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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依赖

带着烈焰味道的狂风刮过了竹林内部,把玄翎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哇!”小玄翎叫出声来,看着一团烈火包裹着中间的什么东西冲上了云霄。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飞廉一把抱了起来。

“我还以为玄翎会比较重呢。”风神可是把玄翎当成小孩子了,“很轻啊。”

“我又不重。”玄翎不知道为什么飞廉会认为他会比较重,“为什么我要很重?”

“玄翎不是龙吗?龙的重量可是有一些的。”飞廉的这个观念是听说来的。

在龙族里,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

玄翎想了想,贴到飞廉耳朵边告诉他,“告诉你,我有羽族的血统,所以很轻。”那属于后世天帝的名字,现在还不为人所知……要是玄翎这么说的话,那么天帝陛下和天后陛下……飞廉的眼睛略抬了抬,也在玄翎的小耳朵旁边说着,“我知道了,保密对吧。”

玄翎笑得眼睛和嘴巴都弯弯的,残留着的火焰的光还在他们四周飘散着,这是天帝陛下的竹林,任何的力量都不会伤害到这里的一分一毫,火焰的虚影在竹林里渐渐消退,红色和绿色对比鲜明而美丽。

“那个是谁?”玄翎很好奇。

“玄翎不认识吗?那是那位大人的使者。”

“真的吗?”玄翎的眼睛亮亮的。传说中的漂亮火焰,那位同水之部族拥有相反力量的神灵,是身在水之族群的力量的龙族中的玄翎还没有见过的。

他很好奇,也很喜欢那种火焰。

那位大人的使者就有这么美丽的火焰,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玄翎你在这里。”飞廉的声音和从前相识的时候一样平和安稳。

玄翎转过了身。素白的衣衫上是银白的龙纹,在衣角处点缀出素雅的氛围,天帝的嫡子将银色的长发散在了身后。他手里拿的,是一支湘妃笛做成的竹子。翡翠的绿色中是斑斑点点的泪痕,让飞廉有点意外。

“这不是……”

玄翎扬扬手上的笛子,“重华送的。”那个让他称呼他为重华的神灵,也是曾经天地间火系化生的神灵。

“原来如此。”风伯淡淡地说着,“我想怎么觉得这笛子眼熟呢。”在偶然的机会里他通过风的讯息看到那位帝座陛下在竹林里翻找了好一阵子了。帝喾的竹林虽然大,湘妃竹却没有几支,天帝陛下不怎么喜欢代表着悲伤的笛子。

“是吗?”玄翎无意识地摸着笛子光滑的表面,“我挺喜欢的。”

“玄翎?”

“嗯?”他抬起头,额前的银色发丝顺畅地滑落。

“你有心事。”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飞廉和他相处的时间或许不是很长,对他的了解却很深入。

“我……”玄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是关于无射的。”幽河和幽弥已经离开天上界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最后剩下来的无射。

“无射?”飞廉和天帝陛下的这个养子接触不多,大家就见面点个头的交情。

现在看起来,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养子让玄翎的心事沉到了水底。

“我不知道父王是怎么想的。”一身素色的未来天帝精致的面容上有些忧郁,“他到现在还是个正常的人类呢。”

是啊,天帝陛下究竟想把这个养子摆在什么位置上呢。难道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的孩子吗。

“那么你想怎么做呢?”飞廉觉得,重要的是玄翎的决定而不是他父王的。

玄翎低下了头,银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不知道……”

“你啊”飞廉的声音拖得长了点,“还是很依赖你父王的。”

他是想说,他还是个孩子吗?玄翎等着他的解释。如果按着天帝直属的龙族的血统来计算,他还真是个孩子。

“有很多事情能够交给别人去做的就交给别人去做,你太爱操心了。”想了一下,飞廉笑了,“你这个性,还真得天后陛下的真传。”

