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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会师北撤 (7)

曾生说:“记得八年前的三月八日,香翰屏对我们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迫使我们东移海陆丰地区,而被迫远离我们熟悉的惠宝边根据地,只因当时我们力量薄弱难以与之抗衡。然而,八年后的今天,我们已拥有九个支队、六个独立大队,并成立了江南、江北、粤北和东进四个指挥部,作战部队总人数达一万五千余人,我们的活动范围还推进到广州市郊、粤赣湘边和韩江地区,可谓是今非昔比。最近罗坤对我们虎视眈眈,我想与罗坤迟早有一仗,这一仗打好了,就给我们的谈判取得了主动权,想不到罗坤的行动提前了,希望你们拿出决战的勇气和魄力,给我狠狠地揍他一顿。”

王作尧指着作战地图说:“这次作战以路东部队为主,林文雄的第二支队作为主力部队,李玉英的三九队负责警戒,在保证司令部安全的情况下,不得让敌人越雷池一步。现在我命令:第二支队的惠阳大队在坪山与坑梓交界处也就是石井和田心一带设伏,先放罗坤的第一大队进来,然后锁住口袋,断其退路;铁东大队守住坪葵公路,严密注视罗坤第二大队的动向;独立第三中队扼守大鹏一线,防其澳头的第三大队袭击;飞豹队在葵涌沙鱼涌沿海一线设防,配合三九队一部对敌进行骚扰,务必将敌人诱至沙鱼涌一线,一旦敌人进入沙鱼涌后,各部从东、西、北三面跑步前进,目标沙鱼涌,并迅速对敌形成包围态势。同时,南面的护航大队随时在海边待命,切断敌人的海上退路。总之一句话,诱敌深入,聚而歼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林文雄说:“如果徐东来从龙岗方向增援怎么办?”

王作尧说:“由于罗坤急于抢功,估计徐东来尚不知情,为以防万一,你可派一支小分队密切注视徐东来的动向,万一徐东来有所行动,即由第一支队的宝安大队进行牵制,阻其增援。”

严尚志为难地说:“司令员、副司令员,大战在即,我们原定在坪山的‘三八’庆祝活动还搞不搞?”

曾生笑着说:“当然搞,不但搞还要把声势搞大一点。罗坤是一个自高自大的人,我们要给罗坤造成一种假像。”

严尚志听罢,痛快地说:“好,我马上发动各单位去准备。”

王作尧说:“另外,你还要发动各镇、村的自卫队配合主力部队参战,民运队的同志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严尚志答应一声,就走了。

这天正是三八国际妇女节,晚上的坪山圩人山人海,灯火辉煌。人们穿着盛装,像过节一样在争看军民举行的庆祝活动。一时鼓乐齐鸣,欢歌笑语,热闹暄天。然而,有谁能知道,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罗坤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坪山,发现坪山上下歌舞升平,一片欢乐,不由窃喜,当即着令他的第一大队从淡水出发,避开坪山圩,经田心直扑葵涌土洋村,林文雄指挥第二支队的惠阳大队抄近路尾随其后。与此同时,罗坤的第二大队、第三大队分别从葵涌圩、澳头镇悄然出发,先后扑向土洋村。

凌晨三时,一弯月亮在乌云里时隐时现,海边的夜静得可怕。

当罗坤的第一大队行至葵涌圩与土洋村交叉路口时,李玉英指挥三九队一部向罗坤的第一大队打响了第一枪,敌人以为对方人少,立即蜂涌而上。却遭到了先期抵达土洋村并埋伏在公路边的惠阳大队两个中队强大的火力阻止,双方在公路上展开激战。

罗坤闻知大惊失色,他原以为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即可直捣黄龙,谁知共匪早有防备。战斗进行了约摸半个时辰,由于有三九队和惠阳大队的并肩作战,第一大队明显不支,眼看占不到半点便宜。

这时,罗坤的第二大队及时赶到,很快投入战斗,两个大队一汇合,加上火力配备十分强猛。因李玉英的三九队要负责对司令部的安全保障工作,相对比较分散,不敢投入太多兵力,眼看惠阳大队已处于下风,死伤急增。

林文雄命令通讯员通知钟涛的飞豹队从侧翼展开攻击,钟涛率飞豹从沙鱼涌快速赶来。当飞豹队行至半路时,与刚刚赶到的罗坤第三大队遭遇,双方为抢占沙鱼涌一山头展开战斗,飞豹队虽然个个都是生龙活虎的少年,却难以与数倍于已的敌人较劲,恰在此时,独立第三中队快速赶来,与第三大队进行对峙。

