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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太子帮你做早饭

神情温和的飞廉回身从马车的窗户边走开,“你的太子殿下正在帮你们做早饭呢。”

马车里“咚”的一声,丽云大概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撞得还不轻,马车都晃动了一下。

这一晃动,琉枢也醒了。

“什么事?”小皇子摇着一头的“鸡窝”爬了起来。

“没事……没事……”丽云嘟囔着把小皇子拉过来帮他整理,“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等到他们出去的时候昨夜守护他们的白虎已经离开,外面的空地上玄翎正好把大锅里的鱼汤做好。

火堆,木架,大锅,鱼汤……“好香啊!”琉枢和丽云同时欢呼起来,昨天啃的都是干粮,还没吃过热的东西呢。

孩子就是孩子,在一定的范围里,他们认定了在玄翎身边什么样的事都能发生,对这些东西的来历一点也没有提问。柴火是林子里捡的,鱼是小河里钓的,难道昨夜入夜后还能买到锅子不成?

玄翎的神情,一直保持着一种呆愣状态简而言之其实是他压根没有从昨天晚上他们做过的事情里回过神来。他们居然抢了山贼……的锅……还是很穷的那种山贼,穷到家里施舍周边穷人的只剩下一口锅的山贼……临走的时候飞廉还扔了几个银锭子给他们当买锅的钱,不过玄翎还是觉得那些银钱会被用来接济周边的百姓吧……不时地去看飞廉一眼,他自己感觉不出来,可是就连琉枢和丽云都看出来了。

“有什么事吗?”飞廉问他。

玄翎摇头。几次想要开口都没说出话来。

飞廉坚持要自己介绍自己,所以玄翎并没有告诉琉枢和丽云他的名字和身份。

“三哥,他是谁啊?”琉枢都往自己肚子里灌了三大碗鱼汤了,又盛了一大碗,边喝的间隙边问。

玄翎指指飞廉,坐在那里没有说话。

琉枢和丽云都知道玄翎完全不碰荤腥,奇怪的是今日早晨准备早饭时飞廉好像对他的这个习惯早就明白,这让玄翎不禁有种是不是被熟悉的人卖了的感觉自然熟悉的人就是熟悉他生活习惯的师父莫重颜莫属了。

飞廉坐到琉枢边上,摸摸眼睛努力往上瞟着看他的小皇子的脑袋,说出了让人很震惊,语气很平常的话。

“我是飞廉,你得叫我二哥。”

嗤琉枢嘴里的鱼汤全数奉送给了大地。

丽云比他好一些,在被深深震撼到的时候她的鱼汤正端在手里,她就和昨晚的玄翎一样,张大了眼睛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看到他们的表情,玄翎总算得到了点安慰,他昨晚的反应还不算过分。这么想着的玄翎,很不自觉地用双手捧住了脸颊捏捏自己的脸皮。

飞廉眼角的光一瞄,笑意更深,“前路遥远,我们还是尽快和车队会合的比较好。”

他说的在理,玄翎愣了一下后就催促两个孩子赶紧收拾收拾,早早赶到前面的城镇等着。

随着车队的到来,小镇中的人此时都集中在大道两边,满脸满眼的好奇。北琉的风气向来随和,除非点名的大事,要不然也就清出一条通道而已。

看着眼前那架势,玄翎就知道麻烦即将上场,至于这麻烦的起因他无言地看看和他一起待在马车里面眼观心八风不动的飞廉,有些气闷自己昨天晚上怎么那么多事。玄翎生气的时候做事是很有效率的,一封交给列帝的书函就送了出去,里面言明了琉巽的所有问题,将这件事交由列帝处置。按着玄翎的意思是他觉得多出这么个能帮他分担的二哥还是很好的。不过到底,飞廉没有成为他们的二哥,原因很简单,列帝怎么也不承认他早年驱逐出去的琉念是他的长子,既然飞廉从民间出现了,他就硬是宣布他是皇长子。玄翎收到回函的时候好一阵子没话说。

飞廉就大模大样地晃到了太子的马车上。在还没有收到回函的时候玄翎严肃地嘱咐五皇子和丽云不能泄露在以后的路上会和他们一起走的飞廉的身份,只说他是他们的特别侍卫。不能说是一回事,五皇子琉枢的好奇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兄长简直好奇死了,不时地缠在身边问东问西。丽云在听到太子说要暂时保密后一个字也不肯多说,把好奇都憋在心里,在琉枢提问的时候支楞起耳朵听着。

