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生活随着卓子尘的作息时间而悄然发生变化。
周一至周五,早餐是邢质庚义不容辞的工作,我就算睡得再晚也会和他们一起用餐,然后一起送小卷卷去上学。
送完卓子尘之后,我会回家补个眠或是去《佳肴如梦》的驻京办事处转个圈,中午的时间会找一间没去过的食店解决午餐。
到了下午4点多,邢质庚与我会合,去学校接卓子尘回家。
晚餐偶尔在味蕾情动,偶尔去某间知名的餐厅,偶尔在家训练邢质庚失去味觉和嗅觉后的厨艺。让他做到不需要品尝就能准确地调味,当然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只要有我在,很多事情都可以事半功倍。
周末是家庭日。卓子尘自小在国外长大,对中国的历史人物都不甚了了。于是周末的时间便在带他在北京各大名胜古迹中渡过。
日子似乎有条不紊地度过,除了每天晚上邢质庚雷打不动的地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尚算平静。
有一天,卓子尘半夜起来尿尿,突然发现邢质庚睡在二楼的走廊,正守在我的房间门口。他十分生气地把他叫醒,还以为是我霸占了邢质庚的房间,对我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然后叫邢质庚和他一起睡。
邢质庚从善如流,守住小卷卷,我自然也就无处可去。没想到,第二天起床,邢质庚偻着腰,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家卓子尘睡觉一向挺老实的,应该不会踢到他。
一问才知,卓子尘的儿童床实在无法承受他185的身材,连腿都伸不直,一晚上都蜷缩着不敢动,生怕吵醒卓子尘。
我莞尔一笑,“活该,这叫自作虐不可活。”
“那把你的床分我一半。”邢质庚趁着做早餐的空隙绕到我身后,贴着我的脖颈轻声呢喃,言语间尽是暧昧横生。
在一起生活难免有擦枪走火的时候,只是碍于小卷卷在,邢质庚没敢对我做出太禽兽的事情,给了我全身而退的机会。
不是不想,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还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或是一个契机。
“想得美。”我把热水倒进杯里,搅了几下。“牛奶要喝不?”
“无所谓。”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腰,晨起的性致勃勃贴在我的后腰处,“我饿了。”
我一下子羞得不敢动弹,任由他含住我的耳垂,用舌头细细****,“别,卷卷要下来了。”
“那等卷卷上学后?”他又往前顶了一下,毫不掩饰地将他的欲望呈现在我面前。
“我,我要去杂志社。”我婉转地拒绝。
“可以晚点去。”他继续诱哄着我,“老婆,我都饿了四年了,你就赏我口饭吃吧。”
我略微呆愣了一下,“四年?”象他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过四年苦行僧一样的日子,“不可能。”
停在我腰间的手臂陡然一僵,旋即松开我,闷声不响地往楼上走吧。
他的背影微偻,脑袋低垂,散发出莫名的悲伤与愤怒。好像是暴风雨之前的阴霾,平静却乌云密布,随时可能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一早上他都一言不发,默默地吃完早餐,牵着卓子尘的手等着司机把车开过来。车祸之后他就不再自己开车,走到哪都是司机跟着,连我想要辆车他都不给,说是再给我备一个司机。
我无奈,不想过上奢侈的生活,婉言谢绝,宁愿打车也不愿意走到哪都有人跟着。
卓子尘似乎感觉到我们的不对劲,站在我们中间,一会偷瞄我,一会偷瞄邢质庚,小眼神一片迷茫疑惑。
“妈咪,我今天可以逃学吗?”
“不可以。”我和邢质庚异口同声地说。
卓子尘低下头,也学着一言不发。
车子缓缓地驶来,却不是邢质庚的世爵。而是一辆极骚包的红色奥迪小跑,车上下来两个身材极好的美丽妇人。一个纯净自然,一个风情万种。
我在心中呜咽,童姐姐和尹姐姐大驾光临,必有大难……
童小欣和尹以薰的目光一致停留在卓子尘身上,凝视许久之后,才相互对视一眼,齐齐转向我。
“卓然身材变得好好哦。”这是童姐姐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目光依然清澈,脑子却有点混乱。事隔多年,她没有煽情的话对我说,而是表扬我的身材,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倒是尹姐姐还算正常,“童小欣,不许花痴。说正事。”
童姐姐很怨念地瞥了妹妹一眼,“是这样的,庚子,我们是来带你去看医生的。”
我皱眉沉思,“看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啊。”童小欣很自然地接过话,“这四年来,庚子一直都有看心理医生。可是都不见好,而且那些心理医生都死贵死贵的。”
“童小欣,说重点。”尹以薰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哦……”童姐姐再度怨念,“就是两年前开始看的那个死贵死贵的心理专家余悦扬刚好在北京,他说你该去复诊了。”
“不去。”邢质庚断然拒绝,抱起卓子尘往小区向走去,“卷卷,我们去学校。不理这两个疯婆子。”
“哎呀呀,邢质庚你不能这样,有病是要治的。看心理医生又不是得精神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卓然回来了,也就说明你有药治了。”童小欣跑出几步拦在邢质庚身前。
“让开。”
“不让……”
正当他们二人僵持不下,互不相让之时,尹以薰凑近我身侧,低声问道:“那孩子是我们家的吧。”
我一愣,抬头间便落入尹以薰那双极精明锐利的眸子中,“我……”
“放心,我不会告诉庚子的。这傻蛋真是没治了。”尹以薰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我同意你的做法,是该给他一点教训。”
“尹姐姐……”我很想摇头,可是在尹以薰的逼视之下,我无从遁形。
“不过,你先劝他去看医生。”尹以薰绝对是谈判的高手,一两句话便能找到重点,达到她的目的。
我无法拒绝,毕竟邢质庚失去味觉和嗅觉是因为心理原因,我也很想他能这两样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我从包里掏出二本护照递到邢质庚面前,“喏,这是我和卷卷的护照,给你保管。不过,你要先去看医生,如何?”
