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的,我应该接着上次,可我想等下。我告诉你,这份工作让我特别火大,我又有点摇摇欲坠了。以前还好,可能刚出监狱,毕竟外面比号子里好多了。但是这么些年过去,我变得没法适应了,我没法交到新朋友了。
我知道我不能老换工作。我跟我老子吵过。“现在谁他吗还能在一个公司干到死啊?你当还是你们那时候咧?在厂里能混到退休?当个好****?”我大叫。
但我也太资产了,我大概换了二十多份工作了。上一份在卢俊老子厂里,是我干的最长的一次。大概持续了6个月,我自己都觉得,乖乖,真不简单,有关系就是好。但因为那次去墓地,我就辞了。
我总是在辞去一份工作后,就躺在家玩。我一般玩网络游戏。王正宇倒是一直陪我。他当然陪我,我有网瘾,都是他传染的。出狱后这个混蛋一直骗我玩游戏。不过说实话,我其实蛮怀恋我们在网吧的时候的。
那峥嵘岁月,走进去,打开电脑,旁边几个认识的。我看看王正宇的屏幕,闻着熟悉的机器味道,有一种让人上瘾的安全感。听他复述刚才的英雄事迹,我的所有欲望就会被皱起。一股惺惺相惜、同仇敌对、杀他个片甲不留的气势油然而生。西南角几台机器面前,坐着几个老脸,用熟悉的声音叫骂游戏里的混蛋。我叼着香烟,左右手共鸣,屏幕闪着绚烂的画面,喊杀声一片。就是这样的时刻,整个人都融入到了那个世界之中。这种日子夹着激情,深深烙在心里,也经常触动我的回忆。
但我想谈谈这混账事情。主要是这混账工作让我忍无可忍。
昨天早上,我睁开一条眼缝,瞟一眼透过窗帘照进的白色光亮。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但我并不清醒,也不想完全睁开眼皮。我还想记起昨晚的梦,只模模糊糊能记得几个分散的画面。就在我确认已经想不起来其他内容的时候,潜意识突然一震,莫名其妙的感到很不对劲。啊!要迟到了?我突然警醒,迅速起身,来不及发火和多想,掀起被子就跑出房间。不知道因为多睡还是紧张,我比平时更有精神,像一匹充满活力的黄色野马,动作利索心跳加速。头脑里没有丝毫混沌,也没有了平时睡不够的倦感,我满想着这混账工作。
我踩过滋滋寒意的地砖,飞过狭小的厨房和餐桌,到卫生间洗漱撒尿。同时又在心里挣扎着,吃不吃早饭?吃会浪费时间,不吃又没状态。纠结的同时,已经刮好胡子,涂上护肤霜,头发每次都翘起同一个位置。我用手整出发型后,每天都看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再通过皮肤神态来分析昨晚有没有睡好,当然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审视完这间我老子花一生积蓄买下的两室一厅,我就跑下楼去。下楼快要出楼道时,我下意识偷偷瞄一眼楼道口。对门那个中年男人又在那。他每天一大早,都坐在楼道口的板凳上洗洗刷刷。一看到我,那人总是用上个世纪的打招呼方式,对着我用力点头,或开口傻笑,像我老子遇到熟人时那样。这礼节让我觉得自己突然被成熟了不少,老的跟他们一样腐朽不堪。每次这种尴尬,都让我难以回应。我受够那中年人麻木囧态的脸色,与信息时代的格格不入的苦大仇深。我甚至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他家住了几口人。
我决定这次不想再点头,不想再傻笑。我要直接跑过去,装作匆忙没有看见的样子,装作自己是个大忙人的样子,装作今天有重要大事等着去解决的样子。跑过中年人,跑过被老家伙用葱菜取代的绿化,跑过各式各样挤成一团的汽车,跑过小区传达室那保安,丑陋又鄙夷的目光,跑过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跑过的青春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