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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扑朔迷离,逆转7

屋内暖炉升腾,檀烟缕缕,淡香四溢之中,盖过了夜流暄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管家入屋来拨好了暖炉中的炭火,却也并未立即出去,反而是将目光朝坐在不远处软榻的夜流暄瞥了一眼,又朝圆桌边兀自静坐着的凤兮望了一眼,眉头一皱,不由缓步至凤兮身边,朝她递了只青花瓷瓶来。

彼时的凤兮,早已在入得屋子的刹那便被夜流暄威胁着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只不过换在身上的衣袍满是雪白,质地上乘但却单薄,样式也为男款,无疑是夜流暄寻常所穿的衣袍。

再瞧那在软榻上兀自静坐的夜流暄,眸子半合,身上依旧是那件单薄的亵衣,虽衣襟被拢上,不至于春意泄露,但他肩头上的血渍鲜红突兀,委实惊人。

“凤姑娘。”正这时,管家低低一声,唤回了凤兮的视线。

凤兮慢腾腾的回神瞅了一眼管家递至面前的青花瓷瓶,眸色一沉,心底明然如雪。

若她料得不错,这管家是想让她劝夜流暄上药。

不得不说,这管家自入得屋来,已是开口劝说过夜流暄,奈何夜流暄不为所动,似是连听都未听入耳里,那双深黑如玉的眸子稍稍微合,略是假寐,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僵持。

她不认为夜流暄是喜欢自讨苦吃之人,但这人却也是不怕疼之人。

纵然肩头被一箭贯穿,血流不少,这人如今依旧能岿然不动,俨然没将肩头上这点伤放入眼里,只可惜,只可惜这人喜欢僵持,但却是急坏了这管家。

抬眸,意料之中见得管家眸中满是请求与担忧,凤兮眸色略微波动,默了片刻,随即缓缓接过那面前的瓷瓶。

管家面上当即滑出几许不曾掩饰的释然,仿佛松了一大口气,随即也不再多言,当即迅速的退出了屋子。

屋内再度恢复平静,半声不浮。

凤兮长指摩挲着瓷瓶,目光有意无意的朝夜流暄落去,待静默得久了,她终归是慢腾腾的起了身,缓步行至了他的面前。

她过来的步子并未刻意放轻,反而故意加重,然而待立在他面前,他仿佛全然未被她所扰,一双眸子依旧微合,整个人清清冷冷,亦如这冬里的冷风,不带半分凡意,若非他肩头的血腥味依旧浓郁,凤兮倒是会觉得这人无声无息,静如活死人。

静静的居高临下的将他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番,凤兮终归是按捺神色,淡漠出声:“夜公子,还是先处理你肩头的伤势吧。”

这话一出,他并未回话,连眸子都半分未掀。

凤兮按捺情绪,再度道:“夜公子此番一声不吭,连伤势都不处理,受苦的,终归是你自己。夜公子历来吃不得亏,怎此番自己亏待自己了?”

他终归是慢腾腾的掀了眸子,一双墨黑如玉的眼睛直望着她。

他眸中并无小憩过后的朦胧,反而是清明如常,那眸底深处不深不浅的疏离与清冷之意,依旧明显而冷沉,但却给人一种无形的震慑与压力。

“这么久不劝我,此际竟是知晓劝我上药了?”他冷沉沉的出声,嗓音犹如冷霜。

凤兮眉头一皱,冷讽道:“难不成夜公子在等凤兮劝你?”

他眸色一沉,精致俊逸的容颜漫出几许危色,“自不量力的东西!你也配?”

凤兮微怔,眸色也染满疏离与嘲意:“是了,倒是凤兮越距了。凤兮的确不配劝夜公子上药,但也不愿劝你呢!方才若不是看在管家的份上,凤兮连这瓷瓶都不会接下呢!”

嗓音一落,她将瓷瓶朝他递去:“夜公子自行上药吧,切莫辜负了管家一片心意。”

他并未伸手来接,一双墨瞳在她手中递来的瓷瓶扫了几眼,无意言话。

凤兮耐性稍稍耗尽,倒也不耐烦了,将手中瓷瓶朝他手里一塞,便道:“药瓶给你了,夜公子自行决定是否上药吧!”