他侧目,“你也想我去看。”
“来,卷卷。”我抱过卓子尘,“跟叔叔说,有病就得看医生。”
卓子尘沉思了三秒钟,“叔叔,你是不是怕打屁屁才不去的?”
童小欣站在一旁噗嗤一笑,朝几步之外的尹以薰挥了挥手,一副围观的架式。
邢质庚脸色一沉,“童小欣你给我滚远一点。”
“叔叔,你不要怕,要是打疼了,就让妈咪给你亲亲就不疼了。真的,我打针的时候,妈咪都给亲屁屁的,一亲就不疼了。”卓子尘搂住我的脖子,“妈咪,你给叔叔亲一下就好,不许多亲。”
“卷卷,我可以围观吗?”童小欣弱弱地问了一句,唉,30好几的人怎么还这么天真浪漫,我真的很羡慕她。
邢质庚刚阴转晴的脸又一下跌到谷底,“童小欣,你可以滚了。”
最终,童姐姐和尹姐姐还是没有滚成,她们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后面,一路到了余悦扬的诊所。
余悦扬是国内颇为知名的心理专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拿到哈佛心理系博士学位,每小时的收费高达五位数天价。
每次看到他诊所内的收费标准,我就很想一掌拍死他,把他的财产据为已有,逃之夭夭。
这一次也不例外。
“卓然!”余悦扬的私人助理靳小疏一看到我出现,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怎么是你,余医生正念叨你,正让我给你打电话,约你一起共进晚餐。他还给卷卷买了很多礼物……”
“卷卷去上学了,下午再去接他。悦扬呢?”我很没形象在坐在靳小疏的办公桌角,随手拿起她的记事本,“今天约了谁?”
“喏,就他!”靳小疏指了指我身后的邢质庚,“这人长得好看,却是个情种。老婆跑了,他车祸了,醒来失去味觉和嗅觉,颅内无病变无血块无震荡。很明显是心理问题。各种郁闷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看看我多好,好歹我也不难看啊!”
我曲起食指,一指弹在靳小疏的脑门上,“又花痴。”
情种?这似乎和邢质庚的形象不太搭,早年他就已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四年……我真的不敢相信,却又希望这是真的。
“卓然你等等,我先领他们去见余医生。”
邢质庚摸着下巴看了我一眼,“你认识余悦扬?”
“很熟,非常熟。”我笃定地点了点头。
“我可是冲着有亲亲才来的。”他挑眉浅笑,深邃的瞳仁清澈如夕,却深如大海。
我才未来得及回答,只见余悦扬一身笔挺的浅灰色西服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笑得春意盎然,人畜无害。
“嗨,美女,我想死你了。”他扑上来给了我一个熊抱,“没良心的人,都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我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肩膀处,将他推离一臂之遥,堆起假笑,“我半个月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你很没礼貌地挂了。一个月之前,你不知道和哪个辣妹正在做运动,接起电话都不说话,我就听到一浪高过一浪的杀猪声。二个月之前……”
“停!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余悦扬有一张和我一样的娃娃脸,可是他明显比我鬼畜许多。
“可是你说过只对我一个人好,把你赚的钱分给我一半的,这话还算不?”我娇声百媚,柔得能把人骨头媚酥了。
余悦扬淡定地扶了扶眼镜,“算,都给你也行。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快去把这间诊所所有人改成我,明天我就来查账。”我很不客气地摊平手掌,等着余悦扬束手就擒。
邢质庚不着痕迹地握住我的手,将我从余悦扬的手臂中成功拉了出来,“我们走吧!”
“等等,邢先生,你的诊疗时间从一小时变成三小时,收费不变,不打折,不刷卡,只收现金。”余悦扬眨了眨眼睛,“没办法,邢先生,你也听到了,我的收入要分一半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风云突变,狂风大变。
邢质庚那张俊脸已经全黑了,眼眸中风起云涌,似乎有海啸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