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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如上所说,由于刘妈妈的火眼金金,道高一尺,又由于刘妈妈终于迷上了“咨询志愿填报”这档子事,于是,可怜的刘晓薇便也被动地成了咨询会上的常客,一来一去之间竟让刘晓薇有种重回过去中考失利时的错觉。于是在缅怀曾经种种的同时,便也不再阻止刘妈妈那参加咨询会成瘾的行为了。不过来来回回奔波的日子到底折腾人,也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太长,只一周后便填了志愿,再一周便可查询成绩,所以即使再怎么被骚扰、念叨、拖累,刘晓薇还是全部忍下了。

于是,当关系着中考成败的考试成绩,在众考生的千呼万唤下,终于要揭开它的神秘的面纱的时候,包括刘晓薇这个全然不关心成绩的人在内,也都深深松了一口气。

“各位观众,晚上好,欢迎收看甬海新闻,今天是七月一日,星期一,农历五月十六,今天新闻的主要内容有……”电视上,十年不变的开场白依旧顺着主播那肃穆的面容,徐徐道来,而刘爸刘妈,那原本终于热度消退淡定下来的情绪,却又因为某些新闻内容,再次变得亢奋了起来,“市中考的阅卷工作已于昨日上午正式结束,而成绩的录入工作,也已于今日全部完成,从今天晚上八点起,全市考生便可通过168声讯电话168XXXX按提示内容输入准考证号码,便可查询到个人的中考成绩,有关部门负责人表示,由于这是我市,首次使用免费声讯电话的方式,向考生提供中考成绩单,因此错误难以避免,提醒考生电话查询结果仅作成绩的参考,实际成绩皆以市教育局下发的成绩单为准,考生可于七月二日到所在学校领取中考成绩单,若成绩有误,可在三天内到市中考考试工作办公室申请查卷,中考考试工作办公室地址:XXX路X号,咨询电话87654321……”

“唉?囡囡,考试成绩今天就可以用电话查询了?!”原本还在忙忙碌碌不知道做些啥的刘家爸爸,突然因为新闻中的内容一顿,紧接着便是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地满屋子地高喊起来,就仿佛她家根本不是三十几平的小房子,而是——大别墅?!

“啊?是吗,今天就可以查了啊?!”刘晓薇敷衍地对着他老爸点点头,疑问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惊讶的意思,不过显然的,惊叹之中的刘爸爸,丝毫不以为意。

“什么什么?今天就可以查成绩了?怎么查?怎么查?”刘妈妈正洗碗,听到刘爸爸这么惊天动地的喊声,便是手也不擦地跑了过来。要不是刘晓薇就在跟前,恐怕她已经扑倒在刘爸爸的身上了。

“电视上说,从今天晚上八点开始,就可以通过168声讯电话查询考试成绩了。”刘爸爸炫耀着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心情激动的恨不得现在就已经是八点。

“那——电话号码呢?你记下了吗?”刘妈妈激动之余,忙是找纸和笔,生怕刘爸爸的脑袋瓜,记不住那长串的号码,却根本没有想到,刘爸爸他根本没有听全新闻。

“啊?那个号码?”刘爸爸瞬间傻眼,他光顾着激动,把电话号码这事给忘了,“电视里……那么重要的事,一会儿一定还会出字幕提醒,一定的,一定的。”

于是,从来不认认真真看新闻的一家人,今天却全部守在了电视机前,当然,刘晓薇这小妮子是被迫的,虽然她也很想知道今年的状元是否是自己。

“……今天的新闻就是这些,谢谢大家收看,下面是各地的气象预报……”于是,新闻结束了,刘爸刘妈还是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电话号码。

“那个,二套,二套应该也会播。”刘爸忙是提议,并忙不迭地找遥控换电台,只是,这世界有句话叫做——天不从人愿,因为二套正放着某不知名的电视剧,正在打打杀杀,丝毫没有半点与中考相关的内容。

“怎么这样啊,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不放中考的新闻呢,放这些个电视剧,肥皂剧做什么?广告也比它好看啊!”刘爸一面翻着电视频道,一面嘟嘟囔囔,于是,刘妈怒了,用眼神狠狠地杀了刘爸一眼,便是火速地移驾到了电话跟前,寻找其他出路去了。当然,114对于今天才突发的声讯电话没有丝毫的办法,于是只得求助于同样家有考生的刘晓薇阿姨,也好在现在才不过七点零一点,更好在刘晓薇阿姨家没有刘爸这样听新闻不抓重点的活宝。于是,一通电话之后,刘妈妈便拿到了至关重要的电话号码,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家长里短,十分干脆地就挂了电话,时刻守候在电话机旁,只等八点一到,便要付诸行动,甚至还夸张地用上了闹钟。

至于嘛?刘晓薇对此只能直翻白眼。

而事实证明闹钟果然是无用的,因为这八点一到,闹钟还没响起,刘妈妈便已然抓起了电话,按了免提,生怕出错地拨下了查询热线,却是一阵嘟嘟嘟的忙音,于是刘妈妈挂断,再按,再拨,再挂断,再按,再拨……

刘晓薇开始为168声讯电话公司默哀,一元一个的电话,虽说有点小赚,却也经不起线路挤爆的打击,服务器的崩溃,估计会令这位公司的负责人,欲哭无泪吧,好不容易有个赚大钱的机会,结果不赚反赔了。

“妈,你别按了,估计现在大家都在查分,线路爆满,按了也是白按。”刘晓薇决定阻止她家亲妈的机械运动,她怕再这么下去,会将她亲妈整成强迫症。

不过,显然的,正处于亢奋阶段的刘妈妈,是无法体味刘晓薇的担忧的,她甚至在数落刘晓薇不关心自己成绩的同时,也没有稍顿她那套提起拨号挂下的动作,而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历了近20分钟的努力之后,电话那头终于响起了悦耳的女声,而不再是那听得人头皮发麻的嘟嘟声。

“您好,这里是1996年甬海市初中毕业升学考试成绩查询电话,按确认键后,我们将以每分钟1元的资费为您提供服务,确认请按1,结束请挂机……”

于是刘妈妈十分干脆地按了1,完全不把1元钱放在眼里。

“这里是1996年甬海市初中毕业升学考试成绩查询电话,本次查询成绩仅作参考,请以教育局实际下发的成绩单为准,请输入您的准考证号码,结束请按‘#’号键……”

跟着提示刘妈妈一个键一个键仔仔细细地按了下去,生怕自己按错,又要重头再来一遍拨号运动。

“准考证号码3302048850,确认请按#号键,重新输入请按号键。”机械的声音自电话机内悠然飘出,于是刘妈妈再次按下了#号键。

“请记录。”冰冷的声音稍带片刻的沉默,便再次响起,“考生姓名:刘晓薇。语文:135。社会科学:128。数学:148。自然科学:143。英语118。体育:24。附加分:0。总分696。总分排名:第一名。重听请按1,结束请挂机。”电话那头一阵静默,最终耐不住刘家三口的沉默,终于还是默认了他们的挂机。而直到那嘟嘟嘟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方才由着刘晓薇的一阵尖叫,打破了这一屋子的魔障。

好吧,她的确是太不淡定了,但是,在面对中考状元的成绩的时候,就请允许她用尖叫的方式,不淡定一回吧,因为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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