说完,见他依旧不为所动,一双眸子微锁着手中的瓷瓶。

凤兮眸色微动,足下步子也逐渐朝不远处的门边挪去,然而不多时,他那清冷如常的嗓音扬来:“我准你走了?”

凤兮身形一顿,扭头望他,却见他清俊的面容漫着冷冽,一双墨黑如玉的眸子也透出半许毫不掩饰的煞气。

本是清逸风华之人,却是满身骇人的冷焰与煞气,凤兮心底冷笑着,也不知这样的魔头,怎还会受女子青睐。

既是走不掉,她也不急了,今日随着这夜流暄惊险丛生,纵然他被她害得受了伤,但也不曾伤她杀她,如此一来,她倒是敢肯定,至少一时半刻内,这夜流暄对她并无杀意。

此番她孤身在此,倒也无意惹恼他,是以身形仅是在原地顿住片刻,随即便转了身,再度朝他的软榻行来。

待再度立在他面前时,她淡漠出声:“夜公子将凤兮留在这里,意欲何为?若是还想如以前那般让凤兮做事,不妨直言,没准凤兮会好生配合。”

她将话摊开来说,明之昭昭。

然而他却是墨眉一皱,脸色一冷,一双深眸直逼着她。

凤兮岿然不动,无半分惧意,反而是低讽一笑,目光朝他手中捏得发紧的瓷瓶望来:“亦或是,夜公子此际身子不便,欲留着凤兮替你上药?”

这话一出,他脸色一变,垂下了头,那浓黑的额发掩住了他的眸子,使他显得格外的清寂。

见他再度平静,未朝她发恼发怒,凤兮怔了一下,没料到此际的夜流暄竟是格外的容忍她。

若是以前她这般对他,早撞到他的刀口上了,但如今,他却是淡漠隐忍,委实反常了。

一想到这儿,凤兮眸色也深了几许,正欲退回桌边与他僵持而坐时,不料足下步子未来得及动,屋外倒是扬来一道苍老且大大咧咧的絮叨:“那小子受伤了?老头我不过是出去喝了趟酒,他将自己弄得要死不活了?”

“我家主子不过是肩头受了伤而已,观主还是莫要胡言。”外面管家的嗓音显得疏冷无奈。

“老头我哪里胡言了?那小子倒是怪,他身子自小便常受重创,如今竟还不重三餐,不重歇息,以致身子瘦削虚寒,他对自己倒是狠呢,只是他这么想死,还将老头我绑在身边做何!老头我长白山道观倒是频频发生暴乱,急需我解危,你们究竟还想将老头我扣留多久?”

“待时候到了,我们自然放观主离去。只是望观主此际莫要在此喧哗,我家主子还在里面歇息!”管家再度出声。

外面那苍老的嗓音再度响起:“罢罢罢!你以为老头我想在这里喧哗?只是今儿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你主子受伤了,你竟然不像以前那般拎着老头我去给他扎针诊治?”

管家并未回话,徒留老头再度愕然的絮叨。

凤兮听得清晰,目光微垂,再度将他肩头的那片血迹扫了几眼,又打量了一番他瘦骨嶙峋的身形,眉头也几不可察的一皱,终归是淡漠着嗓音建议:“不如,让外面那位老者进来看看?”

夜流暄抬头观她,精致如玉的容颜竟是突然有些苍白,而他那薄薄的唇瓣却是微微一勾,容颜带笑,虽溢满嘲讽与冷意,但依旧美得花开,惊艳卓绝。

凤兮眸中有过刹那的怔愣,片刻已是挪开了目光。

而此际,他却再度清冷出声:“凤兮,你心乱了。”

凤兮微怔,冷笑一声:“凤兮听不懂夜公子在说什么。”

他又道:“你建议让那老头入内看我,可是不愿我死了?”

“夜公子若是出事,对我与东临,并无半分好处。是以,凤兮的确怕夜公子死了呢。”凤兮眸色依旧淡漠,冷嘲出声。

他眉头又是一皱,清俊的容颜也冷却了半许,“往日我一直想让你对别人冷漠与心狠,不料你当真心狠了,竟是第一个冷心对我。凤兮,你此际,可是当真恨我?”

