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零两个月,也不是很长,咬咬牙、狠狠心、熬一熬也就能过去!海永浩心想。车窗外闪动的农田也配合心境,像一幅幅油画安抚着他的心门。他总算放下了那颗七上八下脑袋瓜,什么官司、法庭、审判终于不用再彻夜思考,他觉得老子也倒是安了心,毕竟花的钱不是太多。
到了,应该是这个。从车上看,它四栋楼,主体都是橘黄色,大概五六层高,楼与楼中间都留着空地,空地上都插着国旗。四栋楼的东面,有一个更巨大的圆形操场,操场中间竖立着一座高高的哨塔,一名持枪武警凌驾于上,站姿威严目光可触及整个看守所,这所有一切全都围在四周的铁丝网之中。一股寒意传来,不禁令电影才有的情节,令他浮想联翩,又太安静,让他大失所望。
车穿过盘问的安保,在第一栋楼前停下。海永浩被拉下车,手铐反射着阳光。远处,两名狱警迎来,与押他的民警打过招呼,问了几句,便接管了他。警车随即扬长而去,他随着狱警,被按着两个肩膀,往楼里去了。
“叫什么名字?”瘦一点的狱警站他对面问道,手里拿着本子,写着什么。他被安排在类似拘留的牢房里,坐在一张木椅上,而胖一点的,坐上了对面的办公桌,顺手打开空调,同时散了只烟给瘦的。
“海永浩。”他弱弱地回答,之前的整个过程已经让他从不屑转而变成了烦恼甚至到现在都有些后悔。他只想早早结束这件事了,想忘了这些,跳过去就好,至此很久都不敢想出去后会怎样怎样之类的了。
“海永浩,乖乖,又是打架。还弄伤人,故意伤害。最近这种挺多的?”瘦的问胖的。
“确实,最近送来确实多,听老关说是治安严打吧。这些年轻人,啧啧,几年的?”胖的翘着腿,擦着裤筒上的灰尘。
“一年两儿月。”瘦的说话非常利索,像当兵的声音,口音似东北腔。
“判的还行,找人啦?”胖的声音不太认真,充满挑衅、或命令的口吻。海永浩只敢摇摇头,找没找人,他自己并不确
定。胖子见状奸诈地笑了一笑。
“就安排小王那吧?”瘦子问。
“嗯,行了,你就带他去吧,规矩也让他熟悉熟悉。这位是赵管教。我姓冯,是指导员。你什么都别想,这本书你拿着,一星期给我背熟,听见没?“胖子用命令地语气讲,从抽屉拿出的书籍,已经接给姓赵的瘦子。海永浩赶忙点头,他有点紧张,一阵烟味竟都没有勾出他的烟瘾,他此刻只想在这一年多里什么也别发生,老老实实的离开这。又想起道上的兄弟讲过看守所有多么难熬,管教必须打好好关系什么的,而那胖子更是身居高位,想到这,于是便更加紧张害怕了。
”带他去吧。“胖子示意赵管教。瘦子并不客气,打开牢门,用力扯着他,半推着他的胳膊,斥诉着下了楼,往第二栋走去。
第二栋一楼,最靠右的一间房。里头光线灰暗,空间却很大,摆着一张旧式的办公桌,桌前坐着一个黑脸的胖老头。“赵管你好,这,这又新来的?”姓赵的点头默认,“过去”
“XL差不多。“老头自言自语。“拿着。”海永浩拷着铐子,根本没法拿,老头也不管,把衣服晾在他头上,就又去拿什么了。海永浩用嘴刁起衣服,够到自己的肩膀处,就寻思挂在肩膀得了,不小心却弄掉在地上了,刚想弯腰去捡,那老头已经回来。“草,一点用也没有。”重重一脚,海永浩踉跄着有半米,还是坐到的地上,他有些莫名看着老头,腹部剧痛,却还忍着。那老头面目变得可憎凶恶,黑脸在黑色中恐怖无比,活像阎王。“自己拿。”他吼着。海永浩一怔,不知如何是好。
姓赵的喃喃道:“行了行了,赶紧弄,我下午还有事。”
“这些小东西,不揍,以后惹麻烦。”说完那老头,捡起衣服,在衣服上用布条贴起数字。“2574。”老头道。
“你以后就叫2574,喊你,你就回道,嗯?”姓赵的说。海永浩点点头。”好了,快点吧,老毛。我去抽烟。“
“坐下,坐这边。”老头拿来一条小凳,指着让他坐上去。“坐好了,坐直了,别哈着腰。”“啪”老头拐起手腕,打在海永浩的背上,重重一击,让他怒了,死盯着老头。“还不服气?”老头又是几下,海永浩没有避让,眼睛抖了几下,又死盯着老头。“喂喂喂?又咋啦,能不能快点。”姓赵的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坐好。”海永浩不为所动,心里呕着一股臭气。”吱吱吱“老头拿出一个机器发出震动的声音。海永浩大惊,赶紧坐直了身子,心里吓得乞求着菩萨。直到定了睛才看清,原来是是剃头的机器而已。
“龅牙,呵呵。”穿过几扇铁门时候,迎面几个穿黄马甲囚服的光头,在狱警押送下往外走。最后一个人,趁狱警不注意,悄悄喊了一声,那声音无比熟悉。海永浩看了一眼,却只是背影,想了半天终于认出那人正是大虫。龅牙现在却没心思回味,他虽然庆幸遇到熟人,但刚才被机器划破的头皮,让他无奈什么也不再去想,尽是仇恨,恐惧,担忧。那老头用虱子粉掩盖的伤疤皮此刻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