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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实习女老师

自从夏令时过后,午休的场所就从宿舍改到了教室,平时,每天大家在一起休息还算自律,很少有人说话,但今天,就在很多人将睡没睡的时候,前排靠窗的几个女生好像看见了什么,炸了窝似的突然躁动起来。

开始第一感觉是觉得她们这样很没有礼貌,不过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起哄,自己也很是好奇,循声望去,两个女老师正并排提着暖瓶去打水,定睛一看,才恍然大悟,其中那个个子高点儿的,原来正是在课堂上消失了几天的政治老师-秦海霞。

作为这学期刚来学校的实习政治老师,秦老师是最年轻的,肤色白皙,身材瘦高,一副红边眼镜后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总是很精神,开学那会儿,各科老师轮番上阵跟大家见面,跟其他老师们课上课下清一色的严肃古板相比,秦老师给我们的印象则显得格外另类,就像一个朋友,每次上她的课,她也总是用最灿烂和最温柔的微笑面对一切,而且课后作业留的也是最少的,所以很快就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感。

这样随和的一个年轻女老师,让我不禁想起来自己初二时的班主任韩英红,那是一个笑起来更加灿烂而且更加温柔的年轻女老师,韩老师平时对待我们也像是朋友一般,而且也是个实习代课老师,但两者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韩老师是个语文老师。

初二那年,自己刚从乡里的学校转到镇上,包括自己在内,班里有那么几个爱看书的同学,她就常带我们去她的单身宿舍,不仅大方地把她的私人藏书借给大家看,而且还会毫无顾忌地跟大家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能感觉出来,韩老师内心里是那样一个有激情的人,而也是在那一次次亲密无间的谈话中,在那个甚至连食宿都保证不好的寄宿学校,自己也从一个从未离开过家太远的农村傻小子渐渐蜕变成一个对未来开始有理想有憧憬的懵懂少年。

其实,韩老师也就教了我们一年,后来,我们升初三后没多久,便听说她从我们那所学校离开了,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当初她并没有亲口告诉我们,我们也是无从得知,之后,此事自己也是一直耿耿于怀,可没想到的是,整整一年后,当自己告别初中时代来到这一中后,便又碰到了这么一位同样让自己感到昔日般温暖和亲切的年轻女实习老师,于是,心中便倍加珍惜这一份再续的缘分。

通过开学后这几个月的相处,班里的同学没有一个说政治老师不好的,可偏偏有时候,越想珍惜就会失去的越快,就在大家早已经习惯了甚至有些依恋政治老师对我们的所有的好,前几天的一次政治课上却出现了一位新的男政治老师,而且听他讲之前的秦海霞老师考上了研究生,所以不得不要暂时地告别这里的工作。

这一切在那位新的男政治老师嘴里说出来是那样地冰冷,又好似晴天霹雳一般,让大家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起初大家对这事根本是不信的,因为之前从未听秦老师本人说起过这事,但后来大家就也真的没再见过秦海霞老师,于是,很多人对秦老师要走这事也只能在半信半疑中慢慢地学着接受,其实新来的男政治老师课教得也可以,只是很多人上政治课偶尔走神儿的时候,或许都还会想起之前那个平日里爱说爱笑的政治老师。

新旧老师更替的这段日子,大家表面上看似都没事人,其实内心深处对于秦老师临走前没有跟大家告别这事还是都有些遗憾的,所以,当有人率先隔着玻璃发现窗外那个熟悉的瘦高身影经过时,大家的情绪就都有些躁动起来,于是,纷纷起身开始往外面张望的人越来越多,而此刻已经在不远处的水房往暖瓶里接着热水的秦老师对这教室里面的情况却还丝毫不知。

秦海霞老师今天难得一见地穿上了一双高跟儿的鞋子,她打完水后拎着暖水瓶开始往回返,走路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在秋日的艳阳里很是唯美,隔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班里已经有些男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小声地呼喊着,而当她正要经过旧礼堂被拆除后留下的一大片空地时,教室南面一整排的窗户瞬间齐刷刷地被打开了,每扇窗户口都挤满了同学们张望的脑袋,突然看见这样的场面,被大家的热情所感染,秦老师神情有些恍惚,身子小晃了一下,差点就暖水瓶给摔了。