凤兮脸色一沉,却未立即回话。

这时,屋外已无老头与管家的嗓音,清清寂寂中透着几许压抑,也顺势衬得屋内的气氛越发的缄默。

她兀自静默良久,才再度将目光朝夜流暄落去,不料正好迎上他深黑如玉的眸,她按捺神色,只道:“夜公子以前害得凤兮几次险些丧命,冷冽无情的将凤兮算计得千疮百孔。凤兮不是傻子,不是木头,是以,凤兮自然恨!”

“我曾说过,你能疑尽天下人,却独独不可疑我。而今,我再警告你一句,你能恨尽天下人,但断不可恨我!”

“夜公子管得莫不是太宽了?凤兮心底的恨意,夜公子还想做主?”凤兮冷笑,大抵是心生嘲讽与怒意,在他面前越发的显得无畏。

他眉头一皱,清俊的容颜越发的沉了几许:“这天地下,惟独你我才可相依。你只能信我,也只能依靠我!你若是恨我了,我没准真会亲手杀了你。你该是知晓,我性情不来不善,是以,凤兮,你安分一点,莫要恼我,更莫要与我做对!我在马车里许过你半年期限,只要你半年内在我身边安安分分,半年后,我定送你一份惊喜,再彻底从你命里消失。”

说着,见凤兮冷笑,又要言话,他眸色一沉,径直将手中的药瓶塞回凤兮手里,冷道:“你来为我上药!”

凤兮脸色更是难看。

她冷盯着夜流暄,却是将瓷瓶朝他塞了回去,冷道:“凤兮不会上药!我还是出去让管家来为你上药吧!”

说完,又要迈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不料夜流暄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你当真要惹恼我?”

凤兮冷道:“不敢!凤兮的性命还在夜公子手里握着,岂敢惹恼夜公子!只不过,凤兮纵然奈何不了夜公子,但夜公子也莫要太过分了。是人皆有底线,凤兮也不是以前的凤兮了,夜公子若要当真为难凤兮,凤兮也不会让夜公子好过!”

这话一出,夜流暄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骤然加大。

凤兮手腕开始剧疼,几度以为自己的手腕要被他捏碎,然而片刻,他却是松开了她的手腕,杀气腾腾的冷冽出声:“滚出去!”

凤兮冷笑一声,分毫不做停留,当即快步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

待出得屋门,不料屋外不远正立着两抹人影。

其中一人长胡子雪白,老态龙钟,但一双眼睛却透着几许机灵,而另一人,则是脸色略微发沉的管家。

凤兮淡漠的将他二人打量一眼,随即继续往前迈步,待刚刚一声不响的经过他们身边时,管家压抑着嗓音恭敬出声:“望凤姑娘留步。”

凤兮身形微顿,但刹那间,她再度快步往前。

正这时,一抹苍老且畅快的笑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讥讽的咋舌声:“当真是没想到,竟还有人敢在那小子面前横!幸亏我方才没离去,要不然便错过这等骇人听闻的好戏了!”

骇人听闻的好戏?

凤兮眉头一皱,脸色一沉,足下步子再度加快了半分。

然而未走几步,衣袖却被人拉住了。

凤兮不得不停下足来,略微愤懑的回头一望,眼见拉着她之人是那白胡子老头,她神色变了几许,冷道:“放开!”

那老头愣了一下,随即啧啧几声,摇头道:“当真是好没教养,也不尊重老人。”

说着,犹如变戏法似的满面带笑,他将凤兮拉着转了几圈,好生打量。

凤兮身上穿着的是夜流暄的白袍,袍子对凤兮来说太长,连带衣角都拖曳在地,而她身子本就瘦削,加之外面风大,身子也冻得有些僵硬,此番被这老头拉着转圈,她身形踉跄,足下步子也突然踩到衣角,当即便要摔倒在地。

“凤姑娘!”一旁管家忙上来扶住她,待凤兮站稳身形时,他目光森冷的朝老头落去:“还望观主莫要戏弄凤姑娘!若是凤姑娘有半分损伤,观主这辈子都莫想回长白山。”

凤兮心底一沉,倒也没料到这管家竟是这般护她。

她转眸朝老管家望来,却见他面色略有后怕,脸色微白,她眉头一皱,心底深处涌出半许不解,随即,她按捺神色的朝依旧拉着她衣袖的老头望去,却见老头面上滑有半许委屈,待见她望他,他有些心虚的瞥了她几眼,朝她道:“看吧,都怪你刚才没站稳!这主仆二人可都是不好惹的人,你方才故意不站稳,是想害老头我吗?”

