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啪地起身，向曾生和指战员行礼，他身后响起了阵阵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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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仔细研究，曾生决定先攻打大塘一线的黄文光大队，再克百花洞凌育旺部，尽快收复大岭山老革命根据地。为了打好这一仗，黄东派出钟涛、胡约翰前往大塘侦察敌情。
走了整整一天，钟涛和胡约翰于天黑前来到大塘。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怀疑，他俩化装成要饭的，在村口一户人家里讨了点饭吃。一个老奶奶抖出半碗饭说：“可怜的孩子，你们快吃吧。”
胡约翰不顾钟涛，抢先将饭接了，独自吃起来。钟涛拿眼瞪他，气冲冲地走了。胡约翰吃完了，扭头不见了钟涛，气得要命。当他来到村口那棵歪脖子榕树下时，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似地，一路小跑，终于在村后的一个山坡上看到钟涛。
只见夜幕下，钟涛跪在母亲墓前泣不成声：“妈妈，孩儿记得你的教诲，没有给你老人家丢脸，如今我们的队伍又打回来了，这一次，我一定要为你报仇雪恨，亲手宰了黄文光这个狗娘养的王八蛋……”
胡约翰听得心酸，他想既然来了这里，不去悼念一下老人家也说不过去。便快步走过去，卟通一声，双膝跪地，满怀悲伤地说：“李妈妈，希望你能在天之灵，保佑我和钟涛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回去，不要有任何伤害。”
钟涛转过脸来，怒视着胡约翰，质问：“你胡说什么？”
胡约翰振振有词地说：“希望你妈妈保佑我们平安无事啊，怎么了？”
钟涛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怕了，胆小鬼！”
胡约翰奇怪地反问：“什么胆小鬼？”
钟涛起身将他推开，说：“你给我滚开，不要玷污了我妈的灵魂！”
胡约翰不解地问：“你说什么，我没好象没说错什么吧？”
钟涛不以为然地说：“说你是个胆小鬼还真的不假，你以为她真能保佑你吗，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交战只有勇者才能胜利，如果你抱着这种胆小怕死的思想，怎么去跟敌人拼杀，实话跟你说吧，真正能保佑你的只有你自己，别人是保佑不了的。”
胡约翰茫然地附和道：“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根本上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揍扁你。”钟涛毫不客气地说。
胡约翰见钟涛忽然变得如此凶恶，也不敢多嘴，只好自言自语地说：“我什么时候怕过，好象我真成了胆小鬼似的！”
钟涛并不理他，独自离开母亲的坟墓走了。胡约翰大为吃惊，转身追去，边追赶边喊：“钟涛，你小子给我站住，别以为你当了班长就很了不起，可以不理我了，你这是严重的脱离群众的错误表现，是非常危险的。”
钟涛站住了，冷静地说：“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来教训！”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
胡约翰又追上来，说：“好，是我不对，可以了吧，我跟着你就是了，听你指挥？”
钟涛并不领情，自顾自地往大塘圩上走去。这时虽是晚上，可圩上仍有不少顽军在走来走去，钟涛和胡约翰把枪埋在村边一棵榕树下，故意穿得破烂，各自在路边捡了一只缺了口的破碗，每人找了一根棍子，一路观察，一路要饭。
黄文光大队仍驻扎在大塘学校，学校门口用沙包构筑了一个简易工事，左右架着两挺轻机枪，大约有一个班把守，里面戒备森严，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俩人在门口走着走着。钟涛突然给胡约翰当胸一拳，将他打倒在地，口里骂道：“你他妈的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抢吃，活得不耐烦了，今天老子要打死你！”