有些尴尬地招呼同伴先走后,像平时一样稳稳当当地迈着大步朝大家这边走了过来。

那是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温馨的场景,正值午休时间,整个校园里都有些万籁俱寂的意思,大家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隔着窗户和已经来到近前的秦老师小声地说着话,而她一边回答着大家的疑问,一边还不忘嘱咐我们一些事情,那一刻,我们彼此是师生,但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隔着几个窗台,互诉衷肠。

这次意外的相逢其实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秦老师怕影响到大家午休,很快地便自觉走开了,短暂的一番交谈中,大家确认了两个消息,一个是坏消息,还有一个是不太坏的消息,坏消息是确实如新的政治老师所言,秦老师这几天就要离开这所学校,而那个不太坏的消息是她答应我们临走之前会来跟我们正式道别,那个中午,遗憾是有的,但能再次见到秦海霞老师,大家从心里也都觉得很满足。

后来,秦老师的确兑现了她的承诺,第二天下午的一节自习课上,她如约来到了我们十三班的教室,当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全班爆发了最热烈的掌声,这也算是个大家送给秦老师的欢迎仪式吧,目前为止,还真没有任何一个老师受到过我们如此的厚遇。

这场面换谁都会有些受宠若惊,更何况像秦老师这样一个常日里就有些文静内敛的大女生,下意识地有些脸红害臊后,秦老师赶紧示意大家赶紧安静下来,之后,就像平时来转自习课一样,她兀自地在教室里转了两圈,那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好像随时准备着再回答同学们的几个政治题。

都这时候了,大家都盼着秦老师能我们多聊会天,谁还会不识趣地突然站起来提问题,而秦老师之所以还选择这么做,或许形式的意义更大于内容,毕竟,几个月来的日日夜夜里,在这个教室的角角落落,曾留下过无数她对教育事业执着的身影和足迹。

最后一次站上曾经耕耘过的讲台,跟大家正式道别,同样是面对这即将到来的分离,秦老师明显要比我们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侃侃而谈的言语间也能听出那一丝丝的伤感,台上台下,她和每个人都像是老朋友般畅心交谈,我们问她一切我们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她都尽可能地回答,哪怕涉及一些很隐秘的私人问题,那种感觉真实也很幸福。

秦老师说自己也舍不得离开大家,但自己考上了省城一所知名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不得不要去继续深造,因为她说那是她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秦老师鼓励我们要好好学习,将来要比她有出息,后来,她把自己的通信地址留在了黑板上,说有什么事情就写信告诉她,她一定会收到,或者有机会还可以直接去找她,秦老师给我们的印象一直是个很有感情的人,最后她还让我们每个人在一张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志向,由政治课代表收集起来一起交给她,留作一种纪念,而这应该也就算是她最后收的我们的作业了。

下课前,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她说要走了,然后每个人几乎同时都站了起来,面对大家这集体无声的告别,那一刻,我看到她的眼睛瞬间就泛红了,眼眶里面似有泪光闪动,但她却只是招了招手示意我们坐下,再次鼓励我们要好好学习,并且保证元旦肯定回来看我们,说完,慢慢地带上了门。

有些故事总是这样,刚开始没多久,却又要匆匆地结束,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大家跟这位上课认真说话温柔的女实习老师才有些感情,转眼就要面对分离。

当她转身离开教室的瞬间,自己心里一阵难过和空洞,就像是心里是有什么东西瞬间被抽离了一般,虽然她说过,以后的日子里,大家彼此间还可以通过信件和电话联系,但我们也毕竟不再真的是她眼中的小孩子,有些人转身离去,可能就是一辈子,只是在未来的日子里,愿她一切安好,而我们也定会在她曾经的殷切期盼中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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