飞廉小心的回答着即让琉枢满意又能不泄露身份的答案。

玄翎见琉枢不再粘着自己,偷了空就开始神游太虚……出了济州的界限,他们就又回到了真正意味上处于中央统治之下的北琉的土地。泛西郡以六大水脉之一的泛西江为名,这条提供了丰富的水源和肥沃的土地的河水不定时的泛滥让人们对它又爱又恨。

琉枢在那边揪着玄翎的衣袖摇啊摇,怎么摇都没有反应后不禁鼓着脸颊蹬蹬蹬就走了。飞廉在那边偷笑,这个小皇子现在看还真是可爱呢。

丽云看他出去,又看看还在“神游”中的玄翎,不知道是该跟着小皇子出去呢,还是在这里看着太子呢。

“丽云。”

“在。”嗯?太子殿下的眼睛亮亮的,一点也没有刚才发呆的那样呆滞。

“你去跟着琉枢,别让他又闯祸了。”

“是。”

等到她走出了房间,正好和前来参见太子殿下的当地官员走了个擦肩。

留着长长胡子的中年官员体态微微有些发福,看得出来他保养的不错,面色红润皮肤白嫩,“臣容恰安参见太子殿下……”

“行了行了别多礼了。”玄翎截住了容大人本来该接下去的长篇大论,“你来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从离开车队开始折腾到现在,他都没有时间休息,疲劳感的倍增让他没有空去听他那足够用箩筐装的官场话。

“咳咳……太子殿下,事情是这样的。”早打好腹稿的马屁被太子一句话堵了回来,容恰安容大人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重新振作开始口沫横飞,“我治下有百姓李辛,那可是一等一的大善人,平日里乐善好施,为当地百姓那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偏偏昨日晚间竟有暴徒闯入李家抢走了李辛刚要过门的妻子。本官治下竟会发生此等事件真是令人痛心之至,想本地在这几年还从未发生过此类事件,然根据李家人的描述,这些暴徒并非本地人士,恰逢太子殿下路经本地,想以太子殿下之仁德必无法容忍此等恶行,是以本官想来请示殿下,是否可连同周边他地的官员一起搜捕暴徒,以彰显太子殿下的威名,令我地百姓交口称赞之……”

“停。”玄翎听得头晕,急忙喊停,“据我所知,这李辛在百姓中可不是你所说的这样啊……”

“那是那些刁民败坏当地大户的名声啊,太子殿下切勿听信谗言!”容恰安的汗水渗了出来,他怎就忘了,这位当朝的太子亲近民生那是说到做到啊。

玄翎笑了笑,让容大人觉得没有危险了。

“那么,当天闯入的暴徒有几名?”

容恰安腰微微一弯,答道,“两名。”

“两名?”玄翎眨眨眼睛,“有什么特征吗?”

“据李家人所说,其中一人来去很快。另一人身穿青色衣衫,看来斯文非常,但出手狠毒,连伤多人,且劫走新娘。在此太平盛世胆敢如此作为,想必是心有反意的恶贼,人人得而诛之……”

站在边上的飞廉品了口当地官员特地准备的香茗,对玄翎投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容大人,那名‘恶贼’有什么特征吗?”玄翎的话音甚是咬牙切齿,可惜容大人没有听出来,还以为太子殿下是在询问他好做吩咐下去准备画像搜捕贼人。

“有,此名恶贼看似面目清隽,腰间佩戴着一枝竹笛不离身……”

飞廉在那边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得容大人的视线瞄过去,一下子停留在他腰间的竹笛上。

笑容一敛,飞廉淡淡的声音说了出来,“容大人,你看看,是不是这枝?”

容恰安看看眼前这个笑容徐然,气质宁定,青色衣衫的人这个这个不停,他当然不是笨蛋,知道问题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飞廉无奈地笑着摇头,“容大人,李辛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你当不知道,强抢民女逼其成婚,打伤无辜百姓你不去阻止。真不知你收了多少好处,居然在此地一手遮天,养出这等犯上之徒。”昨天和玄翎微服出去探访民情还是很有收获的。

“犯、犯上?”容恰安口吃,李辛自然是塞给他不少好处,不过他不以为李辛那个没什么胆子的家伙会有什么反心。他当年会选这么个人物就是因为他充其量就是个地方的土财,万一被上头抓到也不过是个贪污渎职之罪。

飞廉在边上忍笑忍得很辛苦,昨天晚上他们兄弟两人出去谈话,正好遇上那个被强抢的女孩逃出来,身后还追着整整一打的打手。偏偏那些打手不长眼,出言挑衅也就算了,居然打算连玄翎一起抢回府去,当即气昏头的太子殿下就拉着他上门“讲理”去了。这“讲理”的后果嘛李家的打手在第二天都需要去找大夫接骨就是了。