凤兮眼角一抽,眸底之色更是冷了半许。

无意与这老头多做言辞,凤兮甩开他的手,又挣脱开管家扶着她的手,稍稍提着身上的长袍继续往前。

“凤姑娘……”管家一急,当即跟在凤兮身边,然而后话未出,却被那白胡子老头打断。

“喂,你这丫头便这么走了?”老头嗓音微急,朝凤兮呼了一声,再度上前拉住了凤兮的长袖。

凤兮越发的不畅,扭头朝那老头瞪来:“你究竟想怎样?”

不得不说,方才已将这老头打量了好几遍,她的确不知这人是谁。只听得管家唤他‘观主’,又提及 ‘长白山’三字,难不成这老头是长白山之人?

只不过,听说长白山好歹也是道家所在,而道家之人历来不问世事,随和安宁,但这老头却是性子大咧乖张,委实不像道家之人。

“莫气莫气!”大抵是凤兮的嗓音极冷,老头忙朝她讨好一笑,但拉着她袖子的手却是半分不松,又略微迫切的问:“姑娘可是名为凤兮?”

凤兮眸色一闪,淡漠点头。

老头面上的笑容更是甚了几许,道:“难怪,难怪你敢在那小子面前横,而那小子便是气极,也没伤你分毫啊!”说着,嗓音一挑,越发的兴奋道:“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我说丫头,终归是寻着你了!来来来,你帮我进去说说,让夜流暄那小子放了老头我吧!他已然寻着你了,我对他已无用处了啊!”

尾音一落,他已是扣住了凤兮的胳膊,半扶半推的将凤兮望夜流暄所在的屋子里推去。

凤兮脸色再度一沉,猛的开始挣扎,然而老头却是极好的钳制住了她,分毫不容她挣脱,但也分毫未弄伤她!

眼见夜流暄的屋门近在咫尺,凤兮怒道:“你放开!”

老头则是毫未将她的话听入耳里,继续推她。

仅是片刻,凤兮瘦削的身子被推入了屋子里,甚至被老头推到了夜流暄面前站定。

凤兮脸色白了几许,眸中则是怒不可遏。

彼时,夜流暄正斜靠在软榻,兀自静默,肩头的伤势依旧未曾处理。

他仅是抬眸瞥了凤兮一眼,那目光太深,但却无半分情绪,随即,他便转了眸,朝白胡子老头望了去。

白胡子老头则是开门见山的道:“我说夜宫主,或者摄政王,你要寻的凤兮就在你面前了,你该将老头我放了吧?”

夜流暄眸色微动,漫不经心的清冷出声:“我又何曾禁锢过观主?若是观主要离去,尽可自便。”

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说的是什么风凉话!老头我身上被你种了蛊毒,若非你拿出解药,老头我能擅自离开吗?”

“苍月宫蛊毒虽厉害,但观主你医术却是极好!那顾风祈师从于你,已能夺得‘医仙’名号,而你这师父,医术自然更佳!难不成观主还解不了我苍月宫的小小蛊毒?”夜流暄的嗓音依旧漫不经心,那极缓极缓的语气透着几分凌人,令人莫名的紧张与生畏。

白胡子老头气极:“你又何必这般调侃老头我?我虽有点医术,但你这苍月宫秘药,老头我怎解得了?”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般惊愕的瞪着夜流暄,“你莫不是还想着我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吧?我可给你说清楚了,上次在那护国寺冰窖里,我当真不能让那冰窖里的女人起死回生!老头我只懂占卜岐黄之术,其余的半点不会了!”

“你上次敢在冰窖里骗我,便该知晓后果!”夜流暄嗓音一冷。

老头顿时心虚委屈:“那冰窖里的女人又不是你真正要找的人!再者,若不是老头我,你肯定还以为那冰床上的女人是凤兮,如今肯定也寻不着这丫头本人了!老头我好歹也帮了你大忙,你不知回报也就罢了,岂还能再威胁老头我?”

说着,见夜流暄神色分毫不变,老头气得跳脚。

但仅是片刻,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忙朝凤兮望来,道:“喂,丫头,你帮老头我说说好话!他应是能听你的!”

