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成王败寇,既然我们棋差一招,也怨不得别人,”为首之人拔出佩剑指向司徒凌风,“司徒凌风,我早就听说过你,死之前,我想和你单独较量一下。”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保证你的人不可以伤害皇太孙。”
“当然,”为首之人吩咐道,“现在只是我跟司徒凌风两个人的事,你们都退后,绝不可上前插手,更不许趁机对付朱允炆。”
“公子。”
“不要说了。”
“司徒凌风,来吧,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锦衣卫已经将栖霞寺包围了,不过,在我放出信号之前,他们是不会冲进来的,所以,我想在你我分出胜负之前,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是吗,这样很好,那就来吧。”
司徒凌风与为首之人比武之时,其他黑衣人都往后退到了一旁,他们很守信,没有趁机对朱允炆下手,也没有放暗箭对付司徒凌风。细节就不多说了,这不是武侠,司徒凌风与那为首之人的武功都可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高手,虽说两强相遇,必有一伤,但凡事没有尽然,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为首之人被司徒凌风踢倒在地,剑指咽喉,他败了。
司徒凌风从怀中取出一支烟花,一道蓝色的烟火冲上天际,那就是司徒凌风口中的信号。信号一出,栖霞寺外的锦衣卫便冲了进来,没过多久,便到了朱允炆他们所在的别院,黑衣人全部被抓。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朱允炆特别嘱咐说不要伤害他们,留其性命。
为首之人看上去与朱静仙、冷依寒他们年龄相仿,他被单独带去一间禅房审问,其他人责备锦衣卫带至寺内的另一院内关押。
“想必你就是陈友谅的余党吧。”朱元璋望着那个黑衣年轻人问道。
“不,我并非陈友谅的余党。”
“不是,那你为什么要刺杀朕。”
黑衣人冷笑,“朱元璋,你一点不会忘记四年前的蓝玉案吧。”
“蓝玉案,你是蓝玉的后人?”
“不,蓝玉一族并没有活口留下。”
“我是蓝玉一案被牵连的芒翼将军陈桓之子陈可之。”
“你是陈桓的儿子?那其他人呢?”
“他们都是我爹生前的下属也是我爹的好友。”
“陈桓勾结蓝玉意图谋反,他该死。”
“蓝玉一案被株连杀害的何止万人,谋逆,如果真的有这么人意图谋逆,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当此之时,一小沙弥来报,说无我大师在禅房内遇害了。
无我禅师在这个时候被人杀死,而陈可之他们又在同一晚刺杀朱元璋,所以,不管怎么推理,他都是凶手的第一人选。
“是你杀了无我大师?”朱元璋质问道。
“我没想过要杀他,只是他太傻了而已。”
“命不好?什么意思?”
“他喝掉了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毒茶,所以,我说他太傻。”
朱元璋和无我禅师的饮具茶点,都是有同一个小沙弥负责的,陈可之在朱元璋的茶壶里下了毒,可是,那个小沙弥太大意了,却将二者的茶具弄混了,所以,那推命的茶水便被送至了无我的禅房内。朱元璋去见无我的时候,他已经喝下了毒茶,那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要五个时辰后才会毒发,无我知道自己喝了毒茶,但他却没有告诉别人自己中毒了,只是那样静静的等死。
半个时辰前
陈可之一个人进了无我的禅房,其余黑衣人则都留在了外面。
“施主,你总算肯露面了。”
“大师知道我要来?”
“两日前,施主借故说要为自己的父亲祈福,来到了这里,白天,你在佛堂诵经,夜里,你便会与一些黑衣人见面,长孙妃已经走了,你来这里的目的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的皇上。今日,你在皇上的茶水里下毒,就说明我所料不错。”
“下毒?这件事大师也知道。”
“施主,你不觉得桌上的那个茶壶很眼熟吗?”
陈可之看看桌上的紫砂茶壶,那正是自己下毒的那个。上面是竹子的纹饰,而无我的那个上面是兰草,是小沙弥给弄混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天意要我亲自动手了,大师,你不会告诉我你喝了里面茶吧。”
“生老病死,皆有定数,既然天意让贫憎今日归去,贫憎又岂能逆天而行呢?”