“容恰安。”太子沉沉地开口了,“你知罪否?身为地方官员不以民为重,反而同地方豪绅勾结一气,陷民于水火。”略微顿了顿,似乎也想起了这位容大人的亲属关系,口气不由更加不满,“我记得明武王还在父皇面前说过你大事不成小事糊涂,怎么竟然是真的这么糊涂。”身为明武王的侄子,这个容恰安似乎也不怎么得明武王的欢心,在地方政府擅自做主因着明武王的关系成为官员后那位明武王曾经在朝堂之上直接说他不怎么样,列帝倒以为明武王是不愿意被人误会,笑笑不以为然。现在看来似乎还真和他说的一样。

“这……这……”容恰安的汗水这下能当成洗澡水了。

飞廉将茶碗轻放在桌上,玄翎说得有些严重,那个李辛平日里也不过是霸道了一些,蛮横了一些,真正闹出人命的事情还是没有的。不过既然惹到了当朝太子头上,还想安生吗。

容恰安后悔得直想打自己嘴巴子。自己竟然在太子面前说他是暴徒,现在这都把明武王牵扯出来了……让他倍感沉重的室内响起了玄翎平稳的声音,“本来想等我离开后让别人来处理的,既然你都来了,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不是。好了,自己去本地御令司说吧。”

御令司是京城御令派往各地的监督处的名称,在职务上直接受命于京城,不受地方官员的节制。一旦官员有所问题也都是交由此司调查,而一旦被交到那里,基本上不死也要脱层皮。那就是说,他的官算是做到头了,不止如此,恐怕还有清算在等着他呢。就不知那个向来严苛的叔叔会如何想。联想到这一点的他都不觉得御令司是个坏地方了。当下用颤抖着的语调说了一声是,然后一步一虚地挪了出去。

等到几乎虚软的容大人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飞廉叹道,“这位容大人送的茶倒是好茶,看来很是做过一番功夫。”

玄翎看了看自己那碗没有动过的茶汤,汤色明亮,香气清新,入口微微带点苦涩的沁凉,确实是好茶。

“你喜欢?这里街上就有买,等到新茶的时候味道更好。”玄翎此刻的心情似乎好上一些,不时东拉西扯些有的没的。

在列帝的子女中,十几年的岁月中玄翎就是最大的那个,现在上面突然多出一个兄长来,在初次的相识之后玄翎对他总有一种下意识的信任和依赖。这在玄翎的认知里还是第一次,他自己没有意识到,飞廉看在眼里,没有点出来。

看着玄翎一张一合的嘴,他有点笑不出来的感觉,若是真的如莫重颜所说,眼前这人明明就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偏偏还不肯安静休养度过难关,而是要劳心劳力。那边的几个又不安分,据传回来的消息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入了人间,恐怕“有在听我说话吗?”玄翎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人的眼神越来越飘散,不由地和先前叫他的琉枢的心情非常类似。

飞廉回过神,看着那双漂亮眼睛明显的不满感到很是好笑,敢问太子殿下您都几岁了,要是嘟起嘴巴来大概比琉枢大不了多少吧。

飞廉眼中的笑意明显让玄翎明白过来他的表情看在别人眼里有多么……“哼。”端起茶碗喝茶,玄翎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在说我很生气。

“呵呵。”飞廉索性笑出声来,眉眼弯弯异常温和。

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他面前玄翎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只是现在担在这孩子身上的担子太重也太难,不知道他还不能不能消去那双深蓝色眼瞳中的疲惫。

回过神来却看到玄翎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不管远看近看都是标准的太子的仪容。

飞廉心头一软,也不再闹他,看看天色嘱咐道,“两个时辰后就要出发了,太子殿下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

两个时辰后玄翎再度踏上行程时,经过短暂的休息后精神好了很多。

巡天礼看似轻松,实则耗费诸多精神。他们在路上的速度扣除了休息的时间一点也不慢,在各郡的主城里待上一两天,也大多是在休息中度过的,接受当地负责法令和官员监督的御令司官员的求见是其中的一项重要任务。在北琉和南秦王朝中,两个王朝很神奇地应用了同一套名称的官员体系。到底是谁把谁的照搬了,历经了几百年时间的岁月早就没有人能弄明白,两方面喜爱考究历史的官员各执一词,谁也不能说服谁。

竹郡是这一次行程的第三站,跟它的名字一样,在这里路上随处可以见到生长茂盛的竹林,一片翠绿色映得人的眼睛特别舒服。在进入竹郡之后竹林就逐渐增多,这两天下过几场雨,天气也显得阴沉,在竹林中淡淡的雾气弥漫不散,沾在衣物上略略有些湿润的感觉,配上今日的威风倒还清爽。

