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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家出走第二天

太阳出来了,又是新的一天。肚子又饿了,妈妈又不在家。一个人的暑假有点无聊,外面的清晨有点薄雾,无聊,每天的清晨都是一个样子。

打开电视看早间新闻,黑白的雪花铺满屏幕。

“嘣、嘣、嘣…“无聊的翻着电视,不过再翻也只是十来个台。家里的有线因为欠费,早就停掉了,如今还能看的就只有中央一台。不过还好,还有中央一台,大风车、西游记都能看。

翻了很久,怎么看也是黑白的,大风车要下午,西游记也是下午。

肚子好饿,妈妈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呢?拍拍脑袋,妈妈说了,早上起来脑袋里都是浆糊,拍一拍,就从眼睛和耳朵里出来啦。抠掉眼睛里的浆糊,瞬间感觉自己脑袋清醒了,因为刚刚想起来昨天姐姐离家出走,妈妈出去找姐姐了,彻夜未归。妈妈就是这样,不管我几点没回家,或者几天没回家,妈妈从来不担心,也从来不找我,也从来不让我上电视。记得上次在山洞里睡着了,都夜里11点了,回家的时候家里灯都灭了,都睡觉了,没人记得我还没回家;还有一次,跟我们院的小伙子上山玩,通宵没回家,第二天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妈妈连问都没问。我估计姐姐和我一样只是贪玩吧,最迟晚上就回来了;嗯…最迟明天晚饭吧,她是姐姐,贪玩也得比我强,是吧,哈。

“咕…咕…”肚子在强烈抗议我对他的虐待,书上说,那个为了自由还是什么的甘地,绝食的斗争是无声的抗议,是伟大的;那么我的肚子咕咕叫,就是有声不满,是渺小的。为了我,渺小的肚子,我得自食其力满足这个小小的肚子。

“往锅里,倒满热水,再放上盐,还有酱油,哦对了还得插插销。”记得第一次烧热水,没插插销,从早等到晚,水都没开,妈妈回家以后笑的差点滚到地上。

水开了,把挂面丢到水里。

“嗯…是煮早饭呢?还是连午饭也一块做了呢?”

不想了,直接晚饭都弄了。……

抱着面盆趴在床上,一边吃着酱油面,一边规划着自己今天的日程。我觉得我应该去爬山,去山洞里,好久没去了,反正没人在家。当下做好决定,爬起来就去穿鞋。

准备出门的瞬间,转头一看,傻了,面盆扣在床上了,酱油色的汤印在床单上,面条像蛆一样撒的到处都是。

赶紧跑去,把床单扯下来,妈呀!褥子全湿了!把床单丢一边,跑出去,把绳子栓在小棚的门上,又急急忙忙跑回家,把褥子抱出去,凉在绳子上,一边晾一边想:还好今天太阳不错,不然,晚上只能睡湿床了。

“呦,小宁子,尿床啦!晒被子呀!哈哈哈…”楼上的狗阿姨嘲笑着。

这个笑话我的阿姨是我家楼上的阿姨,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不上我们家,没事就爱看我们家笑话,有几次和我妈吵架,妈妈都会在家里骂那个阿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久而久之,我就开始叫他狗阿姨。

轻哼一声,不理她,我学着妈妈的口吻也说了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回了家看着地上去的床单开始犯愁,唉!洗了吧!

抱着大鸡小鸡,在窗户下玩,看着晾衣绳上的衣服,看着发白的手,唉!果然不能干活,越干越多,刚才本来只是洗一个床单,然后又多加了几件自己的衣服,然后又多了几件妈妈的,到最后又加了被罩什么的。

下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我和大鸡小鸡懒洋洋的躲在阴凉里看着衣服。

“宁子,玩不玩嘠拉哈?”邻居薛胖子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掀起一阵尘土。

“玩啊!还有谁玩?”我懒洋洋的看着他。

“就咱俩,练练技术!”薛胖子很狗腿的看着我!

“没劲!不玩!”我瞥了一眼薛胖子,继续躺在水泥板上闭目养神!

“你教我技术,我请你喝透心凉”薛胖子咬了咬牙,然后很是壮烈的点了点头!

“切,小小透心凉就想收买我?告诉你,我可是光荣的地下党党员家属,那点东西,小爷瞧不上!”我妈妈可是市政府印刷厂的秘密工人,那可是专门印保密文件的,我妈妈告诉我那可是相当于电视里光荣的地下党党员!

“两袋,可以了吧”薛胖子又咬了咬牙!

我继续无视他!

