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秦贤,我想这个世界上可能会少了一个叫卓然的吃货。
我一直把他当成是生命中最后的能量稻草,一旦我没有能量维持生存的需要,我就会依赖他释放出的能量小心前行,直到我再度蓄满新的能量,而后独自走开。
有时候我在想,秦贤是因为我而来到这个世界。在他的简单而纯净的生活圈中,我一直都是鬼魅一般的存在,污染他的纯净自然,引领他走向未知的万恶深渊。
正在家中酣睡的他被我一通电话叫到度假村,顶着一头乱发,满脸疲惫又无奈地看着冻僵却全身滚烫的我,眼角处仍是一如既往的宠溺:“卓卓,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太多?”
我笑不出来,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却眼前一黑软软地瘫了过去,不醒人事。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静谧,鼻尖充斥着呛鼻的消毒水味道,秦贤坐在我身边面带怒容,配上他的一头乱发,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我抿了抿嘴,很识相地不说话,等待着他随之而来的咆哮。
“醒了?”他眼眸一转,敛起呼之欲出的怒意,换上温润的笑容。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什么,”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地开口:“刚才医生给你打了一针,暂时退了烧。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随便用药,只能靠你自己。”
我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
“你怀孕了!”
“什么?”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这不可能!”
“自己看报告。”他把手边一页纸扔给我。
怀孕这么高难度可能发生在我身上,邢质庚每次都安全措施做得滴水不漏,连前戏都坚持穿衣工作,绝对不会给我任何怀孕的机会。他把不要孩子这项艰巨的工作贯彻始终,不管是安全期还是排卵期……
安全期……
我无语望天,突然想起我们在一起的这一个多月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安全期和排卵期,我就没来过大姨妈……
我的天,这命中率也太强悍点了吧,第一次就中标?不去买彩票真是太可惜了。
“怎么办?”我揪着秦贤的袖子左右摇晃,“我怎么办?”
秦贤恶狠狠地甩开我的手,“问你老公去,问我干嘛?”
我讪讪地收回手,低下头苦涩地撇了撇嘴,生怕让秦贤看到我的不自在。须臾之间,我换上一副神秘的模样,装出兴高采烈的模样,“秦小贤,你不要和别人说哦,我要给我老公一个惊喜,你千万不可以说哦。”
“你夜不归宿你老公连电话都没有一个,你是想给庚子惊吓还是惊喜?得了吧你,你一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你们之间肯定出了问题对不对?”所以说,秦小贤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之一,永远都能一针见血地说出我的窘迫。
“你连续几天没吃东西,已经有轻微的营养不良,再加上昨晚吹了一整晚的风,你的身体虚弱得风吹就倒。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不比从前,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就只能到这。剩下的都是你的家事,我无权过问。”他轻声叹息,抚了抚我额头的发,清澈的眼眸有太多我读不懂的波澜起伏。
可此时的我无瑕顾忌,我的心思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占满。我有孩子,我有孩子,我有孩子了……
一个不被他父亲期待的孩子!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意外。而对于我……
“对了,秦小贤,能不能帮我订张机票?我接了好几个评委的工作,都是国际性的比赛。营养不良就得去吃回来,对不对?”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记尚算释然的微笑,“放心吧,除了吃我没有其他本事。”
他疑惑地蹙眉看着我,“去哪里?”
“巴黎。”那是我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欧洲交通最为便利的地方。
他眼神复杂地看我,半晌不语,而后望向窗外,淡淡地说了一句:“要是太辛苦,就放了自己。”
在回家的路上,我把多项工作邀约的邮件一一回复,着手准备动身的各项工作。诚然我知道现在的我不适合远行,但是我不能再不清不楚地过下去。
站在我们的家门口,一手覆在小腹上,感觉是那么的奇特。在我苦恼多年的游泳圈下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可是他来的不是时候,或许他的存在会是邢家所有人的希望,但他肯定不会得到来自于他父亲的喜欢。
在我被遗弃的二十三年生命中,我深深体会到不被认同与被迫承受的异样目光,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过这样的生活。
有外婆和秦贤不放弃,才有今天还算健全的我。
而我的孩子,他有我,只要有我……
新房子的一楼四面是明亮的落地窗,此时窗帘全被拉开,夕阳斜照,落日的余辉洒满一室的温暖,而温暖不了在寒风中冻了一整晚的我。
手指一一轻触过各式的婚纱与礼服,每一件都奢华高贵,洋溢着幸福的气息。我甚至能清晰地想象我穿着它们的模样,局促不安象个傻瓜一样,笨拙而无助。
所谓的华衣美钻并不是每一个人拥有的时候都会喜笑颜开,欣然接受。
身后传来开锁的声音,不用回头都可以清楚地描绘出那人的动作,他反身带上门,把车钥匙扔在玄关精致的藤篮里,换上拖鞋,边走边脱掉外套,然后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嗨,老婆,我终于看到你醒来的样子了。”
我不着痕迹地挣脱他的怀抱,往前走了一步,声音略带沙哑地轻问:“你回来了?”