“即使这样,大师,那你就慢慢等死吧,在下告辞。”
“施主请留步。”
“大师还有何指教。”
“施主,万事皆有定数,不可强求,贫憎最后奉劝施主一句,放下吧。”
“多谢大师提醒,告辞。”
陈可之从无我的禅房内退了出来,既然不能将朱元璋毒死,那几只能亲手去杀了他,或许,手刃仇人的感觉比毒杀要来的好些。
为什么黑衣人精心的刺杀计划会那么的不堪一击,不是朱元璋太聪明,而是他们低估了大明朝特务机构的力量。锦衣卫是干什么的,他们的工作就是监查官吏,文武大臣每天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这是瞒不了他们的。所以,那两个叛逆户部郎中张文和礼部侍郎王安,跟陈友谅的余党勾结之事自然也就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因为,不知道陈友谅的余党势力有多大,隐藏在哪里,所以,朱允炆想出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前来刺杀的人并非陈友谅的手下,而是蓝玉案被株连的芒翼将军陈桓的儿子,还有他生前的下属。
刺杀皇上,又是被蓝玉一案的幸免者,无论是因为之前的蓝玉案,还是这次的刺杀事件,朱元璋都一定要将其杀了,但朱允炆觉得朱元璋杀伐太重,胡蓝之狱受诛杀者多达四万余人,开国功臣几乎被诛杀殆尽,而陈可之既然幸免遇害,一向仁厚的朱允炆便想保其性命。但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让朱元璋放弃杀陈可之的念头,便说这栖霞寺乃佛家清净之地,而无我大师又才刚圆寂,不可再动杀戮,所以,提议先将这些人关押至锦衣卫大牢,事后再杀他们不迟。朱元璋觉得朱允炆所说有理,毕竟那死去的无我禅师曾是他的师父,所以,便同意了。眼下急需解决的还是陈友谅余党的问题,陈可之虽与陈友谅的余党有所牵连,但只是呼唤消息,他不会为陈党做事,来刺杀朱元璋也只是为了报杀父之仇。这样的话,也就是说陈党还没有动静,他们应该是在等待陈可之刺杀的消息。朱允炆想出一个计划,就是放出消息,说朱元璋遇刺身亡,刺客被包围后,无法逃脱全部自杀,皇上虽死,但祭天大典不可取消,改为皇太孙朱允炆代为主持。
注:蓝玉案:明初四大案之一,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明太祖朱元璋借口凉国公蓝玉谋反,族灭蓝玉,诛杀开过功臣共计一万四千余人的重大政治事件。
胡惟庸案:洪武十三年,公元1355年,明太祖朱元璋以“谋不轨”罪诛当时宰相胡惟庸九族,同时诛杀御史大夫陈宁、御史中丞涂节等人,并于洪武二十三年以伙同胡惟庸谋不轨罪诛杀韩国公李善长等大批功臣宿将,牵连致死者三万余人。
胡蓝之狱:胡惟庸案与蓝玉案一起合称“胡蓝之狱”。
朱允炆的计划很成功,朱元璋遇刺身亡的消息一出,陈友谅的余党们便都跃跃欲试了,他们知道陈可之不可能为自己所用,既然刺杀被围自杀,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朱元璋已死,接下来的就是朱允炆了。
腊月十六,祭天大典如期于栖霞寺举行,只是住持大典的人不是朱元璋,而是皇太孙朱允炆。这次大典,朱允炆也是做足了准备,大典上的仪仗人员,全部都是锦衣卫假扮的,周围还埋伏了从禁军中挑选的好手。朱允炆他们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只是他们低估了陈党的势力,自陈友谅被朱元璋打败之日起,他们便暗地理发展势力,这些年来,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然而,陈党却打错了算盘,他们既想杀掉朱允炆,又想夺取明皇宫,把各地的势力都集结在了南京,那一天,同时发起攻击。攻打皇宫的部分自不必说,只可能是失败了,因为,明军的禁军主力都还留在皇宫,栖霞寺里的只是一小部分,这样的话,在栖霞寺里击败陈党就有些吃力了。
祭天大典开始后,陈友谅的余党果然像朱允炆发起攻击,企图将其杀死在栖霞寺内。明军虽早有防范,奈何低估了对手,陈党攻上来的时候,居然抵挡不住,扮作仪仗人员的禁军也更是死伤惨重,就连朱允炆都差点儿命丧敌人箭下,幸好司徒凌风及时赶到,用自己的胸膛替其挡了一下,还好没有伤及心脏,没有性命危险。明军眼看就要被击溃了,当此危急之时,左都督徐辉祖率军赶到,这才使明军转败为胜,朱允炆方才得救。
陈党出去死去之人,全部被俘,明军死伤惨重,这次变乱就这样结束了。朱明王朝的江山没有被撼动,陈党的残余势力全部被歼,墨云将医治瘟疫的方子拿了出来,京城的瘟疫得以根除,当然来了,还要放出话去,说这是天佑大明,上苍感受朱元璋的诚信感召,所以,赐福人间,瘟疫才得以根除。愚民就是愚民,这些荒谬的话,还就是有人信,而且很多人信,这应该就是时代的悲哀吧。
歼灭陈友谅余党,朱允炆是功不可没,朱元璋更是在朝堂之上对其大加赞赏,说见朱允炆有如此谋略,也就放心了,自己百年归老之后,他一定会是一个比秦皇汉武都不妨多让的好帝王。朱元璋如此赞赏皇太孙,本来就对朱允炆的皇太孙之位心声不满的叔叔们,自然是不会高兴的了,老谋深算的朱元璋自然看出了这一点,近来,自己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便下旨命令在京藩王于过年前离开京城,回各自的封地驻守。
圣旨一出,藩王们再无借口亦无胆量逗留京城,便都与十天内离京千万各自封地去了。
帝王之家,最尊贵亦最可怜的地方,那个表面金玉铺就的宫廷,实乃鲜血浸染的魔窟,至尊之下,没有感情可言,有的只是争权夺位的杀戮,步步杀机之下,仁善之人终将成为他人剑下的亡魂。这就是帝王之家,古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