“再加一根小豆冰棍!”薛胖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就像馋骨头的小狗眼神一样,我知道这是他的底线了,他妈妈一天给他一块钱,透心凉两毛钱一袋,小豆冰棍五毛钱,一下就花了9毛。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答应你吧!先去把透心凉买了,冰棍,一会再说”。我继续躺在水泥板上,薛胖子屁颠屁颠的跑去买东西。

我一边喝着透心凉一边教薛胖子玩嘠拉哈,薛胖子学的倒是挺积极,就是没事吧唧嘴。

“给,喝吧,再吧唧嘴,我就不理你了。”“这是给老大的,我怎么能要呢?而且上回喝你一袋,居然还要我还,这还不算,还叫我还利息!”薛胖子一脸的委屈!

“你个臭小子,敢顶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我就开始挠薛胖子的痒痒肉!

“喝吧,这回不叫你还,本姑娘说到做到!”我很豪迈的丢给薛胖子一袋透心凉。

玩了几个小时,天也快黑了,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我和薛胖子也脏的跟土猴一样。

“帮我收衣服,干不干。”

“老大发话,我能不干吗?”

“帮个忙还那么豪迈干嘛!又没叫你上刀山下火海!”

薛胖子挠着头傻笑,然后就要去拿衣服。

“臭小子给我住手,瞧你手脏了吧唧的就摸我衣服,我不是白洗了!”

“那咋办?”

“上我家洗手去”

等我和薛胖子洗完手,收完衣服,天已经黑透了,薛胖子的妈妈在楼上的阳台,伸出脑袋,喊薛胖子回家吃饭。

“妈!宁子和我一起呢。”薛胖子抬起头对着楼上喊道。

“让宁子也上来,一块吃饭。”薛胖子妈妈也喊着。

“走,上我家,我妈叫你去吃饭。”

“等我回家换衣服去。”……

“你妈还没回家呢?”薛胖子的妈妈郭姨往嘴里扒拉口饭问道。

“没呢,这两天都早出晚归的,都没见人。”

“唉!你姐也是,平时就不是省心的料子,这回伤透你妈的心了!”

“我姐又咋啦?我都好几天没见我姐了,还能惹祸?”

“你不知道你姐为啥没回家吗?”

“不知道,咋啦?”

“你真不知道啊,宁子!你们家现在是小区名人了!”

“闭嘴胖子,插什么嘴,吃你的饭!”

“哦!”

“郭姨咋啦?我们家怎么出名了?”

“你姐离家出走了,说是受不了你妈的管教,还说受不了你老祸害家里,她要没完没了的打扫家务活!”郭姨叹了口气,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低头继续吃饭。

我没说话,低头扒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我感觉到了怜悯了眼神,郭姨看我的眼神是怜悯的,薛胖子的眼神也是怜悯的。可是我受不了他们母子怜悯的眼神,那怜悯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在我的心尖上。

之后,郭姨又说了些什么,可是我都没听进去,好像有人捂住了我的耳朵,让我什么都听不进去,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我匆忙吃完饭,跟郭姨道别,就下楼回家了。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那种老式的破旧沙发,海绵已经坐的没有弹性了,坐下去嘎吱嘎吱的响,只是这些都没有打扰到我的思绪。

姐姐是因为我才离家出走的吗?都是因为我吗?姐姐每天都是笑着对我的,为什么他们说姐姐是因为我才不回家的?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姐姐不要我了?对了!妈妈!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妈妈了!是几天了?一天还是两天?为什么妈妈也不回家?是不是妈妈也离家出走了?妈妈也不要我了嘛?

突然发现空空的屋子里只有我自己,外面的天完全黑了,墙上的钟表告诉我已经晚上九点了,可是,家里只有我,没有姐姐,没有妈妈,也没有点灯,黑黑的,空空的屋子里只有我自己。

我被抛弃了,被妈妈,被姐姐,抛弃了。我想哭,鼻子酸酸,也哽咽着,眼圈也红红的,可是眼窝里的泪水就是倔强的不肯流出来,眼前一片水花,模糊了视线。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一句话:我被抛弃了。

我突然觉得很害怕,空旷的屋子,好像张着大嘴的怪兽一样,随时会吞掉我,黑黑的没有开灯的屋子随时在提醒我,这个家里没有别人了,只有自己,窗外,月亮照进屋子里的光线,照出我孤单的影子,嚣张的跟着我,提醒我: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猴子。

我仓皇的逃出那空旷的屋子,一脚一个跟头的跑着,跑过一个又一个红绿灯路口,跑过坑坑洼洼的小路,跑进了漆黑的大山里,寻着熟悉的小道,找到了熟悉的洞口,甚至不需要任何光亮,寻着熟悉的路,找到蜡烛,点亮篝火,铺上小单子。

我背靠着洞壁,蜷缩着,抱着腿,目光呆滞的看着温暖的篝火,只有到了这里,我才不会害怕,才不会担心,我也不会再想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

就这样,一直下去,我也不知道这样下去多久,只是眼皮不断的打架,我不断的念着,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梦,明天早上起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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