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现在那人心惶惶的京城,这远离城区的清芜苑显得更加的清静典雅。冷依寒和诗颜居住的院落名曰:翠寒居。用过午餐后,梁紫菱、梁子若姐弟二人和冷依寒、诗颜在闲聊,冷依寒问道:“这里翠寒居一词真的特别好听,不知是什么意思啊。”梁子若解释道:“哦,是这样的,古人云:可以实物肉,不可居无竹。因为这翠竹有凛凛冰霜之洁,修修玉雪之身,所以,先人便题名为翠寒居,是为了让后人秉承竹之高洁,竹之坚韧。”冷依寒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梁紫菱提议道:“不如,趁此机会让我们姐弟二人带依寒公子和诗颜姑娘参观一下这清芜苑吧。”诗颜点头道:“好啊,我正想好好观赏一下这雅致的清芜苑呢。”梁子若笑道:“那咱们现在就走吧。”然后,梁紫菱姐弟便带着依寒和诗颜参观清芜苑。
梁子若等人出了翠寒居,往东走了一段便到了静思阁,这是清芜苑的藏书室,过了静思阁往南拐,便可看见一个景色雅致的荷塘,荷塘底部于外面的水源想通,池塘边有疏密适宜的垂柳掩映着。众人走到荷塘附近,朱诗颜心生感叹:“啊,这荷塘真的好美啊。”梁紫菱解释说:“这荷塘叫半思池,东边那个小亭子叫望月亭,望月亭旁边的小筑叫听雨轩。”冷依寒笑道:“这名字都好美啊。”然后指着荷塘中心的小亭子问,“荷塘中心那做小亭子叫什么啊。”
梁子若看了看小亭子:“哦,那小亭子叫无我亭,我们先坐下休息会儿吧。”众人答应着便在亭子里的是木凳上坐下。朱诗颜浅笑:“半思池,无我亭,看来还得请紫菱姑娘给我们解释一下了。”梁紫菱微笑了一下便跟她解释:“先人隐居于此,但并非与世隔绝,先人教导我们要清心寡欲,却不可不思考苍生。”冷依寒感叹道:“半思池,半是池水,半是愁丝皆由心底暗涌而去。”
“看来,依寒公子也是个感性之人啊。”
冷依寒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句感慨,只是笑了笑。梁子若指向荷塘对面说道:“这荷塘的另一边是一个花圃,叫做暗香园。”朱诗颜望向荷塘对岸,低声道:“暗香园,想必一定是个好地方啊。”众人在亭子里歇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去荷塘对岸的暗香园了。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已是夕阳西斜,暮色已至,这黄昏里的清芜苑,在这幽幽山林之中,写下了一种朦胧而又富有诗意的美丽。
夜色已至,月上柳梢,黄昏一如从前的过去,只是花前月下,没有了那相约之人,没有了那花前的沉醉,没有了那月下的缠绵。
东宫,朱静仙仍旧是昏迷着,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朱允炆、千落等人都在为此担忧着,虽是焦急万分,却也是束手无策,只能盼着御医能够早点想出办法来。
司徒凌风在深夜里伫立着,望着天上的那一弯半弧月,在为朱静仙默默的祈祷着,祈祷着她能早一点醒过来。
清芜苑,冷依寒在窗前伫立着,静静的望向窗外,回想着儿时的依寒和静仙公主的事儿,也浮现起了大学里的冷依寒和梁晨静,静静地落下了泪,不知这悄然落下的泪水里有悲亦有喜;是相思,也是无奈。
公主身染顽疾,满朝太医束手无策,朱元璋下令全国张贴皇榜,于民间寻医,称无论何人,若可医治公主之症,便赏黄金万两,良田千顷。
皇榜一出,宫外是议论纷纷,黄金万两的诱惑确实不小啊,这则皇榜开出的诱惑确实很大,然而,风险也可想而知,治得好公主的病,自然不必说,那定是飞黄腾达,倘若治不好,那下场定是惨不忍睹啊。不过,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必有莽夫。这不,为了那黄金万两的赏赐,千户封侯的荣耀,一些自认为有些医术的贪婪之人,便一个个都揭了皇榜。不是他们没有飞黄腾达的命,这与命运无关,只怪他们太过贪婪,而又没有那本事,结果,没一人可以只得了静仙公主的病,那朱元璋岂是好骗的,那些贪婪无能之辈是个个都被处以极刑。
朱元璋刑罚过重,自那之后,很久过去了,都没有人再敢去揭皇榜,贪婪之人虽然还有,而且很多,不过贪婪之人也大都是怕死之辈,在钱财与姓名之间,他们还是选择保留自己的小命的。又过了三个月,洪武三十年的腊月初八,也就是腊八节的那一天。一不过二十出头的秀气男子揭下了皇榜,在他揭下皇榜之时,一旁看热闹的人还在议论纷纷,说这个后生实在是不知死活,这一次定然也是有去无回啊。
进宫之后,朱元璋见其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便也对其没了信心,告诉他如果不能治好公主的病,定然不会有好下场。那些老太医们更是不看好他,都说又是一个为了钱财而不要命的家伙。那朱允炆倒是不这么想,自古英雄出少年嘛,再说了,这能力与年纪无关,看看太医院里的那些老家伙们就可以知道了。不得不承认,这人与人之间确是有默契的,那年轻男子给公主诊断之时,要求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了朱允炆和千落在身旁,高人就是高人,那年轻男子只是给朱静仙切脉之后,便已知她为何昏迷不醒。他随身只带了一个褐色昌兴锦盒,里面的东西也很少简单,一套银针,两个小瓷瓶,一个上面是白海棠纹饰,另一个则是玉兰。年轻男子,取出银针在朱静仙身上,取眉心、檀中、肺金、心火四个穴位扎下,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又将银针取出,从海棠小瓶里取出一粒红色的小药丸给朱静仙服下。
“这位公子,不知是否已明皇妹锁染何疾,可有医治之法?”见那人已为朱静仙诊治完,朱允炆才敢上前询问。
“公主并非患病,而是中毒。”
“什么,中毒?怎么会这样,晕倒之前你几天,皇妹一直都在宫里,与我们一起,同吃同住。若是中毒,为何只有皇妹自己,而我们却都没事呢?”