凤兮神色已是复杂至极。

她未料到,这白胡子老头,竟会是顾风祈的师父。

以前也多次听顾风祈自说自道的称他是师从长白山道观观主,岐黄占卜之术了得,她对那长白山道观观主之名也听得腻了,不料此番亲眼一见,这老头的行为举止竟是令她心底假象的长白山道观观主的形象全数颠覆。

不得不说,这老头哪里像道观观主?怕是那顾风祈仙风道骨般的感觉都比这老头更像道家之人。

“喂,丫头,你说说话啊!”眼见凤兮跑神,老头忍不住急急的提醒一句。这话一落,他稍稍一推,将凤兮再度往前推了半步。

凤兮朝老头瞥了一眼,眉头一皱,随即将目光朝夜流暄落来。

这时,夜流暄正深眼凝她,里面神色略微云涌,但冷冽之意却是尽显。

仅是片刻,他稍稍坐直了身子,冰凉细长的手指突然扣住凤兮的手腕,将凤兮拉坐在了软榻上。

凤兮眸光一冷,当即要起身,然而夜流暄却是长臂将她一揽,恰到好处的将她扣在他的怀里,并朝那老头道:“观主若是真想逃脱,不如多费些心思钻研解药,争取将你身上的蛊毒解开,你便彻底自由了。另外,莫要再打她的主意,如若不然,我不可保证观主身上的蛊毒是否提前毒发。”

老头气得咬牙切齿,立在原地骂骂叨叨了几句,眼见夜流暄眸底展露杀意,他顿时识时务的噎住了后话,故作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袍,迅速的转身出去了。

屋内再度恢复沉寂,凤兮用手推搡夜流暄的力道却是增加。

夜流暄闷哼了几声,却是依旧将她禁锢在怀里,分毫不松,反而是将脑袋突然埋入她脖间的发丝里,清冷出声:“既是这般不喜我触碰,为何不将手指朝我伤口处按?”

凤兮怔了一下,手中推搡他的动作微顿。

此际,夜流暄再度出了声:“你果真是未有长进,纵然自称千疮百孔,但还是心存仁慈。你对我恨之入骨,却依旧对我未有杀意,若是对待那些你不曾恨过之人,你怕是更加仁意泛滥!凤兮,我早对你说过,对待旁人,不可太过仁慈!你怎还这般愚蠢!”

凤兮脸色骤变,微微发紧着嗓音冷道:“你这是在提醒我让我对你发狠吗?”

“你不会!”他冷笑一声,笃定道:“你不会对我真正存有杀意,亦如我对你,终归是不会害你性命!”

竟是又在蛊惑她!

凤兮脸色一白,眸底冷沉开来,“夜公子倒是说错了!凤兮对你,的确是生了杀意!”

尾音未落,她已是两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放开我!如若不然,纵是赔了性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他沉默片刻,却是将她拥得紧了些:“这世上,曾经也有一人这般掐过我脖子,但后来,我屠了那人一家,将那人碎尸万段了。”

凤兮惊了一跳,双手略微发抖。

仅是刹那,他深黑如玉的目光迎上了凤兮,眸底冷意流转,但却存有几许令人完全观不透的涟漪与复杂。

“只不过对你,我终归是包容!旁人无法对我近身分毫,你却能在我面前恣意妄为,凤兮,我给你的权利太大,你,该是知足。”他清冷低沉的道,语气莫名的有些悠远,竟也存了半分蛊惑。

这话一落,他浑然不顾凤兮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反而是强行垂头下来,唇瓣在凤兮额头稍稍印下一吻,随即将她再度紧扣在他怀里,低道:“你为我肩头上药吧!只要你乖乖上药,我便送你回睿王府。”

他的吻极轻极淡,他身上的淡兰香也有过刹那的盖过血腥。

凤兮则是白了脸,更白了神智,待回过神来时,夜流暄已是松开了她,一双深黑如玉的眸子正清冷如常的锁着她,俊逸风华的容颜不染半分情绪,仿佛方才的一记吻,不过是空影虚幻。