“你见过我母后。”玄翎的眼睛顿时没有了忧郁。

还是个孩子……没有见过母亲的孩子……飞廉有些心疼。作为一个和天地共生,也和天地共存的神灵,他是没有父母的。玄翎大概是很特殊的一个,他有了天生的父母,也是一位和天地共存的神灵。天后陛下在生下了玄翎后就陷入了沉睡中不再醒来,也有很真切地传闻说那是因为天后陛下和玄翎的力量相互克制,为了玄翎殿下,天后放弃了很多。玄翎很想问问他的母后,这是不是真实的。可是他没有机会。逐渐变得不爱理事的父王和突然多出来的兄弟,还有相处下来真的好像兄长的飞廉,玄翎所在的环境和他自己都在发生变化,就像是平静水面中慢慢积攒的涟漪,不知何时,就可能会化作惊涛骇浪。

“她是位很好的母亲。”飞廉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温和,“你只需要相信,就可以了。”

有什么,在玄翎银色的瞳里流动。

“谢谢……”

“玄翎殿下。”

玄翎走下钧天殿台阶的时候,四周的仙子们纷纷向他行礼。

“你有心事?”身为风伯的飞廉经常喜欢各处走动,但偶然想起来的时候就会到天界来探望一下被他当做自家兄弟的玄翎。

“嗯。大概吧。”玄翎这些日子来,笑容是越来越少了,仙子们都说玄翎殿下这是长大了,越来越有沉稳的气质了。

飞廉觉得,这样的玄翎,离他越来越远了。

“父王他……最近都不见我……”

天帝陛下似乎有进入沉睡中的趋势,在仙子们面前出现的时候变少了。飞廉却不知道,天帝连玄翎也不见了。

“那无射呢?”他知道这么问玄翎心里会难受,可是这关系到很多。要是天帝陛下进入沉睡的话……“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玄翎沿着云街和飞廉慢慢走着,“他最近不在这里,去人间了。”

“他还没有……”

“还是个普通人类。”

“天帝陛下没有说”

“父王什么都没说。”玄翎就是这样觉得为难,“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说才好。”

他也不相信过了人间这么多年无射就没有怀疑过。长大了后的无射,不管是说话还是行动都和天帝有了一定程度的相似,让玄翎想靠近也靠近不了。

“我过一阵子就去看看他。”

“你想和他明说?”飞廉知道这是天帝的家务事,他不方便插手,可是玄翎那么不高兴……“好像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玄翎苦笑。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玄翎拒绝了,“父王现在不管事,要是你和我同时去人间,那天界不成了一锅粥。”

飞廉失笑,“是啊。我们的天帝陛下就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主,要是不看住了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这种评论还真是深入众神的心哪。

“那我去去就回。”玄翎很快就消失在了云层间,向下面的人间接近飞廉看了一阵子,从这里可看不到厚厚云层下面人间,“礼物还是等玄翎从人间回来之后再送吧。”天帝陛下的嫡子,已经到了该及冠的时候,飞廉特地准备了礼物,等到他从人间回来,去送正好。

在云层散开的一角,一些隐约的人影在蓝黑色的背景前走动着。

“风伯大人还不知道吧。”其中的一个缓缓走动着,“玄翎殿下这次可能会遇上问题。”

“人心……”另一个懒散地坐着,“那是最可怕的地方。”

“你们说你们说。”最小的那个趴在云层上,向下张望,“玄翎殿下能顺利吗?”

“应该吧。”坐着的那个皱起了眉,“别忘了我们只是旁观者,也没有干涉的权力啊。”

“成为外在的存在,我们所能看到的,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呢。”小的那个在云层上打了个滚,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咯咯笑起来。

“无射的心思,我们可以猜测的部分只是能从他的行动中看出来。他对玄翎殿下对天帝陛下的究竟是不是无害还要看他的表现才是。”坐着的那个摇摇手中的折扇。

“唉我们又帮不上忙,就待在这里傻看着罗。”

“紫。”折扇在手中晃了晃,坐着的那个呼唤了同伴的名字,“我们要负责的,是人类而不是神灵哪。”

“这个不用你龙隐月提醒我也知道啦。”她回头看向没说什么的另一个同伴,“灵你怎么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呢?就是希望玄翎殿下平安就是了。”

