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重天宫后,仙缘便去了乐章殿,司乐却告知她那九弦琴自己修不好,欲言又止的像是要告诉她些什么却终究未曾说出口,只让她拿着琴去找司音神君。司音神君是乐章殿真正的主人,司乐是他座下的弟子,一般的琐事都是司乐在处理,显少有事会去惊扰司音神君,这让她独自一人去见他的更是难得一见的。
在司乐的告知下,仙缘终于在后殿一间敞开的房间内,看见了难得露面的司音神君萧贞,他一袭白衣,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静坐于案前,案前焚着香,常伴身侧的九尾灵狐卧于他的广袖下,他轻抚着它柔顺的银白色皮毛,它安详的睡着。仙缘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眼熟,隐约的看见,却又看不清,好像是个被遮住眉眼的红色身影,在焚着香的案前悠然的弹着琴。
萧贞睁开眼,看见到抱着琴立于门前的仙缘只是淡然道,“你终于来了,进来吧。”像是已等了她很久。
“神君。”仙缘恭敬道,萧贞点了点头算作回应,随后看着广袖下安然入睡的小白狐,嘴角扬起着不易察觉的一丝微笑,扬手一挥,像是怕吵着它睡觉,把它送至了一个安静的去处。仙缘忽然想起九重天宫流传着一句关于萧贞的传言——要想司音神君萧贞出手相助,就要先讨好他座下的九尾灵狐,现在看来传言所传非虚。
“你,是要本座帮你修好你的琴。”萧贞说话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仙缘微微回神,将琴放于萧贞的案前。
萧贞只是看案前的琴,手轻轻搭在琴弦上,不再说话,也不曾抬眼看她,仙缘也不曾出声打破这静谧诡异的气氛,可她却看出那张面具下,眼眸中流转的落寞。
良久,萧贞终于抬眼,广袖一挥,门关上了,他指了指身旁椅子,示意她坐下,仙缘微微俯身作谢,待她坐下,他才问道:“司乐可曾和你说过这琴的来历。”
“不曾。”仙缘想起司乐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见萧贞这般问,不免好奇这琴,到底是有何来历。
“司命,不如你和她讲讲这琴的来历?”仙缘诧异的看着萧贞看向屏风的目光,更诧异的是从屏风后走出的司命神君。
“仙缘,此琴看来不太适合放在月神殿,你可让司乐在乐章殿选一把上好的古琴,你再给月若尊神送去。”司命面向仙缘安然的坐在萧贞的一侧,对萧贞说的琴的来历却避而不谈。
“司命,琴弦已断,你贸然换了把琴,却不告知她此琴的来历,不告诉她此琴修不了,到时月若尊神岂不是会怪罪乐章殿,怪罪本座无能。”仙缘听着萧贞的话,字面上能感觉萧贞的责怪之意,而说话的语气去却没有丝毫的责怪之意,像是闲话家常。
“神君您岂不比我更清楚这琴的来历,这世间还活着的神仙,除了姻缘神怕是没有人比您更熟悉这九弦幻灵琴了,何须要我来讲。”姻缘神?爹爹?爹爹的失踪会与此有关么?仙缘听了司命的话更加疑惑了。
“姻缘神,他是够老了,人间的人怎么叫他来着,月老,月下老人,呵呵”萧贞惯性的轻轻叩了叩额头,却叩到自己银白色的面具,像似想起什么,转脸看向仙缘,语重心长的说道“仙缘呀,你该知道你的出现就意味着姻缘神即将羽化,就像司乐的出现就意味着本座即将羽化,不同的是等待我们的是羽化的劫,等待你们的是飞升的劫,待你成为姻缘神时……你该知道,世间不会有两个姻缘神。”
萧贞故意去忽略仙缘此刻的心情,看着司命极力掩饰情绪,连忙说道“司命,你来此不也是为了这九弦幻灵琴么?既然如此,与她讲讲又何防,这样她也好回去向月若尊神交代不是。”仙缘仅有过人世修行的历练,还不曾经历自己飞升的劫,而司命已经历过飞升的劫,是呀,这世间飞升的神仙又有谁能忘记自己的劫呢?萧贞解开自己银白色的面具,微微叹道:“本座活得太久了,久到都快忘记那些往事了。”
“神君,您当真忘记了?”仙缘听出司命疑惑语气里的透露着了然之意,看着卸下面具的萧贞细细把玩着手中的面具,但小心翼翼的模样,仿如手中把玩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面具,而是他所钟爱的绝世珍宝。
司命看着萧贞把玩的面具,那个由她亲手交给他的面具,她方明白,其实他和自己一样,谁都不曾忘记,只是不愿想起,看向对面的仙缘说道:“我便告诉你此琴的来历吧,好让你回去向月若尊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