钟涛不敢恋战,虚晃几枪,在独立第三中队的掩护下,从沙滩上迂回至公路边。林文雄眼看战斗不利,急得直骂钟涛,他才骂完,钟涛率飞豹队及时赶到,从侧面攻击敌人。罗坤原想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位于土洋村半山腰的东纵司令部,不料惠阳大队和三九队已设置了三四道防线。

眼看要攻下公路边的第一道防线,不料飞豹从侧翼杀来,不久铁东大队又从后面发动攻击,使罗坤的第一、二大队腹背受敌,紧接着当地自卫队三百余人也从附近各山头俯冲而下,从东、北和西面将敌人死死围住,使罗坤的两个大队难以前进半步,渐渐不支。

战斗打得非常激烈,整个土洋村公路上到处是游击队和自卫队。罗坤眼看上山无望,只得命令两个大队人马往南边的沙鱼涌突围,游击队各部紧追而来,幸好他的第三大队一部赶来接应,第三大队余部正与独立第三中队为占领沙鱼涌周围的制高点,双方展开争夺战,不久被第三大队夺下。敌人在山头上用三四挺轻重机关枪等火力对冲过来的游击队猛烈扫射,冲在前面的游击队割禾一般倒下。

林文雄急得要命,虽然各部队已将罗坤的人马赶至沙鱼涌,已形成了包围之势,却因敌人火力太猛无法收拢口袋。他命令爆破小组葡伏前进,欲炸掉山头上的火力点,然而爆破小组反复冲了四五次都未成功,有的还在半路就中弹牺牲,有的快冲到山脚下却被敌人的机枪击中。

叶凌风接到作战命令后,亲率护航大队从大鹏湾飞速驶来,他们远远看到沙鱼涌杀声一片,战斗正酣。叶凌风急令各武装船只快速靠岸,叶凌风率船在近海搁浅,他见林文雄难以攻破敌人山头上的火力点,正好他近日在大亚湾海域作战时缴获了几门六零炮,便令战士们架起钢炮,对着山头一阵猛轰。

正在敌我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只听嗵嗵嗵一阵轰响,敌人山头上的几挺机关枪被炸上了天,失去了制高点,敌人火力鄹然减弱。林文雄趁机命令各部向敌人发起攻击,战士们叫喊着从陆上三面冲上敌人,叶凌风也指挥护航大队从海上发起进攻。一时枪声如雷,杀声震天。

眼看四面受敌,罗坤一见不妙,骑着快马率十几个随从杀开一条血路,准备往东逃窜。钟涛见了,带领十几个飞豹队员冲过去拦截。马蹄本来在沙滩行走艰难,钟涛等用绊索将罗坤的马绊住,罗坤从马上摔倒,起身和随从夺下一条小船,正准备从东面海上突围。林文雄发现后,率几个人沿着海滩迅速追赶。林文雄见罗坤越跑越快,他夺下一挺机关枪,跳入海滩,对准小船一阵猛扫。

林文雄端着枪关枪边打边喊:“罗坤,你个王八蛋,往里跑!”

罗坤挥着枪催促手下快点划船,由于子弹密集,随从们一个个中弹死去,栽入大海。罗坤刚探出头来,被击中腰部,无奈之下,他纵身跳入海中。一发炮弹飞来,击中小船,小船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林文雄见小船已燃为灰烬,随海水漂远,也不知罗坤是死是活,转身才发现天已大亮,至此,已与敌人激战四个多小时。罗坤的人马见罗坤落荒而逃,众龙无首,无心再战,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部分放下武器成了俘虏。打扫战场,只见沙滩上尸横遍地,血染沙场。

就在沙鱼涌激战后不久,林平从重庆满载而归。曾生和王作尧闻讯,急忙出来迎接。

曾生握着林平的手,迫不及待地问:“政委,谈判情况进展如何?”

林平风尘仆仆地告诉说:“我到重庆后,在周恩来同志的安排下,先是在重庆曾家岩举行了中外记者招待会。”

王作尧急问:“快说,情况如何?”