这时候的人间,正处在几国鼎立的时代,无射在其中的一国以贵族的身份待着。玄翎记得那是父王的吩咐,要无射用这个身份找件什么东西。

无射在人间过得相当不错,玄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新结识的朋友一起狩猎。玄翎不喜欢那种血腥和追逐的过程,站在远远的一棵树下向无射打招呼。马上一身戎装打扮的无射和同伴们说了声,就下了马走到玄翎跟前。

“你怎么来了?”他很高兴的样子。

“我有事要和你说。”玄翎淡淡地微笑。

“等我打完猎吧,你先去我的行帐里休息休息。”无射和以前相比,热情了很多。

玄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

那之后天上界足足有一天的时间没有玄翎的一点消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没有消息肯定不正常,等过了三天的飞廉有点着急。

“玄翎没有回来吗?”南天门那里,飞廉差不多是隔一会儿就去问问了。从昨天到现在了,玄翎要是真的就在人间界待着,那时间都过了将近一年了。商量一件事需要一年的时间?还是玄翎在等着无射的回答呢?飞廉的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安。天帝陛下又在沉睡之中,要不是最近很是太平,自己这刚接手的差事还真是难办呢。

他分不开身,又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下去看看玄翎,也只好不时去南天门转圈,让守门的神将们很快就认识到了他这位三界传说中的风伯。

“怎么了?听说风伯很是烦恼啊?”那不是将近一年的时间,玄翎从来没有在人间待过这么长的时间,他的父王,那位现在在沉睡在钧天殿中的天帝陛下以前还是经常带他来人间的。可是,不是在这样的地方,也不是在这样的场所。杯盏交映的奢侈,酒醉灯迷的糜乱。这和他接触过的人类,和天上的世界有着很多很多的不同。他很困惑,又找不到谁可以说说。

还是无射看了出来,“不习惯?”

“嗯。”人类和以前很不相同了,到底是神灵们离开他们太久都不了解他们了还是人类变化的速度太快了呢?玄翎曾问过身为天帝的父王,可是那位天上地下独一个的家伙却没有给他回答。

玄翎坐得很直,一看就知道是有很好的教养的孩子,自小成长,更是活过了同人类短短的一生相比长了不知道多少的岁月,他所看到的,究竟比人类多还是比人类少呢。无射看向他的目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深沉变得难以理解的呢。小孩子的无射不懂,就会拉着忙碌的玄翎去玩,少年时的他开始明白他们的不同却把所有的疑问藏在心里,现在呢,可以说出来了吗,还是……他把一个小瓷瓶放到了玄翎面前,“见过这个吗?”很小的瓷瓶,想来里面就算放了什么东西只有很少的量,白色的瓷隐约有些透明,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就是红色的粉末,从薄薄的瓷瓶壁间透露出一点颜色来。瓶口用白玉质地的小塞子塞住了。

玄翎摇了摇头。

无射把小瓷瓶放在手掌心把玩着,玄翎的目光跟随着,“这种东西叫‘缠丝’,据说可以毒杀鬼神。”好像记得那位在他身边不停转悠的女神的灵息是这么说来着,还非常好奇他这种灵息十足但不是神仙的人吞下去会如何,让他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就忍不住摆到玄翎面前来了。

“是吗。”说不上是疑问,玄翎淡淡地应了一声。

“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果然是他预料中的反应,一点都不好玩,无射手掌一翻,小瓷瓶就不知道被他收到哪里去了,“差不多也到了时间了吧。”

玄翎的眼睛慢慢偏向了别的地方。

无射大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这么优柔寡断的人。”说完他的笑意又加深了。怎么忘了,玄翎还是能用“人”来形容的吗。还有他的那个养父真是有趣。无射笑得乐不可支。玄翎看着他,一点笑意也没有。好一会儿,无射停了下来,“开始吧……”

恍惚的夜色,恍惚的月色,映在玄翎变化作纯黑的瞳中,还有,无射略带疲倦的面容。

他慢慢地开口了,“那么,我想要是……”