“不,殿下错了,公主所中之毒名叫断絮残颜,而这毒已在公主体内潜伏了十余年了。”
“什么,十余年?你是火,皇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中毒了?”朱允炆一脸惊愕,朱静仙十几年前就已中毒,这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年轻男子点头:“正是如此。”
“那公子可有解读之法?”
“万物相生相克,断絮残颜是一种罕见的草本科花卉,五年开花一次,花瓣经雨水后毒性才会出现,中毒之人,可能立即晕倒死亡,也可能十年、二十年之后才会发作;有一种花叫做半醉红,他的花蕊可以解断絮残颜之毒。”
“半醉红,哪里有半醉红,我现在就去找。”知道有一种花可以解朱静仙体内之毒,那朱允炆恨不得立刻就将起找来。
“殿下莫急,半醉红只有九华山的山巅之上才有,且要十年才开一次花。”
“十年开一次花?那今年会不会开花呢?”
年轻男子摇头:“这我也不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说要去找什么半醉红,那些太医院的家伙都不愿相信一个年轻的后生的医术比自己还要好,便说他这是在拖延时间,请朱元璋治他其欺君之罪。无论其他人如何诋毁自己,那年轻男子都依旧那么淡然,只是笑笑说:“这就是事实,如果皇上您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至于,要怎么处置我,悉随尊便。”
朱元璋身为开国帝王,自然也非常人能比,现在看来,这个年后生,虽然年轻,眉宇间却也透着一股不凡的气韵,那种绝非常人所有,便点头笑了一下,“好,朕就信你,不过,如果你不能让公主醒过来的话,后果你自己应该知道。”
“这个自然,皇上,草民是不会用子的性命来开玩笑的。不知,何人愿望九华山去寻那半醉红呢?”
一旁的司徒凌风站了出来,向朱元璋请命道:“皇上,凌风愿往。”
那年轻男子看看面前的司徒凌风,是冷峻潇洒、器宇轩昂,便问道:“所去之人需是武功高强,智力不俗之人,不知这位大人是否可以啊?”
朱允炆上前道:“公子放心,凌风乃是锦衣卫指挥使兼禁军统领,武功智慧皆非常人能比。”
听朱允炆这么一说,那年轻公子浅笑一下,“哦,这位司徒大人年纪轻轻便已是禁军统领,看来却非泛泛之辈。那好,就由你前往。”
“可是,”司徒凌风还是有些疑问,“公子,我从未听说过半醉红之花,更没有见过,那我要怎样去辨别呢?”
这个问题,那年轻公子早就想过了,跟他说:“一会儿我会将半醉红画于纸上,你照着画上的去找就是了。”
朱允炆引那年轻公子至书房,并亲自为之磨墨,那年轻公子手法很少娴熟,不一会儿,一朵活灵活现的半醉红便凝于笔下,花朵很奇怪,有七瓣,却是三瓣白色,三瓣紫色,花蕊亦是半白半紫,靠近白色花瓣的为紫色,另一半为白色。年轻公子又将那个兰花小瓶交给司徒凌风,交代他找到半醉红之后,将这瓶里的水往半醉红的花朵上地上两滴,而后再将话摘下带回来。时间紧迫,司徒凌风也没有多问,便带上瓶子和花出发了。这时那朱允炆才想起问一下这年轻公子的姓名,那年轻公子淡然一笑,说叫他墨云就好了。司徒凌风从九华山回来之前,墨云就留在东宫暂住。一来可以随时了解朱静仙的情况,二来嘛,皇宫里的那些是非之人也不会让他走,因为担心他会逃走了。
九华山与南京城相距五百多里,司徒凌风是特别挑选的千里良驹,虽不能真的日行千里,但当日傍晚他还是赶到了九华山下,在那里他遇上了同样急切赶来的朱紫颜。交谈一下,才知道,原来她此行的目的同自己一样,也是为了摘那半醉红,冷依寒竟也朱静仙一样,也中了断絮残颜之毒。
十二年前,儿时的朱静仙和刘子寒(冷依寒)分别的那一年,书院里出现过一株断絮残颜,也就是那天大雨的时候,那株紫色的小花儿,他们也争执烂漫天真的孩童时期,他们会用自己的身体为花草树木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