琉枢趴在窗边看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奇怪的雾气变得浓密,在人们脚下飘动,那些代步的马儿和侍卫们就像行走在云雾里。

“太子哥哥,好困……”琉枢边说着边趴倒了。他身边的丽云在早先起雾的时候就丢下她应该照顾的对象睡得稀里哗啦。

这两个孩子昨天没有睡好吗?玄翎眼里满是奇怪,还不等他去叫醒琉枢,马车晃了晃,然后就停了。

“怎么回事?”玄翎望向同在车上的飞廉,对方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拉开了马车的窗帘向外看去只见外面静悄悄的,在足以到达人类腰部的雾气流动中隐约可以看见倒下的人和马的一些轮廓。

玄翎回过头,这里清醒的人就剩下两个,白痴都知道是谁在做手脚。

“只是一点迷药和幻术,醒过来就完全不记得了。”飞廉拉开了布帘,“我们下去走走。”

玄翎安静地跟着他出去,脚踏进那一团团的雾中时能感到一种下意识的冰冷。他正想开口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就听到了飞廉的声音。

“别说话。我们去一个地方。”

玄翎是个术士,还是个当今世上相当不错的术士,隐藏在雾中的结界连通了两个地方,一个是马车停泊的地方,另一个“飞廉。”他咬了咬牙叫他。

被他叫到的人回过头来,眼神温和地看着他。

“就是那个飞廉。”玄翎这句说出去顿时觉得如释重负。

就是那个飞廉,那个神话中的风伯飞廉,后成为掌控东海及龙族,表字飞廉的神灵。

已经被点穿的人却是笑容依旧,“跟我来吧,已经等了很久了。”

慢慢前行,玄翎的心却在下沉,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往前走,又不得不往前走,竹林中没有动物,只有丝丝缕缕的雾气盘旋着。在竹叶上凝结出晶莹的水珠,点点碎金般的光泽通过水珠的折射弥漫在林子当中。

这个地方玄翎停住了脚步,看向身前站立的人。

一个突然多出来模糊不清的人影。

金色的光泽,他明白过来那些水珠反射的正是这个身影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

火焰的光芒光线逐渐变亮,让玄翎的双眼难以接受起来,他下意识地捂住眼睛,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你……”刚吐出一个字,玄翎就觉得心口开始剧烈疼痛,让他不由地弯下腰来。

“怎么了?”一双手扶着他,让他没有倒下去,飞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哪里不舒服?”

玄翎说不出话来,他依旧是在竹林当中,身边跟着的依旧是飞廉,哪里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影。然而被那出现的人影所引出来的疼痛却没有减轻,甚至紧紧闭着的双目还能感受到灼烧般的痛楚。

“不该这么早带你来的。”飞廉皱眉,看看四周没有什么变化,心中明白是玄翎自身的关系让他周身的灵息受损,“看来此念太过执着,居然还能在这里留下残影。”

过了好一会玄翎总算恢复了过来,只是睁开的眼睛看东西模糊无比,飞廉寸步不离地看着他,皱起的眉头放了下来。

玄翎站直了,看着他。

淡青色衣衫的年轻人也看着他。

一个在等待解释,另一个却是在等待时间过去。这个笼罩在烟雾中的竹林宛若和外界隔绝的另一个世界。对视良久没有结果,玄翎的倦意涌了上来,冲着飞廉摇了摇手,“到底有什么事非要在这儿说?”

对方淡笑,“本来是有事的,不过看来时间还早,来日方长”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是那个系铃人现在还不知在何方,光凭借自己的力量果然还是不能触碰玄翎身上的刻印……玄翎听到长字的时候就受不了倦意眼睛一闭睡了过去……轻微的晃动的感觉……手一滑,平衡一丢,人就斜着滑了出去“当心!”飞廉及时扶住了险些从马车的床铺上掉下来的玄翎。

固定了摇晃的视线后,玄翎熟悉的马车内部就映入了眼帘,还有琉枢和丽云看过来的眼神。

“三哥你没事吧?”居然睡着睡着就掉下来了。

“太子殿下?”丽云的心里其实有那么点想笑,自从飞廉加入到他们中间之后,玄翎殿下就越来越表现出和他的年龄相符合的言行了。

太子殿下,还是轻松一点好呢。

“我怎么了?”玄翎从飞廉怀里坐了起来,脸色微微有点尴尬。

“还能怎么样。”琉枢找到了机会可以笑话笑话三哥,那叫一个快乐啊,“睡迷糊了从床上掉下来呗。”

“我?”玄翎突然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看看琉枢,再看看丽云,“你们没有睡着?”