胡约翰冷不妨挨了打，爬起来想还手，钟涛暗地里朝他使眼色。胡约翰会意，爬起来与钟涛扭打起来。门口的顽军见两个叫花子为了抢地盘，居然打斗起来，都跑过来看热闹，有的跟着起哄。
胡约翰不敢还手，被钟涛连下几个狠招，打得鼻青脸肿，他趁顽军不注意，大声喊着救命，拼命地往里面跑。于是，一个跑一个追，顽军见他们居然跑到里面去了，连忙出来阻拦，哪里还拦得住。
就在跑的过程中，钟涛看着里面屋顶上到处架着轻重机枪，各中队驻在哪个教室等一一铭记在心。楼上的顽军见了，有的哈哈大笑，有的跑过来追赶，可两个小家伙像泥鳅一样滑溜，怎么也追不上。
黄文光正和凌育旺在教务办公室喝茶，他们刚才还在吹嘘游击队已经被他们消灭得差不多了，残余很快就将消灭干净。两人正吹得起劲，突然听到外面大声暄哗，他起身到走廊上一看，发现有两上小叫花子在下面到处乱跑，气得大骂：“你们这群饭桶，连俩个小叫花子都追不到，快点，给我抓住毙了！”
胡约翰听到黄文光的声音，吓得双腿发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钟涛扑过去与他扭打，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不用怕，听我的，见机行事！”话未说完，几个顽军跑过来，想要抓他们，胡约翰就地一滚，爬起来疯疯癫癫的往楼上跑，钟涛嘴里骂着仍穷追不舍。
胡约翰只顾拔腿往前跑，突然一头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却是黄文光，黄文光一把将他抓住，恶狠狠地骂道：“臭要饭的，你他妈的敢跑到老子的防区来，找死！”胡约翰挣扎着想跑，却被黄文光死死抓住头发不放。
钟涛站在远处，大声怪叫：“长官，不好了，你快放手啊，不然你就完了！”
黄文光大怒，问：“你胡说什么？”
钟涛说：“你没看到吗，这王八蛋得了麻风病，会传染的！”
黄文光立即松手，说：“你们看什么，还不将这两个疯子赶出去！”
胡约翰趁黄文光说话的间隙，一溜烟拔腿就跑，前面、后面，到处是围追过来的顽军，可没有一个人敢近前来捉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乱冲乱撞而无可奈何。
凌育旺走近黄文光，讥讽说：“黄大长刚才还说你们如铜墙铁壁一样无懈可击，我看并不然，为什么连两上小小的叫花子都挡不住，我看这里有文章，还是小心一点好。”说完扭头就走。
黄文光无地自容，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他俩打枪，子弹在他们脚下卟卟乱跳。胡约翰捂着耳朵拼命地跑，眼看又跑了一圈，撞在人家身上，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又是黄文光，张大了嘴巴，唬得不敢说话。黄文光用枪对着他，准备开枪。
钟涛灵机一动，说：“长官，不用你开枪，别弄脏了你尊贵的手，我今天就是特意来捉他，回去准备将他活埋的，他这种麻风病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黄文光迟疑了，他大喊：“来人，给我把他们绑起来活埋！”几个顽军持枪围过来，都望着黄文光，却没人敢动手。黄文光见了，气得大骂：“他娘的，一群饭桶，还不快动手！”
这时，一个司务长端着饭进来给黄文光，黄文光见他们不敢动手，就对司务长说：“老张，把这两个人给我捆起来，丢到后山去埋了！”司务长老张不知道胡约翰得了麻风病，他将饭端进去，马上出来用绳子将钟涛和胡约翰给捆起来带走了。
钟涛大喊：“我没有病，不用捆我，捆他。”
胡约翰大叫：“老总，他也有麻风病，一定要把他捆起来。”
俩人叫嚷着，顽军们诧异地看着老张，惊得说不出话来。
钟涛和胡约翰被捆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司务长老张拿了一杆长枪，押着他们往后山走去。胡约翰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他不时地回头，边走边说：“张大爷，张叔，你那枪口能不能移开一点，很容易走火的，或者朝上面也好。”
老张说：“少哆嗦，走火好呀，反正你迟早得死，把你打死了干脆，也好喂野狗，我还不想费那么大劲挖个大坑来埋你们呢。”