爆裂的青色闪电划过了整片天空,地上的人们抬头来看,不见那青色的透明流动着的风蜿蜒着在他们身边盘旋。穿过人间的繁华,也穿过人间的悲苦,在这世界上,那是无处不在的流动的力量。

出现在无射面前的飞廉尽管面带微笑,那气息却凌厉。

不久前,在人间界的三青鸟特地来报信,说是玄翎殿下在人间感到不适,要他去前去探望。下来之后才发现玄翎还是在无射那里,也就是说,在玄翎那个可以说是名义上的兄长那里。天帝陛下给无射在人间安排的位置是一个闲闲的王侯,每天里只要顾着自己吃喝玩乐不惹麻烦就成,这位出了名的无所事事的王侯也就非常地配合天帝陛下的安排,整天地花天酒地,正经事一点也不做。人间的帝王虽然对他多有不满,可看在他是世袭的王侯,又对他们没有丝毫威胁也就不去管他了。

飞廉看到他,眉头就皱了起来。无射身上的气,有了明显的变化。里面掺杂了一些飞廉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要是想知道来龙去脉的话,您最好还是去问玄翎。”无射简单地行了个礼,转身就告辞了,“我还有事要去忙,就不陪您了,飞廉大人。”

飞廉看得明明白白,在走出去的那人的手掌间扣着一枚晶莹剔透的东西。

那是龙族的鳞片,而且看形态还是“玄翎。”飞廉推门进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推开的窗子里射进来的天光。房间里的家具都已经很陈旧了,被打扫的人擦洗得干干净净,玄翎本来变化为黑色的长发此时已经变回了银白色。

白色的神灵,天帝陛下的嫡子。完美的身份,完美的力量,完美的外表,完美的性格,玄翎就是下一任的天帝。和他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的飞廉却很无奈。在他的眼中,玄翎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在玄翎的床头坐了下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靠在床头的白龙王张开了眼睛。银色的瞳在深处带着一点浅浅的蓝,这双眼睛,好像找不到焦距。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任性……”或许是失去了幽河和幽弥,又或许是幽河离开之前接近疯狂的攻击让他的心乱了,能感觉到血脉中有一点魔障盘曲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前代妖王炼制的血轩辕是那么难缠,幽河走得匆忙,到最后都没有再看一眼被他用血轩辕伤到的自己。他是不会再会天上界也不想再见到他了吧,可是答应了幽弥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反悔。

飞廉不说话,这个时候的玄翎需要他去听,而不是提问题。

“……到底,决定自己以外的人的命运是不是正确的呢……”他的眼睛转了过来,望向飞廉。

他需要答案。

“等吧。”飞廉这么说着,“等到那个能让你明白是否正确的时候……”

“还没醒吗?”

那声音就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水和冰,听起来模糊不清“没有。”飞廉摇头,“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心魔……”

“心魔可不擅长这个。”突兀的声音似乎很耳熟,在哪里听过呢?

“大司命?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为了这个‘徒弟’。”想象当中那人应该是翻了个白眼,“当人当出瘾了吗?尤其是在重要的时候忘记自己能够使用的力量。如果梦境只是一个牵引的话,问题就在于玄翎自己是不是想要醒过来。”

没有错,梦境植根于回忆,而回忆却植根于魂魄。那是来源于玄翎自己的力量构造的困局,是否能够走出来只能依靠他自己。

梦境依旧在继续……千岁之前……在众仙们的眼中,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就是他们未来的天帝陛下在人间多待了一段时间,就是身为龙族成员的三皇子殿下将自己的逆鳞交给了无射。也就是他们的成员又多增加了一名。

“听说天帝陛下很生气呢。”悄悄话又多了起来。

在这里没有时间的生活中,偶然提提一些轶闻趣事也是仙人们的生活乐趣,而他们的天帝陛下和三皇子殿下当然就是最好的话题了。

“生气?可这是为什么呢?无射的选择无论是什么,天帝陛下都是不会干涉的啊。”

