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皇后安心的是,太后的状况不怎么好。急火攻心,火气不下,是个需要慢慢调养的病症。
在后宫能够听到前朝的登基大典的鼓乐声,皇后让那几个御医下去了,对太后低声说:“皇上登基了,您听到了吗?”
太后别开脸,不想听儿媳说话。
这时宫女端来汤药,皇后亲自吹凉了伺候婆婆服下。太后哑声问道:“太子妃呢?怎么不见她侍疾?”
“她不是太子妃了,而是皇后了。本宫是太后,而您则是太皇太后了。”
好笑,真的好笑啊,每一次她失去一个亲人,就会向往晋级。从皇后太后到太皇太后。
这时殿外有太监来报,说皇上请的大夫来了,问太后传不传?
“想来是曾家的那个大夫了,凌轩昨天还提过,没想到来的正是时候。”皇后笑道:“请他进来吧。”
“哀家不要他看病!曾家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说着猛咳了两声,就见痰中见血。皇后见了,便高声道:“把人叫进来。”
“是。”
很快便见一个平民穿着常服的人拎着药箱走了进来,眉眼低垂,叩拜道:“小医余墨叩见太皇太后,太后圣安。”
“平身罢。”
“谢太皇太后,太后。”余墨从地上站起来:“小医奉旨进宫问诊,请太皇太后配合小医……”
太皇太后怒视余墨:“你是哪里来的野郎中也敢给哀家瞧病?”
余墨还是那句话:“小医奉的皇帝旨意,进宫问诊。”
“哀家的脉也是你能把的吗?”太皇太后道:“不许你碰哀家。”
太后为难了:“这样的话……大夫不把脉,不知道您的病情啊。”
“如果太皇太后不想小医把脉,小医可以悬丝切脉。”余墨道:“不知太皇太后意下如何?”
太皇太后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真的有大夫会这话本小说中的神技,不仅嗤之以鼻:“果然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郎中。”
“小医能不能看好您的病症,得把完脉再看。”余墨道:“请宫女们去取丝线来。”
很快丝线取来,绕在太皇太后的手腕上,而余墨则跪在地上摸着那丝线。眼前出现的是昨夜从宫中递出的字条上面写着,若失败,必死。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失败的话,将死无葬身之地。
那么成功了呢?成功的话……才更危险吧。陛下既然能将自己从曾家几个大夫中挑选出来,他对自己的性命是惦记着的,君王不允许活下去的人,活下去的话只会拖累其他人。
余墨他自己隐隐有预感,他早晚会因为凝玉受到牵连。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脉象诊好了吗?”太皇太后不满意的发话了,将他从回忆中惊醒。他道:“好了,请宫女们撤去丝线吧。”然后叩拜道:“太皇太后,是急火攻心,气火郁结成疾,服用祛火的方子不日可理顺。”
“哼,这不是和那些人说的一样么,算什么神医,曾家还当宝贝供着!”太皇太后哼道。
余墨心里想,不如自己在离世前为凝玉做最后一件事吧,比如除掉这个虐待她的老妇人?
“那大夫请开药吧。”太后起身道。
“是。请允许小医去旁边的偏殿书写方子。”
余墨来到偏殿,铺开纸墨,只踌躇了一下,便写就一副药方呈递给老嬷嬷。那嬷嬷拿了方子,出了大殿去给殿外候着的太医们看,确定安全后,则派太监拿了去给御药房的人去配药。
余墨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便提着药箱出了大殿,向宫外走去。回到曾家后,家主曾瀚涛难道接见了他,对他大家夸赞,但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剩下不多的性命,该用在更值得用的地方。
唤来跟班的薯蓣,难得笑着对他说:“你跟了师傅一场,可是师傅却没交给你什么。”
“师傅,你怎么……笑了?”薯蓣呆头呆脑的说:“您今天怪怪的,是怎么了?”
“师傅这有本这些年写过的药书。”余墨从案头拿了那药书给自己的徒弟:“你以后要……如果做不了好大夫,至少要做个好人。”
薯蓣摸了摸脑袋:“可是好大夫就是好人啊。”
“你长大就懂了。”余墨又拿出几锭银子给自己的徒弟:“你离开这里吧,现在就走,远不回头。再不要回到京师来。”
“为什么啊?”他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是不是我做了坏事,师傅要赶我走?”
“不是,是师傅的错。”余墨冷然道:“如果你不走的话,就再也走不了了。你想死吗?不想的话,立即走!”
那薯蓣知道师傅的厉害,自然不敢耽搁,当真揣了那银两和药书一溜烟的走了。看着他的背景,余墨想,他或许对门子说是给师傅买东西,骗的门子放行的吧。
下面该准备自己的后事了。
太皇太后服用了余墨开的方子,在第二天果然身体康健了不少。于是第二天仍旧传他入宫问诊,而这一次,他看到了站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凝玉,她的模样看着比入宫前还要冷漠高傲了,或许是地位变化的原因,她看人的眼神总是若即若离。
按照常理把完脉搏,余墨道:“继续服药即可。不过小医可以再开一个方子,配合吃,会好的更快。”
太皇太后因知道了余墨的能耐,这次不再那么怀疑了,点头啧嘴道:“哼,好吧!”
凝玉对这件事说不出的反感,可是没有办法,是凌轩让余墨进宫问诊的,她必须听从。好在余墨不负众望,将太皇太后治好了,否则的话,不知还要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