凤兮终是未拒绝,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瓷瓶。

识时务为俊杰,她凤兮,终归是不愿再与他僵持与争斗。

不得不说,身边有这恶魔,她怎能安心,既然他如今松了口,她自然想抓住机会。

她按捺神色,调整身子与他对坐在软榻,她目光朝他肩头那片血渍望去,眉头一皱,本欲找把剪子来剪开他肩头的血衣,不料他已是主动的解了亵衣,褪下了衣裳。

眼里顿时触不及防的映入他光洁如玉的皮肤,凤兮一惊,两眼顿时瞪大,最后鼻腔一暖,顿觉呼吸不畅了。

他似是没料到凤兮会如此,眉头一皱,极深的目光朝她落来,清俊如华的面容却是漫出半许极为少见的僵色。

“鼻血!”他清冷出声,语气破天荒的僵硬。

凤兮这才回神,才觉鼻间的暖意更甚,稍一低头,才见身上雪白的衣袍已是被几滴鲜血点缀。

她倒吸了一口气,又恼又急,忙扯过他褪下的亵衣狂乱的擦拭鼻血,正当这时,夜流暄却是伸手抬高她的头,迫使她保持仰头姿势,清冷出声:“今日在湖边时,你有胆子剥我衣袍,如今却没胆子看了!当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再度被他冷骂,凤兮已是按捺心神的承受了。

当初在湖边,她怒气上涌才扒他衣袍,纵然掀了他的亵衣,露了他的胸膛,但也不过是半遮半掩,看到的春意终归略少,而今,这人竟是突然褪下了整件亵衣,加之他身形虽瘦,但骨骼与如绸白皙的皮肤却是极美,她此番全数观却,如何能控制得住。

她如今虽胆子大,虽无畏,但她,也终归是懵懂的少女。

凤兮这回的鼻血委实凶猛,良久才止住。

待再为夜流暄的肩头上药时,他已是极为自然的拿起了方才那件被她擦过鼻血的亵衣挡在胸前,掩住了大半风光。

凤兮眼角已是抽得厉害,眸底也是复杂云涌一片。

她目不斜视,认真的为他的肩头上药,只是他肩头的伤口委实狰狞,竟让她有几分震惊,连手指也有半许的颤动。

待为他上完药并用他撕下的亵衣布条包住伤口后,他已是清冷出声:“去柜里为我拿身衣袍来!”

这回,凤兮依旧未拒绝,足下步子飞快。

与其抗拒他的话,还不如尽早将他的衣袍拿来,让他穿戴整齐!毕竟,她委实不敢再看他赤条着的身子了。

这回鼻血长流已是教训,日后若再与他仇对,纵是拿刀划他,也断不可再扒他的衣袍了。

仅是片刻,她便从柜里为他拿了身亵衣与外袍,这些衣服皆是雪白,颜色清洌,给人一种无端的高贵与冷意。

夜流暄这回未再为难她,反而是自行穿起衣裳来。

大抵是伤势有些痛,他穿衣动作极缓,待好不容易穿上亵衣后,凤兮瞥他一眼,见那略微透明且细薄的亵衣仍是掩饰不住他全身的完美线条,她眸色一颤,当即拿起他的外袍,并主动将外袍抖开,亲自服侍他穿。

他怔了一下,深黑的眸光有过刹那的闪烁,连带薄薄的唇瓣都稍稍勾了半许,但也仅是片刻,他便慢腾高雅的抬手,顺势穿上了外袍。

凤兮忙伸手替他系好衣带,而后又极快的为他系好了腰带,待一切完好,凤兮眸色微松,但也在这刹那,心底似是骤然反应过来,脸色也难看至极。

她竟是再度妥协的为他穿了衣,服侍了他,亦如夜流暄方才所说,她果真是没出息了!

本对夜流暄恨意入骨,此番不过是见了他的上身,她便方寸大乱,这样的她,拿什么与夜流暄斗!

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夜流暄眸色微动,唇瓣上的半许弧度也逐渐隐没,最后清冷出声:“你无须懊恼什么,方才不过是人之常情!但你若是再因此事懊恼,亦或是放不下,我不介意剜了你的眼。”

剜她的眼?

“你……”凤兮心底一颤,心底的懊恼之意全数被怒意淹没。

她冷盯着他,怒道:“夜流暄,你莫要太不可一世了!”

他并未回话,清俊的面容不染分毫情绪。随即,他缓缓起了身,施舍般的朝她落来一眼:“不是要回睿王府?你若是再不走,没准我便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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