他贴身而上,皱眉打量我,“你怎么穿着睡衣跑出去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脏乱,粉色的睡衣上有碘酒的痕迹,脚丫沾满了泥土和枯黄的小草。我指了指入门小庭院内青翠的小草坪上的秋千藤椅:“我,我刚才去晒了会太阳,补,补钙。”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自然,眉眼舒展,勾唇浅笑,“还知道要补钙,看来不需要王子吻醒睡美人了。”
他的笑容一如从前般迷人耀眼,让人怦然心动,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昨夜那个无奈嘶吼的男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我迷茫了……
我惘然地看着他精致的眉眼,无一不是嚣张的俊朗,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蹙眉动作,都能颠倒众生。
如果这是美男计,我是不是应该偷笑,应该庆幸,应该感谢上天赐予我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男人。
“老婆,你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他用力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我顿时被他手上醒目的纱布吸引了注意力,“你的手?”
他的手不太自然地垂在身侧,“不小心切到手而己。”
“你是左撇子,为何会切到左手?”我没有给他躲闪的机会。
“最近在练习右手用刀,以便练成周伯通的双手互搏术。”他眯起双眸,朝我挑衅地一笑,“老婆大人随时可以检查验收。”
我是不是睡的时间太长,以至于让他忘记我的身份除了是他的妻子之外,还是知名的美食评论家兼《佳肴如梦》的副总编。这个圈子里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算我不主动去问,也会有人向我通风报信。更何况这个男人是我的合法丈夫。
“只是这样?”
“谁让你嫁了一个厨子呢,被菜刀切到不是很正常的吗?”他对答如流,一丝不乱。
原来撒谎这么容易,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老婆换衣服吧,我们出去吃饭。”他挥了挥他受伤的手覆在我的颊边,暧昧地抚触我,目光迷离深邃,涌动着我熟悉的欲望,“先把你的胃填满,再喂饱你好不好?”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飘了过来,我倏地别开脸,“我要喝粥。”
我急切地退开一步,嫌恶地避开他的手。
邢质庚的瞳仁收缩,对我的举动似乎很不满意,“你要喝粥?”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努力不去他的表情,移到礼服堆中挑了一件红色的吊带泡泡裙,腰身部分是层层叠叠的蕾丝,正好可以掩盖掉我的游泳圈。
情人节是属于爱的节目,鲜花、巧克力、烛光晚餐,无一不在刺激肾上腺素的快速分泌,爱的最终演绎终于床榻之上。
我的情人节也不例外,只是没有花,没有巧克力,却有华美的钻戒与他亲手烹煮的白粥。
在填饱我的胃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把我压倒在沙发上,火热的唇在我的颈间流连。
一阵热流自胃中升腾,我奋力推开他,“我累了。”
在将近二个月的婚姻生活中,我从来不曾拒绝过他的求欢。可是现在的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纪予馨与他款款相拥的影象一直在我眼前萦绕不散,如影随形。
他只是略微呆滞了半秒,便自我身上退了下来。“累了?那我抱你回房休息。”
我按着他的手臂,“庚子。”
他蹲在我身侧扬起他俊朗的眉眼,深情地望着我,等待着下文。
我咬了咬下唇,艰涩地开口:“你,你昨晚没回来?”
他诧异地蹙眉,“你怎么知道?”
“夜不归宿还敢反问我?你反了你,居然敢在外留宿。”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一些。
“看来老婆还是在乎我的。”他把额头贴在我****的肩膀上,“昨晚暮雅轩事情太多,我就住下了。”
“是吗?暮雅轩有重要客人吗?比我还重要?”我笑颜如花,没心没肺地扯开弧度。心里却一片狼藉,说一句实话那么难吗,为什么一定要用谎言来代替一切。
我们这是在玩谎言对对碰吗?能不能换成真心话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