胡约翰听得冷汗直冒，他边走边拿眼瞪钟涛，心里直骂他，都是他惹的祸，现在可好，任务算是完成了，可人也快没了，有什么用呢，都怪他出这溲主意。胡约翰央求道：“张爷，长官，你行行好，放了我们吧，你看你，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这是何苦呢？”
老张说：“你小子就是嘴多，你以为我愿意来干这事呀，要不是咱们黄大队长吩咐，老子才懒得理你们呢，小兄弟，只怪你命不好，认了吧，啊！”
胡约翰几乎要哭出声来，说：“张爷，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杀我们呢，把我们放了不就得了，何况我们还是穷要饭的，你就算是把我们杀了也没有多大意义，真要传出去你杀的是两个小乞丐，岂不让人笑话。”
钟涛看不惯胡约翰的怯弱，骂道：“你少费话，你不开口没人会说你是哑巴！”
胡约翰挨了打不讨好，反被钟涛训斥，心里的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就顶撞说：“都怪你，搞得我们吃又没得吃，还要做饿死鬼。”
钟涛说：“饿死鬼怎么了，还不照样去见阎王吗，死就死，怕什么。”
胡约翰故意说：“你知道不知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顿饱饭，特别是那白面做的馒头，我做梦都想吃，本以为可以偷几个来尝尝，谁知道又被人给抓了，看来这一辈子是指望不上了。”说完，抽抽嗒嗒哭将起来。
钟涛听了，气急败坏地说：“你给我闭嘴，我这肚子都快勒成草绳了，刚才那碗饭不是被你抢了吗，你还说。”
他俩一唱一合，倒把老张听得心动起来，想想自己也是穷苦出身，小时候挨饿的滋味至今仍记忆犹新，他看看这两个小叫花子怪可怜的，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就说：“你两小子也是，要饭就要饭吗，跑到军营里来干什么？”
胡约翰说：“我们也是听说军营里的伙食好吗！”
“好什么，现在怎么样，饭没要到，反把你们的小命给搭上了吧？”老张痛惜地说。
胡约翰听得出老张不是一个很坏的人，就求道：“张叔，你就不能饶了我们吗？”
“饶你？凭什么，你是我干儿子？”老张说。
“那我现在叫你干爹，行不？”胡约翰振振有词地说。
钟涛说：“有奶便是娘的家伙，张大爷你甭听他的，他有麻风病。”
胡约翰说：“你才有麻风病呢，胡说八道。”
老张呵呵笑，说：“有没有麻风病我不管，你们俩个臭小子，别的地方你可以去，我们的军营不能去？”
“为什么？”钟涛和胡约翰异口同声地说。
“外人进了就是死，这可是我们黄大队长规定的，谁也不能例外。”老张说。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放我们，一定要我们死吗？”胡约翰不死心地问。
“当然，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得救！”
“那怎么办？”胡约翰明知故问。
老张摇着头，说：“凉拌！”
钟涛看了看前方，请求道：“张叔，我们又累又饿的，你看能不能到前面那棵榕树下休息一下？”
老张也走累了，刚才吃了饭，好想抽袋烟，眼看着出了村子，就满口答应。钟涛和胡约翰快步来到那棵榕树下，见老张正在摸烟袋抽烟。俩人悄悄解下绳子，取出早已埋在树底下的短枪，然后趁老张抽烟的时不备，反手将老张捆起来，绑在树下。
气得老张狂呼乱叫：“你两小子干吗，还不快放了我，我本来就没有要杀你们。”
胡约翰背起老张的长枪，顶着他的脑袋说：“信不信，我现在想杀你？”
老张点头如掏蒜，连声说：“信，信！”
胡约翰拉开枪栓，佯装瞄准射击，把老张吓得脸色青紫，连声饶命。
钟涛说一声：“走！”胡约翰收了枪，摇摇手，戏虐地说：“拜拜！”
甩下后面只听老张绝望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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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涛和胡约翰将在大塘黄文光大队的火力配备情况画了一张地图，交给黄东。黄东对他们圆满完成了侦察任务非常满意，他拿到地图与曾生大队长等指战员一起研究作战方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