“就是生气才奇怪呢。生气归生气,要气也是气无射啊,干什么要惩罚玄翎殿下呢。”

“才不是呢。”一个看起来知道些事情的女仙打断了同伴们的猜测,“不是惩罚,是玄翎殿下给了无射逆鳞之后身体不好,所以天帝陛下正在帮殿下恢复呢。”

“是这样啊。”这么说才合理嘛。

“另外还有就是……”

飞廉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她们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散开了。可以想见,那“另外就是”要说的内容八成就是跟他有关的了。飞廉苦笑,他有这么容易生气吗。在他遇到玄翎把事情说给他听之后,天帝陛下的未来继承人却笑了,“那是她们还不知道你的脾气,等她们知道了你肯定不会生气之后,我保证关于你的传闻不管真的假的你都能听得明明白白。”这些仙子们的说话声,能让距离十步以外的听得一清二楚。他最近也越来越少出现在天上界,因为想要留存一些关于风伯的故事,也想要能够在天地间摆正自己的位置。

天帝最近出现在众仙面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些敏感的仙人多少察觉了一点什么。钧天殿也因为天帝的不时沉睡而冷清了很多。飞廉准备进去的时候玄翎正好出来。他的脸色同在人间相比已经好了很多。淡淡的红晕在面颊上散了开来,笑容甜美的样子看起来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你啊……别笑了。”飞廉叹气叹气再叹气。

“嗯?”他不能笑吗?

他这么笑,引得别的仙人的目光全注视过来了,不过,飞廉说起了别的,“看起来年龄更小了啊。”就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玄翎这个时候的外表已经有十七八岁了,就是因为实在不想和那个时候同时成长的无射相比太小,所以他就选择了和他一起的生长速度。他最不希望听到的,就是说他年龄小了。论起真实的年龄来,玄翎要比绝大多数仙人都长才是。

听了这话,他的笑容总算收敛了,“好像还是很累啊。”龙族的逆鳞一旦拨下,要再长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伤口不愈合,就会一直有血液的流失,龙族暗金的血液一接触到空气就会开始凝结,带着冰晶状的血液慢慢流淌,直到流失的血液全部凝结后消散在空气当中,那些构成生命力的自然之力就回归到自然之中了。

“长好了没有?”飞廉的手轻轻触到了玄翎颈后,那个地方前一阵子手放上去都会让玄翎疼得厉害。

“差不多了。”玄翎扭头,可惜他自己是看不到的。

“我看看。”事先还是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比较好。

“嗯。”玄翎很乖巧地站好的样子。

凑上去,稍微拉开颈后的衣服,伤口就在背后颈下三寸的位置上。那里暗金色的血液凝结在一起,形成了水晶状的封口,“是好得差不多了。”飞廉放下心来,“这段时间最好还是要休息。”重要的是不要动用自身的力量,他担心的就是玄翎自己不注意。这位天帝陛下的三皇子有的时候真的是太喜欢勉强自己了。

飞廉和他熟悉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看好了他,不要让他勉强自己。

“需要你去准备了哦。”玄翎的眼睛亮亮的。

“准备?”

“父王的宴啊。”玄翎的表情非常轻松,非常舒服,“往年都是我准备的,这次你说要帮我的忙真是太好了。”好像快要飘起来的口吻。

“那个……很麻烦吗?”玄翎微微眯起眼睛来的样子让他的心里发了点毛。

“不会啊。”天帝陛下的三皇子现在这样的笑容实在是比他的年龄小了很多,“那我让人把要准备的东西的清单送到你那里。”

“是不是只要按着上面的准备就可以了?”他还是第一次做,事先问问清楚地比较好。

“没错。”玄翎点头,“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快去吧。”

玄翎临走之前回过头来,对他说了一声,“要准备的话你最好是现在就开始准备,要做的工作还是很多的……”

飞廉很不解,天帝陛下的宴要等到好一段时间之后才会举行,他这么早就要开始准备?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宫殿,看到堆在他临时桌案上的小山似的需要他准备的东西的清单的时候,总算明白玄翎为什么说他可以开始准备了……“呵呵,这次的宴是由飞廉大人做准备呢。”

