出一个念头:“不要让学府之事显露人前。”
铭墨大为惊奇,此时心中又冒出另一个念头:“这是影子在跟你说话。”这些念头始一出现便再也压不下去,影子竟有控制心神的效果。
铭墨哭笑不得,早听闻心神传音之术神奇无比,没想到竟是这般滑稽,全是自己心神在胡思乱想。原以为传音之术类似幻听,如今看来,更像是精神分裂。
事实已被隐瞒,只能撒谎编一个了。铭墨正纠结怎么编谎,却听母亲母亲冷冷地问道:“头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知子莫如其母,铭墨母亲只看一眼便看出了铭墨头顶有伤,顿时勃然大怒,问道:“是不是他们又找你麻烦了?真是欺人太甚!”
铭墨怕她触发心脏病,顿时上前安慰道:“妈,不是,这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在门上的。”
他不得不撒谎。母亲性子刚烈,脾气本就略有些暴躁,自尊心更是极重,以至于父亲离开后,她一个人将铭墨养大。
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在周林家中低声下气,赔礼道歉,由始至终不曾反驳一句。她为了铭墨这个儿子,算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也正是母亲,使得铭墨懂得了隐忍,使得他硬抗将近一分钟的暴打,啤酒瓶爆头也是一语不发。曾经一怒冲冠的少儿郎,正成长为一个细嗅蔷薇的男子汉。
“磕门上?”母亲斜眼望着铭墨,似乎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撒谎。
“真没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铭墨苦笑,保证道。这是也算是解决了,饶漫璇那般强势登场,早把林周他们镇住了。想来林周不会蠢到得罪能开动直升机的势力。
“哼哼!谁担心你?我是担心那门!”铭墨母亲不知信了没有,冷哼一声,“洗手!吃饭!”
铭墨哭笑不得。
酒足饭饱,又是一夜寒风将至。
铭墨瘫坐在沙发上,身前电视机画面转动,却始终无法吸引铭墨的注意力。
他思绪飘荡,回忆着近两日的奇闻。莫名被拒,围堵街边,仙女临尘,影子化形,一切都因华夏学府寄来的一封录取信。
而这封信,布下了一个天大的陷阱在等着他。
饶漫璇现身,希望他拒绝诱惑,脱离陷阱。这个陷阱必定与她有关,涉及到她的利益。只是,正如影子所说,这女孩越是遮掩,只能更加激起铭墨的兴趣。
不管饶漫璇是否出现,铭墨必定无法拒绝这个诱惑。修炼的道路,掌控的力量,谁甘心错过?这般想来,饶漫璇那也是无奈之举。
至于影子,他始终将铭墨掌控手中,迫使他甘心跳入火坑。他这般信心十足,不知他布下的网到底有多大。目前深浅未知,自己深陷网中,唯有小心行事,挖掘出他的布局,才能破局而出。
铭墨脑袋隐隐作痛,牵扯到了伤口。他大道未踏,便已深陷重围。他的对手,是他的老师,是整个华夏学府。他从踏入大道的第一步就落入了局。
目前唯一的盟友,似乎只有饶漫璇一人啊。不说饶漫璇为何劝说自己,但事情似乎与她有所关联。既然她不希望自己踏入困境,那至少危险系数并不是那么高。
这么想着,铭墨母亲忽然往铭墨面前叉腰道:“要睡回床上睡去,在这开着电视开着灯,电费不用钱啊?!”
铭墨苦笑一声,连连称是,当下往房间走去。母亲赶走儿子,喜滋滋地拿起遥控换上自己喜欢的养生节目。
进入房间,影子就忽然化作黑烟,浮在铭墨面前。他透过门缝看着沙发上铭墨的母亲,略带邪气地道:“多好的心脏啊,可惜,坏掉了。五年之内,若不不治,也不用再治疗了。”
铭墨听得心中一震,猛地合上门,低声问道:“你能救治?”
他心中燃起希望,早听闻修者无所不能,仙丹妙药层出不穷。既然修炼这般神奇事件都能存在,那么救下母亲,是不是也有希望呢?
“我只是影子,你见过影子做事的么?”影子绿眼中黑瞳轻移,盯住铭墨,道:“能救人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又是阳谋的一部分么?逼我修炼。铭墨手上不自觉握了握,他深吸一口气,问道:“我该怎么做?”
“修炼。修者修的是掌控,等你掌控力足够,就能掌控一切。”影子淡淡说道:“掌控到了一定境界,便是掌控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