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这回想必能卖个好价钱!”这是樵夫妻子的声音,虽然压低了说得,却压不住语气中的喜意,这喜意中掺杂着点别的味道,让安雅绯听着感觉怪怪的。
“那是当然,这次的货色比上次好!”樵夫道。
“你打哪儿招来的?”
“就在河边的林子里。”
安雅绯越听越不对,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安安静静地回了房。
翌日一清早,安雅绯便跟着樵夫的亲戚往上路了,那亲戚姓李,就比樵夫小了两岁,看起来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却一脸狡诈的模样。虽然本来看起来很正常,但在安雅绯心里就是狡诈。
安雅绯抱着膝盖坐在那樵夫李姓亲戚的马车里,看了一眼被马车摇晃着的帘子,问道:“李大哥,你的全名叫什么?”
姓李的听了,也没做过多在意,只道:“俺全名儿叫李全儿。”
“哦,李大哥,谢谢你啊,若不是你,这么老远的路非得走死我不可!”
“姑娘这是哪儿的话!姑娘去王城是要作甚?”
“我啊,去找一个人。”
“甚么人?是姑娘的亲戚么?”
“是我爹爹的二表舅的三表嫂的侄子,据说在王城里做了可大的官儿,为人刚直霸道,据说王城里除了国王,就连丞相都礼让他三分,我们从小订了娃娃亲的!”
“哦?那姑娘怎会一个人儿出来去寻他?”
“嘻嘻!本来他是要派人来接我的,就是怕我有个三长两短被人贩子给拐了,我说我不想看见那些面目冰冷整天只知道杀人的侍卫,我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享受这大自然的风景。”她以纯真的口吻叹了口气,“不过依他一贯的作风,一定会交待这些侍卫跟在暗处盯着我!想要自由一点真的好难啊!”
安雅绯所坐的马车门开在后面,也就是说她此时正是背对着驾车的李全而坐,两人中间隔着一道板子一口窗。
方才她说这一席话时,外面的李全儿脸色一阵一阵的变,不安地瞥了瞥官道两旁丛生的野草灌木,心下忐忑又质疑。
心道:难道这臭丫头知道俺们要贩卖她?莫不是在恐吓俺?!可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怎么办,俺的小命儿可就会没了,听她的语气并不像是刻意说的!
见那李全儿半晌没作声,安雅绯勾起嘴角瞥了瞥身后的窗子,躺下身来靠在干货上。
两日后,马车终于驶入了灵西国的王城,城门口的百姓来来往往,除了本国的百姓,还能看见一些奇装异服与当地人形容迥异的商人。
安雅绯掀起马车的车帘望了望两边的建筑,王城里的马路简直宽阔得不像话,特别是刚入城门时,没走多远,宽阔的马路便分成了三条,分别通向不同的方向。
周围的房屋更是古朴,有远处的雕栏玉砌,有近处的鳞次栉比,靠近街道的都是店铺与民房,还有各种流动的摊铺。
不知从哪里来的灰鸽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落到地面上,啄着前面搬运工肩扛的麻袋里漏掉的谷子。一匹匹高头大马打周边经过,有些拖着货物,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有些则坐在上面,穿着皮革铠甲巡着逻。
这一番番景象令车内的安雅绯唏嘘不已,震惊不已,她立刻便爱上了这里。
只不过,为什么头好晕……?
掀开车帘的手忽然软软落下,眼前一黑,世界顿时陷入了寂静与黑暗。
“哼!居然骗了我一路,权贵?你若是权贵还用吃俺喝俺身上不带一分钱?!”
……
“嗡——”一股如同钟磬被敲响后的余音回响在耳边久久不去,眼前一阵模糊,模糊中有模糊的光亮……
安雅绯想要走得近一点,看得清一点,却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
那是什么?
感觉眼前的迷雾开始慢慢散开,而那团光亮也愈来愈清晰。
有一团什么东西在缓缓旋转着。
她走近,再走近,渐渐的,那旋转着的东西居然慢慢幻化成一道人影,那人影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绯儿……”
看清那人的一瞬间,安雅绯被强光亮瞎了眼,猛地睁开眼来,小口喘着气。
“哼哼~不错,是个好苗子~”
扭过头,一位满身风尘韵味十足头挽抛家髻的女人正眼中带喜的审视着她,她一手抱腰,另一手手背支着下巴,身段凹凸有致,身上的衣袍更是奢华高调。
“你是谁?”安雅绯坐起身来,同样审视着该女人。
“我是民乐坊的坊主,你叫什么名字?”女人说话的时候,仿佛是曳着喉咙的自做优雅。
安雅绯看她形容端庄,只不过看年纪,早已过了二八年华,又不似已嫁妇人。
民乐坊?民乐坊是什么地方?
安雅绯感觉头还有些晕。
想到之前那姓李的,双目豁然睁大,民乐坊?难不成是青楼?
女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翻了翻白眼,“问你话呢!”
“我叫安雅绯。民乐坊在天子脚下,却暗地里做着丧尽天良的人口买卖,就不怕被查封?”安雅绯站起身来。
“查封?”女人挑挑眉,“谁敢告?谁又逃得出老娘的手掌心?来人啊,这个丫头欠管教,拖出去关进柴房,让她学学往后该怎么说话!”
话未落音房门便被推开了,进来四个大汉,一把将安雅绯拖了出去,“喂喂喂喂喂!!!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她死力地想要挣脱开来,然而身边钳制着她的俩大汉太特么又猛又稳,居然纹丝不动!拖着她在二楼绕了个圈儿从后面楼梯提下去,进了院子后,将她丢进柴房锁了起来。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没人性逼良为娼的混蛋!!!混蛋!!混蛋!!!放我出去!!!”她一脚踹在门上,门外的锁链叮叮当当,也只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
她紧抿着嘴,因为呼吸的缘故,胸膛起伏得厉害。站了良久,坐到柴堆边上的稻草上平静了下,抽出一根稻草来一截一截地扯断,“死韩雉臭韩雉!都是因为你!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呀?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因为好奇戴上那该死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