“嘻嘻,我知道我知道。玄翎殿下可是把这件事全权‘交给’飞廉大人了。”

“那么玄翎殿下呢?最近也没有见到啊。”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这次又是因为殿下在忙宴的事呢。”

“你们都不知道呢,我们的玄翎殿下啊,和那位大人的关系很密切啊。”

“啊?啊?快说说。”众位仙子立刻挤做一堆。

“是真的。”说的那位仙子摆明了卖关子,就是不把她们最想知道的名字说出来。

“快说快说!”性急的仙子们做状要去抓她的痒痒。

“哈哈哈……别挠了,我说,我说就是了。”仙子顿了顿,才神秘兮兮地说,“就是重华大人,你们忘记了吗?”

“原来是那位!”仙子们顿时想起了以前曾经见过的从来没有看到过正面的身影,“我记得,不过这位大人好像从来不喜欢出自己的宫殿吧……”

“嘘!”说出这个大大的消息的仙子点头,“谁知道啊。”

“好看不好看啊?听说以前那位大人可是相当英俊的。”这才是仙子们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是……”调皮的仙子眼见着众姐妹们的胃口被调得老高眨了眨眼,“没有看见罗。”

“去”仙子们发出讨厌的声音。

小仙子眼睛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看那背影啊,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能和玄翎殿下站在一起不被比下去的……仙子们纷纷猜测着,恨不得立刻就去看个究竟。说得兴起的她们也就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靠近。

“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飞廉的声音很温和,这些日子仙子们都知道了这位大人的脾气那是温和得没话说,在他面前也变得有说有笑起来。

不过这关系到玄翎殿下的吗……仙子们相互笑着,退了开去。她们这是怎么了?飞廉不解。这段时间里,他为了宴的事情四处奔忙,倒忽略了玄翎那边的事了。

“殿下以前都好忙的说,这一阵子总算是轻松一点了,也难怪可以考虑考虑他自己的事情了。”

“是啊,殿下以前都到处跑,又为了无射的事情累成那样,当然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玄翎是好好休息了没错,忙碌的可就是飞廉了。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天上人间,每一刻他都没有停止,算算时间还是很紧。今年的这个宴还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宴,为了庆祝天帝陛下的寿诞,各界的仙人们都会献上他们专程送上的礼物,他们的钧天殿也不能让各处来的仙人们失望才是。各处的细节绝对不能疏漏了。

“这孩子……”飞廉苦笑,玄翎哪,最近连他也找不到他的人影,想来能看到他们最引以为豪的殿下的,最近大概也只有那位大人和他还没有见过面的天帝陛下了。

很大程度上,人是不经念叨的,仙人们更是不经念叨,飞廉说了一声,一个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

“飞廉大哥。”在很难得的称呼之后,就是扑过来的天帝陛下的三皇子了。

飞廉连忙抱了个满怀,“怎么了?”看起来那么高兴,连众位仙子们诧异的目光都不在乎了。

“呵呵。”他现在的这个模样,自己当然知道很出乎所有人的想象,可是没有办法,他高兴吗。

“大哥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在飞廉身上蹭了蹭的玄翎可爱得就像是小动物。

“当然帮了。”完全明白了他们的下一任天帝陛下是在撒娇之后他哪里敢不帮忙呢。

“那么……”嘴角微微上扬,“帮我遮掩一下,我想和重华去下界一段时间……”

“放松?休息?”飞廉帮他说了出来。

在处理事件的时候有着非凡的决断能力的玄翎眼珠子微微一转,“那个……大哥怎么会知道?”

“你啊。”飞廉点点他的额头,“你累了这么久,也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啊?”玄翎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实在是忍不住了,飞廉轻轻地在玄翎的耳边笑着骂了一句,“小笨蛋……”

“不过”飞廉拖长了声音,“重华的脾气好些了吗?”

