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过处,层林尽染,五谷飘香。
这当儿,二人沐浴在阳光下坐着摩托车穿行在山村的林荫道上,确有一番别样味道。
“快十年没有见到家乡如此美丽的风光了。”刘燕深有感触地说。
“只可惜,这个时候的桃园什么看头都没有。”陈烟很遗憾地告诉她。
“是吗?”刘燕不以为然。
说话间,桃园就到眼前。
的确,桃园里既看不到鲜艳夺目的桃花,也看不到吊人胃口的桃子了,唯有冷清。
“没什么好看的吧?”陈烟把摩托车停在了桃园旁边的看守棚子门口。
“秀丽的枝头还在啊!”刘燕感叹地道。随后又补充道:“如果一年四季桃子常熟不败,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啊!”
“你们农技人员不是已经在搞反季节水果了吗?可是反季节水果外观无论怎样鲜亮好看,却怎么也吃不出那种原有的口感来。”陈烟笑了笑。
“你说的有道理。水果都有季节性,这也是它的天性。但我们人类也不能随意改变它。正如一些学者所言,最有营养的瓜果蔬菜就是当地当季生长的最好。”刘燕对他的观点表示了赞同。随后又开玩笑说:“假如四季开花结果,即便再爱吃桃子的人也感到乏味了;同理,还会有女孩子对你桃园的桃花情有独钟吗?”
陈烟嘿嘿一笑,脸红了。是啊!如果桃花一年四季开花结果,就没有人在意了,也就没有了一曲接一曲的“桃花悲歌”……看来,生长在这个空间微次的物种与人有着许多相似之处。这就是人与万物能够相处的基础。但人却远比物种执着得多。在日常生活中,人常常对许多得失看不破,放不下。即便是看得破,却也忍不过。在缘分不在的时候,不肯撒手。或委曲求全或鱼死网破,最终带着满身的伤痕,满心的仇恨,才肯罢休。没有忘记,就不会被想起。桃子短暂的生死轮回,在启发着我们……
“脸上的灰尘太重,我们先到下面的小溪边洗把脸吧!”刘燕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的。我去拿条毛巾。”陈烟一转身就钻进了棚子。
二人一同下到了小溪边。
秋天的鸳鸯溪,水变浅了,变清了,湾里有几个爱捕鱼的老年人在小溪里撒网,有几个中年妇女正在溪埠上利索地搓洗衣服,阵阵小曲儿随风飘来……
刘燕情不自禁地拍手称好。
“看你乐的!”陈烟站了起来,“上去坐会儿喝点茶。”
刘燕连忙跟着他上岸。
二人刚走到半岸上,就听见从头顶上传来一阵浑厚的男高音——
“远望大姐一身绿,
连喊三声不抬耶头;
曾记当年跟你好哟喂,
曾记当年肉挨肉,
你替手儿我枕嘞头……”
是爸爸?咋迟不唱早不唱啊!陈烟一惊。看来,姨妈回到他的身边,自己又在追求进步,让爸爸甚是高兴,以致于忘乎所以了。
“我爸爸现在也应该回来了。”陈烟突然停下脚步,冲着刘燕笑了。
“这歌儿该不会是你老爸唱的吧?”很显然,刘燕已听见了歌声。
“不会的!我爸爸是一介武夫。”陈烟赶紧撒了个谎。
当二人慢悠悠地走上岸时,陈继刚好扛着锄头从桃园里探出头来了。他一惊:“烟儿,今天咋这早就回来啦?”
“爸,这是我的新同学、镇农技站的刘技术员。”陈烟答非所问。幸好这当儿爸爸没再唱了,不然多难堪啊!
“啊——”陈继又一怔,然后乐呵呵地道:“好好好,你俩先到棚子里喝杯茶,我马上回家叫你姨妈再多弄几个好菜。”
陈继放下锄头就离开了。他一边走又一边轻轻地哼起了那个无名小调。心下暗想,这小子比老子年轻时多有板眼啊!居然带回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陈烟进棚子后,就顺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刘燕。
刘燕接过茶杯,看了看棚子里面的摆设,便笑着说:“这里面的条件不错嘛!看得出,你是以桃园为家的。”
“挂果季节,我基本上每天都在这里住。”陈烟实话实说。
“这是你家祖传的桃园吗?”刘燕坐了下来。
“是的。”陈烟说。
……
“烟儿——带同学回来吃饭啦——”陈继又挺着肚子站在门口喊吃饭了。
“去家里吃饭吧!”陈烟嘿嘿一笑,“我老头子是当兵的出身,天生就是这么一副亮嗓子。”
“看得出,你爸爸是一个很耿直的人,跟我老爸的个性差不多。”刘燕连忙站了起来。
陈烟带着刘燕走出了棚子。这时候时已正午。他刚抬头看天色,突然发现江永安和胡杏珍从桃园山顶上往下走。他连忙大声喊道:“师傅——师娘——您们到哪里去呀?”
“烟儿?”江永安一怔,赶紧大声道:“等我们一下。”
陈烟和刘燕同时停止了脚步。
江永安和胡杏珍很快就赶拢来了。
“这是我的新同学,镇里的农技员刘燕。”陈烟又连忙向他俩作了介绍。
“好好好。你爸爸刚托人捎话给我俩,说你今天提前放学了,叫我俩赶过来陪着一起吃餐饭。”胡杏珍气喘吁吁地说。
陈烟本以为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原来就是凑在一起吃顿饭。他便冲着师傅师娘乐呵呵地笑开了:“我爸爸已经喊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陈继先开口了:“烟儿,你早上走得早,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今天是你姨妈的生日。所以我把你师傅师娘也请来了。今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喝几杯,庆贺庆贺!”
刘燕脸红了,居然把我也当成了一家人啊?
陈烟赶紧帮刘燕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举起酒杯,说:“我们两个晚辈先共同敬寿星的酒。”
“祝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刘燕连忙站起来举起了茶杯。
王月芬高兴得合不拢嘴,也赶紧举起了茶杯:“好乖巧的女儿。我们一起喝,一起喝!”
刘燕坐下来后,情不自禁地说:“老人家,您说的没错,我跟陈家真的是亲戚哩!”
“……”王月芬有点不相信。
“除非你老家是刘家堰的。”陈继举着酒杯半晌没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