林平说:“我在会上详细介绍了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广东当局在东江发动内战的情况,严正驳斥了中央社的消息和广州行营的无耻谰言,并向中外记者介绍了我们华南人民抗日武装的建立和发展情况,以及七年来抗日的功绩,揭露了国民党广东当局否认我党领导的军队的阴谋。从而得到了全国人民和海外华人华侨的声援,连国民党元老何香凝、爱国将领蔡延锴、中国民主同盟南方总部李章达等民主人士都先后发表声明,他们呼吁停止内战,停止对东江解放区的进攻。”

曾生说:“太好了,看来这次收获还真不小啊。”

林平说:“后来经过我们一系列的斗争,终于迫使国民党当局承认了广东省有中共武装力量的存在,并在重庆与我们签订了关于东江纵队北撤的协议。”

王作尧惊讶地问:“东江纵队北撤?”

曾生也问:“快说说看,北撤协议的内容是什么?”

林平喘了口气,说:“一是承认华南有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二是华南中共武装力量北撤二千四百人,不撤退人员可以复员,发给复员证,政府保证复员人员的生命安全,财产不受侵犯,就业居住自由;三是北撤人员撤退到陇海以北,撤退船只由美国负责,具体措施和细节等第八执行小组回广州后再谈。”

曾生高兴地说:“是吗,太好了,真是辛苦你了。”

林平说:“没有,我哪有什么辛苦了,要说辛苦倒是你们,这次你们与罗坤在沙鱼涌一仗打得好,打得漂亮,连周恩来同志都在夸我们了,这一仗为我们的谈判赢得了资本,不容易啊。”

曾生和王作尧听到这里,欣慰地笑了。

205

就在林平、曾生和王作尧等与第八执行小组紧张谈判期间,国民党广州行营张发奎主任回到广州后,立即在广州召开“两广绥靖会议”。其中心议题就是在广东发动全面内战,并限期在三个月内“清剿”完毕。于是,国民党军调兵遣将,对广东境内及周边地区的游击队开始了清剿。

西北支队已经从始兴县插到南雄一带活动,不断向粤赣湘边区纵深挺进。广州行营派出大批顽军相继对粤赣湘边区游击队展开强势进攻。得到命令后,独立第二十旅的麻玉章团奉命从清远开往南雄一带,以阻止游击队北上。

这是一个阴云笼罩的日子。

这天正逢界址圩赶圩,圩上十分热闹。界址圩位于广东省南雄县和江西省全南县的交界处,因界址穿圩而过,故名界址圩。界址圩从东到西有上下两条小街,街道两旁商铺错落有致,商铺都是些低矮破旧的泥砖瓦房。每逢圩期,边界两省周边的村民前来赶圩,小贩小卖云集于此,倒也热闹。

由于界址圩一向是三不管地带,目前还是半游击区,国民党和共产党的部队都可以进出。经过一路征战和长途跋涉,麻玉章率全团官兵到达南雄县与全南县交界处。当他了解到刘鹏仔的短枪队就在这一带活动后,异常兴奋,立即派出小分队四处打听,准备伺机消灭他们,以报那伤腿之仇。

麻玉章团部就设在界址圩附近的一个偏僻的小学校里。这天,他正在团部临时指挥室来回踱步,思考着如何才能消灭刘鹏仔及其短枪队。一名出去侦察的士兵跑进来,麻玉章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情况打听清楚没有?”

士兵说:“都打听清楚了,刘鹏仔他们正在界址圩。”

麻玉章问:“有多少人?”

士兵说:“不多,只有十多个人。”

麻玉章高兴地说:“正是冤家路窄,刘鹏仔,今天算你倒霉,又碰到老子手上,我让你插翅难逃。命令,全部着便装,抓拿刘鹏仔和短枪队。”

士兵大声说:“是!”

不一会,麻玉章率领一个连出发了,为了便于隐蔽,他们全部身着便装。

刘鹏仔带领几个队员吃完午饭后像往常一样来到圩场巡视,并准备调解一宗民事纠纷,这是短枪队员为开辟新区以来所开展的一项民运工作。他们办事公平,伸张正义,深受当地群众的欢迎。

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但圩上的老百姓仍然热情不减,他们忘我地吆喝,小心地兜揽着买卖。刘鹏仔巡视一遍,发现圩上多了不少新面孔,而且这些人行动诡秘,行踪可疑。他不敢大意,叫来刚升任不久的副队长丘石,要他带两个队员到下街巡视,并特意嘱咐说:“不知你有没有发现,今天赶圩的人很复杂,你可要提高警惕呀!”

丘石听了点点头,仍像往常一样,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天天都要提高警惕,就带了两个队员往下街走去。刘鹏仔和小张边巡视边朝一间小食铺走去。这时,他发现前面屋檐下蹲着一位衣衫破烂的老农民,面前放着一只待卖的老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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