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烟雄心勃勃之际,远在深圳的刘燕在上网时无意浏览到了江北市农业局的网站招商信息,并得知了浩然食品有限公司即将进驻江北投资办厂的情况。她感到大吃一惊。
刘燕跟爸妈搬迁到深圳后,便操起了自己衷爱的行业,专门从事果品研究,并创办了一家农产品食品加工厂。因此,她对全国各地的食品研究与加工行业非常熟悉。据她所知,严浩然自从把总部从江厦搬到上海滩后,并没有从事原来的食品研究和加工生产,而是专门搞捞钱快的行业——房地产。她不愿意家乡的领导上当受骗,于是迅速打开了江北市农业局领导班子栏目,想跟家乡的领导通报一下自己所知道的真实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刘燕打开领导班子栏目后,映入眼帘的局长姓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的姓名——陈烟,再看照片,果真是他!
刘燕犹豫了。要不要与陈烟联系呢?已经几年没与他联系了,现在突然与他联系,他会不会相信我的话呢?然而,如果不及时与他打招呼,他作为这个项目的引进人和责任人,一旦上当受骗,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的政治前途也会因此受到损害。想到自己当初来深圳,逃离情感的旋涡,其实不就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吗?想到此,她毅然拨通了陈烟办公室的电话。
然而,刘燕的电话还是打迟了。严浩然已经用建厂房的五百亩土地作抵压从江北市建行贷款了五千万元,陈烟也当家从市农业局经费中垫资两百万元用于厂房建设的前期工作。
一向自信的陈烟,接到刘燕的电话后,突然陷入了一片迷茫。如果刘燕说的情况属实,那他该真的好好醒醒脑了。银行贷款可以通过法律手段追讨,可是局机关用于建厂房垫付的前期费用,向谁讨要呢?若追讨无门,这剩下的半年,全局干部职工都得喝西北风了!
陈烟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市农业局垫资把厂区的土地平整之类的前期工作都做完后,厂房的建设却迟迟没有开工。陈烟追问中标的建筑队老板,老板说,严总至今没有给他们一分钱。看来,这个严总果真把贷款拿到上海滩炒地皮去了。陈烟欲哭无泪!
尽管当初有程市长和招商局局长代表市政府出面,但市农业局是这个项目的安商单位,而陈烟作为市农业局的一把手要负总责。这下可好了,人去地空!陈烟自担任领导干部以来,第一次受到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其心情可想而知。他恨不得立马找到那个严总,狠狠地扇他几个耳光。可是,无论用手机还是固定电话与严总联系,都是暂时无人接听。
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江北市政府和市建设银行启动了法律程序,追讨五千万元贷款。
可是,市农业局按进去的两百万元经费向谁讨要呢?市政府主要领导说,陈局长,市政府也无能为力了,你自己垫进去的钱,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陈烟好不气馁,从市政府大楼回家后,倒头便睡。
中午,高秀梅又抽空把思园从学校接到陈烟的家中,见他脸色苍白,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无精打采,赶紧上前问道:“烟儿哥,你怎么啦?”
“出大事了。”陈烟有气无力地答道。
“你别吓我和思园啊!你会出什么大事?快说我听听。”高秀梅一听,也急了,赶紧坐在他身边,用手摇了摇他的膀子。
陈烟慢悠悠地坐立了起来,伸手把思园拉到身边,然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高秀梅。
“烟儿哥,你莫急,为了你的政治前途,我愿意帮你。我把自己这多年的积蓄全部给你,完全可以弥补你的过失。”高秀梅认真地看着他。
“梅子,你的心意我领了。现在也不光是钱的问题,关键是这平整好的几百亩土地浪费了,更让人心疼。被拆迁的老百姓会骂我狗血淋头的。”陈烟也怔怔地看着她。
“那该如何是好哩?”高秀梅急得直搓手。
“我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陈烟极为失望和悔恨。
“烟儿哥,你对工作也真的是太上心了。这段时间,我每天帮你接送思园,你每天忙得深更半夜才回,真是做好没落得好。”高秀梅又忍不住埋怨道。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逃避不了……”陈烟说。
“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暂时把心放宽一些,总会有妥善解决的办法。今天晚上我炒几个拿手的好菜,陪你好好喝几杯,消消气儿。”高秀梅见他又开始自责,不忍心再数落他了。尔后,又补充道:“要不,我打个电话兰兰,叫她过来陪你聊聊天?”
陈烟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心想,这事儿还是不能让兰兰知道为好,免得她替他操心着急。
晚上,高秀梅把思园料理上床睡觉后,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见陈烟还靠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问题,便主动地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并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梅子,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钱经理会有想法的。”陈烟突然开口道。
“烟儿哥,他今天出差了。把我女儿放在他爸妈那里了。”高秀梅说。
“……”陈烟看了她一眼,没再作声。
“烟儿哥,要是有个女人在你身边,你恐怕也不会这么拼命搞工作。”高秀梅若有所思地说。
“梅子,我工作上的失误与有没有女人无关,是我自己立功心切、想搞政绩,一时糊涂造成的。”陈烟连忙解释。
“你明天上班后,还是主动地去找一下程市长,让他帮你再想想办法吧!别自个儿把心操碎了。”高秀梅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伸手挽着了他的脖子,“你看你,心不在焉,我靠在你身上大半天了,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武功全废啦?”
“……”陈烟扑哧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