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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匪徒

清晨,考试的日子。

多亏李如松的提醒,三三和穆广鹏没有喝多酒,而且很早就起来了。

三三来到院子里,抻了抻胳膊,又拉了拉腰。新鲜的空气灌进鼻腔,一同涌进来的还有夏日清晨的凉爽,三三最喜欢清晨第一缕清心的感觉,阳光透过朝霞映在他的脸上,红红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三三仰起头,眯着眼睛望着阳光撒过来的方向,仿佛人生最光彩的时间即将到来。

穆广鹏漱口净面完,来到院子里。他走到三三身边,笑道:“小三子,还不洗脸去,发什么愣啊?”

三三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问:“你从阳光里看到了什么吗?”

“啊?”穆广鹏愣道:“你吃错药了吧?这怪刺眼的,能看到什么?”

三三回头说道:“我看到了,你看着我的眼睛,看到里面有什么吗?”

穆广鹏彻底糊涂了,仔细看着三三的眼睛,说道:“除了眼屎没什么嘛。”

三三道:“认真点,你从我眼睛里看到你自己的影子了吗?”

穆广鹏道:“看到了,怎么了?”

三三道:“你盯住你自己的影子!”

穆广鹏认真的瞄了瞄准:“盯住了,然后呢?”

三三突然用力一闭眼,哈哈大笑:“哈哈哈,挤死你!”说完一溜烟跑了。

早饭后,所有待试生员在军卒的引领下,整齐列队向铁岭内城走去。

三三的心里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从刚才吃过早饭后,他一直就没敢跑跳,只是安静的坐着,仿佛不想在考试之前多浪费掉一丝一毫的体力。

走了不久,一行人来到了内城所在的小山脚下,山路笔直而宽阔,通往内城只有这一条大路。从山脚到内城城门,每一百步就有一对石头砌成的碉堡对称矗立在路两旁,那个年代没有重型爆炸物,所以这些碉堡不可能被轻易摧毁,而碉堡里的神机营火枪手,就成了妄图攻城入侵者的噩梦。

每个碉堡有三个枪眼,三个火枪手轮番装弹射击,一个打完另一个接上,三三不断的打法,避免了火枪装弹慢的劣势。这个战术法国军神拿破仑也采用并且以此横扫欧洲,日本传奇人物织田信长也有同样的战术称为“三段击”。无论是法国还是日本,都把自己这个战术吹的神乎其神,唯有我泱泱大国,却对这种合理化建议低调处之,内敛和穷得瑟可能就是这种对比吧。

碉堡中除了火枪及弹药外,还备有弩箭,毕竟那年头火枪火药子弹都是紧俏物品,数量有限,子弹打完了,仨人总不能掉头就跑,所以子弹不够弓弩凑,扔了火枪继续揍。

两个碉堡中间还有秘密武器,那就是对拉的铁丝网,战时装上,两头有类似井口辘轳的摇杆,敌人冲锋时,两头拉紧、铁网立起,任你骑兵步兵,别走了,留下来当靶子吧。

如果敌人不走大路改成爬山或者绕到碉堡后面进攻,满地的地井和陷坑就招呼上了,用本山大叔小品里那句话来说:“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坑里还有水,水中还有钉,下去就没声。”

三三看着这些军事设施,感叹不已,铁岭卫不愧为大明东北方门户中的第一卫所,真不是浪得虚名。

很快他们来到内城城下,抬头望去,城垛上两门大炮对着远方,一个个士兵手持弓弩、表情严肃看着他们,没有人敢说话,更没有人敢放肆,因为传令官已经晓瑜众人铁岭卫的规律:“城前放肆,就地射杀。”

进入内城,面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这就是铁岭卫的教军场,场地之大超乎所有人想象,各种刀枪器械环绕四周,两旁站满了骑兵步兵。教军场分成几大块区域,主要是以地面材质区分。最大的一块是普通的沙土地,这也是教军场的主场地,后面还有坚硬的石板地、泥泞的水洼地、松软的海沙地散乱的石子地等等不同区域。

主场地正中有一座宽大的高台,上面坐着几个人。正中三个人端坐,三三和穆广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位偏左位置的李如松。那不用想都知道,中间坐着的必是李如松的父亲、铁岭卫最高统帅、官拜辽东总兵、爵封宁远伯的李成梁将军。右边则是李成梁的二儿子、李如松的胞弟李如柏。三人身后则是一干文武官员。

生员们被带到主场地中央,三三这才数了数,每二十人一个横排,一共五排,原来这次参加考试的只有区区的一百人。

正当这一百人刚刚站好,教军场忽然鼓声大震,紧接着牛角军号吹响,三三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紧张的望着台上的将军们。

这时宁远伯李成梁站了起来,一摆手鼓号声停止,全场鸦雀无声。

李成梁望着台下的应试生员,开始训话,声音洪亮响彻教军场。

“各位生员,你们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参加我铁岭卫的精锐部队——辽东铁骑。但辽东铁骑不是谁想加入就能加入的。我李成梁手下兵不多,但个个都是好样的,一会儿的考试,分为三个成绩,优秀、合格还有不合格。优秀者加入辽东铁骑候补营,成为我铁岭卫的精锐;合格者可以留在铁岭卫当兵,虽不属于铁骑精锐,但也同样可以建功立业保家卫国;不合格者对不起了,哪来的回哪去。一经淘汰,三年内无资格再考,而且三年后再考也不能再进铁骑。”李成梁介绍了考试成绩划分,紧接着一捋胡须,正色道:“无论成绩如何,你们都是我大明的热血男儿,来参试就是有一颗爱国的心,有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所有这里没有失败者,只有我大明王朝响当当的男子汉!”

全场一阵欢呼,三三和穆广鹏也不自觉的被这种气氛感染,跟着高声喊了起来。

李成梁接着道:“想必大家都是来自东北白山黑水,都饱受蒙古侵略者的欺凌,但是妄图侵占我大明领土、屠戮我大明百姓的仅仅是蒙古人吗?”

“还有谁?”生员们面面相觑,毕竟那个年代没有发达的信息来源,东北地区人民最痛恨的便是蒙古人,其他战事老百姓几乎无从得知。

这是有几个住在北边的年轻人叫嚷了起来:“还有老毛子!”

李成梁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老毛子罗刹国人(俄国人),他们的沙皇也不是个省油灯,早就觊觎我大明国土,这也是我们国泰民安的一大隐患,还有吗?”

生员们鸦雀无声,生员中读过书的人不多,了解国家大事的更没有几个。

“我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过来,是穆广鹏,这位少爷可是家财万贯,读书自是从小开始,所以他懂的不少。更为重要的是,父亲为了他读书,专门请来一位浙江的先生(当时江浙一带读书人水品更高),而这位先生告诉了他大明朝东边还有另一群凶残匪徒——倭寇,倭寇来自那个残暴的国家——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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