玄翎愣了愣,“好多了。”

飞廉叹了口气,“你呀。”

“怎么了?”玄翎不明白他这是叹的什么气。

“最好还是小心些,毕竟”飞廉耐心地和他说话。

然而他们还没有说完玄翎就苍白着脸色露出了一个难受的表情。

“玄翎?”

“头有点晕……”那之后他就陷入了黑暗当中,暗金色的血液沾湿了衣领,伤口似乎裂开了……“……玄翎?玄翎?”耳边,有谁在呼唤的声音。

他慢慢地张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一片青蓝色。灵魂的颜色,力量的本原,在他们所看见的世界里,这些都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出现的。

可如果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下,那就说明,自身的力量出现了问题。

飞廉很担心,玄翎自从从人间界回来之后,那状态是一天比一天差。难道是逆鳞的伤还有什么问题。龙族有将自身的力量或者鳞片等馈赠给亲友的习惯,玄翎既然要把无射拉进族里,那么把鳞片赠送给他作为护身的东西也属于正常,可这个有那么点死心眼的小孩子哪片鳞片不好送,偏偏就挑了龙身上最坚韧最重要的逆鳞,这下可好,吃到苦头了吧。

看他的行动就会发觉他没怎么长大的玄翎露出了迷茫的笑容,“我没事。”

飞廉实在忍不住要抱怨了,“还没什么事,坐都坐不住了。”随时都得往下倒的样子,这让刚刚给他提了亲的他怎么放心,“你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要你忙的。”能接手的他都接手了,也是时候让玄翎休息休息。

“好。”玄翎看起来就是摇摇晃晃的样子,沿途看到他的仙子们还以为他没有睡醒呢。

不是累的缘故,而是因为伤……在玄翎还没有收到那支作为生日礼物的湘妃笛之前,他都不知道那个曾经在父王的竹林里遇到的年轻的神灵就是被尊为赤火帝座的火神。那个时候年幼的天帝嫡子万事代劳,自然也包括去向那位大人发天帝陛下的宴会邀约。

“重华陛下是怎么样的呢?”那个时候还没有幽河幽弥,没有无射,没有飞廉,好奇的玄翎最亲近的人就只有他父王一个。

“他啊,怎么说呢。”天帝摇着头,看来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太执着了吧。要等你见到他才能知道呢。”

在开天辟地之初就不完整,痛苦到想让自己消失的神灵,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没有完美,也不容许欠缺太多,而火神做到了,仙人们猜测着,却不知道原因。让包括天帝在内的仙人们觉得痛心的是那位地位超然的火神从此以后就陷入了半疯颠状态。

“听说上一个去贺寿的让给踢出来了呢。”

“还不是提到了陛下的旧事,活该。”

“今天好像下一任的天帝会来呢,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这些时日为了天帝陛下寿诞的缘故,平日里向来冷清的南离宫周边热闹了不少,疯颠是一回事,火神依旧是能够和天帝并驾齐驱的神灵,在礼节上仙子们是不会马虎的。

玄翎就披着一件披风,一个人从宫殿的侧门跟着别的来贺寿的一起进了火神的宫殿。

这里四处充满着一种火焰的光芒,看在眼里的不觉得什么,可是让神灵们都下意识地收拢了自己的力量,在这般无所不在的光芒之下,感觉到自己很渺小。

火神的宫殿里没有卫士或仆从,只有他的使者在来回穿梭着,这些使者是火中诞生的精灵。他们招待着前来的客人们,看来非常平常的,这一次他们的火神陛下又不会出现在他自己的寿筵上了。

玄翎拦住了其中的一位使者,“能否劳烦通禀一声,就说玄翎有事求见。”

玄翎这个名字刺激了一下使者的思维,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请稍候。”

不多时,使者就翩然而回,“陛下请玄翎殿下到后殿一见。”

南离宫所用的建筑材料,都如水晶般通透,那水晶般材质的建筑物中又带着那些光芒,透过透明的材料后再放射出来,已经没有了太阳光那样的刺眼和灼热,流淌出来的光芒,就像是淡淡的温暖,带来舒适和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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