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整个城市都被笼罩在一片橙黄色的阳光中,显得分外温馨。
我提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垃圾食品,步行着向我租住的小区走去。
街上的行人们都是一副安逸的表情,一个年轻的妈妈推着婴儿车,小心的从人行道上走过。看来前几天发生的犯罪份子摔死小孩的惨剧让她十分紧张。那个婴儿还没有长开,小脸上五官堆挤着丝毫看不出可爱。
但当他与我擦身而过时,那个婴儿突然睁大了眼睛,两只黑乌乌的眼珠看了我一下,便暴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孩子的妈妈连忙停下来,双手伸进婴儿车里不停的扶摸着孩子。但婴儿的哭声依然响亮,他的眼睛紧盯着我的方向,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哭得身体都抽搐起来。
我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快步走开了。都说孩子的眼睛是最纯净的,果然不假。他们的眼神尚未被这个世界污染,可以看见很多不干净的、甚至可怕的东西。但愿那个小家伙别被吓出毛病来,我暗暗的在心里祝福他。
穿过乱糟糟的小区过道回到家里,我突然感到一丝异动。是那个老贼来了,除了他没人能不着痕迹地进到别人家里。
我微笑着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地上,冲着里屋喊道:“吃了没?老许。”
“没。”屋里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回答,我走进后看见老许将自己瘦高的身体陷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本书。
“我就奇怪了。”老许把书放在茶几上给自己点了根烟说:“怎么你每次都能察觉到我。你从哪里发现的?”
我微微一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也给自己点上了。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沉默起来。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黑了,屋里的光线也跟着越来越暗,再配合这无声的环境,给人一种压抑至极的感觉。
“是不是决定了。”老许终于撑不住了,他把手里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抬着看着我问道:“真的要干?”
我点了点头,继续观察着燃烧的烟头,对老许说道:“决定了。我等了二十年了,总算找着了。不干哪成。”
老许再不说话,手一伸便从沙发后拿出一个黑色废料袋朝我扔过来。我接过一看,里面是一把手枪和一盒满满的子弹。
老许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又问我:“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没有。”
“有的话你就说,除了我,你其余那些朋友都不太靠得住。照我说……”
“我知道。”我连忙抬头对老许说道:“老许,我知道。你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所以我才更不想让你帮忙,明白吗?”
老许点了点头,径直走了。
我跟着老许将他送到门外,一把将防盗门关了起来,又扣上了里面的暗扣。记得老许和我说过,门锁里侧的暗扣是最好的防盗设备,如果扣上的话就算是他也很难打开。不过我对此话表示怀疑,毕竟老许说的是“很难打开”而不是“根本打不开。”
回到屋里又把窗帘全拉得厚厚实实,整个屋子就完全的黑了下来。我打开日光灯,开始仔细的检查那把手枪。
老许真是混蛋啊!我明明想要的是半自动手枪,再配上几个弹匣。他却给我带了一支左轮枪,最可恶的是这左轮枪还被艺术加工过,整个枪身在日光灯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
算了,现在风声这么紧,搞枪也很不容易。估且认定老许尽力了。我熟练的拆卸着枪支,把零件一个个的在桌面上摆放好。
这是一支柯尔特式的左轮枪,整个枪支保养的相当好。里的每个小零件上都散发着一股枪油味儿。我再三仔细的检查了几遍,终于满意的将零件重新组装起来。并用左手轻轻一拨,枪身上的弹仓就快速的转动起来。
我用力一甩,飞速转动的弹仓一下被卡进枪身。我对着头顶上的灯炮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啪!”帅呆了。耿老板,等着我,你命里的魔星马上就要来了。
小心的把枪和子弹收拾好之后,我又拿出手机拨了几个号码,给那几个欠我情的小子交待了一下计划。只要帮我办了这回事,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我并不怕他们几个不来,毕竟都是在地下世界混的,有些事他们是逃避不开的。更何况,我还拥有一个秘密王牌,就算是不怕我,但他们也会对我身后的那股神秘力量有一丝忌惮。而且出身社会这十几年,我在大家口中一向拥有一个好名声。大家说起刺头小杰来,都会挑个大拇指,叫一声那小伙真讲信用。
果然不出我所料,四个电话打出去,所有人都表示已经在陆平市了。估计这个电话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种解脱,只要办了这个事,以后就再不用提心吊胆的等着阴渗渗的小杰来找他们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笑了起来。肚子有点饿了,我得吃点东西,就算自己没胃口,也不能把“那东西”饿着了。我胡乱的找开塑料袋,抓起一只烧鸡啃了起来。
很快了,但愿“那东西”这段时间别出来乱搞。这是一个精准的复仇计划,我得确保任何环节都不能出问题。只有这样,才能让耿老板一步一步的体会到那种绝望的感觉。
对,就是绝望。我记得一位英国诗人说过:复仇,是一种狂野的正义。而在我看来,复仇,也是一门艺术。那些满腔仇恨、满眼血丝的复仇者只会提着一把尖刀冲进敌人家里,见人就砍。最后敌人死光了,自己也一刀插在心脏上了事。这是最笨的一种方式,一点技术含量没有。
我心中的复仇,应该让那个敌人充分感受到你的仇恨,还应该让他感到绝望和恐惧。只有这样,他才会抛开自己心中的冷血,彻底认识到自己以前所犯的罪行是多么不可饶恕。然后,在他翻然悔悟痛改前非时,再给他的心脏狠狠的来上一刀,让他看见刀身在眼前一点一点的插进身体,让他感觉到生命慢慢的流逝。这时,复仇,才算是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