琉枢和丽云异口同声地回答,“是你睡糊涂了吧。”

“你太累了。”

玄翎转头,飞廉看他的眼神清亮而干净,一点也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需要避开他的视线的意思。

他睡糊涂了?

那么真实的感觉,那么真实的地方……玄翎稍稍自己调息了一下,暖意从丹田升起逐渐灌注进血脉中行遍周身,先前略微有的寒意消退了不少。

哼哼,就知道不是梦。

玄翎瞄了瞄飞廉,他还是那个安定的样子,好像前面发生的事和他毫无关系。

怎么看,都有老奸巨猾的感觉啊……竹郡的行馆里,玄翎终于觉得能稍微休息下了。一路行来四处都是从容生长的竹林,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似乎相当钟爱他们身边的这种生灵。搭建建筑物的材料也多取自竹林,倒有自有一股清香的味道。玄翎住在这里几天,在飞廉看来颇有些逍遥自在不管事的玩乐性质。

“事情总要一步步做嘛。”玄翎摇着闪身准备溜走,动作快到飞廉牙痒痒。原因无他,这位据说是在竹郡“养病”的太子殿下把所有能推的事都推给他做了,还美其名曰提前适应。这位执掌着东海的龙族之长算是明白玄翎压根就不会管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只要他是他“兄长”,那就替他办事吧。

竹郡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在里面的村寨大多由竹林分割包围自给自足,也有一辈子生活在自己的小地方不出方圆十里的。比起其他郡的热闹,这里显得平静很多。长久以来不少关于神怪的奇闻异事屡有所出。玄翎自己也觉得这儿是个精怪修炼的好地方,小时候还记得师父带他来这里的情景,不知道那些小妖现在的境况如何。

这里多是一些低矮的山丘,也有几座高山,不过和竹郡的面积相比,那几座高山所占的就是那么一点点地方。在竹林和山丘间不时有雾气缭绕,天然的屏障加上远古神灵的眷顾,这个地方的灵息让有意者感到十分舒适。竹林和隐雾就成了竹郡最着名的自然风景,而竹郡中的一个大异数就是经商的慕容家,同这里的民风相比,这个来自于其他地方的大家族充分展现出了什么叫做扎根一方远播四海。一介布衣却成为了东大陆最大的商行的当家。百年之前慕容家的家主独自一人开辟出了航运事业,百年之后他们的船行跨越了国界限制成为了两国最大的船运商。此后历代的慕容家当家又不失时机地拓展着他们的家业,到了这一代的慕容末,他们家的足迹遍布了几乎所有的商行。谈起慕容家,通常人联想起来的就是富可敌国这个词。

“说起慕容家。”飞廉点点手上的信报,“这家会选在这里安家落户还真是奇怪。”竹郡同外界的相互往来远远不如其他郡,他们在这里倒有几分隐居于世的感觉。

“交给你了。”玄翎笑意盈盈,“我出去有点事。”

飞廉看他穿着普通又不想带人的样子,微微一笑,“路上小心。”

玄翎莫名地觉得此位兄长完全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不过“大哥,大哥,你陪我去吧。”闪亮的眼睛几乎让人拒绝不了。

飞廉险些趴到桌子上去,“别玩了,没看到这么多公文吗?还是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不在行馆里休息养病而去拜访妖魔鬼怪了?”说到最后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我走了。”玄翎在飞廉发火之前明智地消失了踪迹。

竹郡的县城并不大,不是赶集的日子,也因着太子的到来官府设置了不少检查,这段时间里面的行人显得稀少不少。唯有慕容家大宅院的门口依旧人来车往。路过的人对此情景早已见怪不怪,玄翎站在门口看倒让身边走过的人多瞄了这么一两眼。

听闻这一代的慕容家,慕容老爷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当家的位置在五年前传给了他的儿子慕容末,大女儿慕容家大小姐似乎传闻拜了某个江湖人为师,常年不在家中,小女儿承欢膝下,这位老太爷除了不时抱怨那么一两句儿子脾气太硬,大女儿经常不在家以外,那日子过得可是舒坦啊。玄翎有些羡慕他的这种清闲,想想自家父皇这个时候也在宫里欣赏欣赏歌舞吃吃水果,日子逍遥,他这个做人儿子的却是四处奔忙,免不得一阵心酸哪。

观望了一会儿商家的热闹,玄翎举步走出城去。不时有巡逻的兵丁路过,但他腰间挂着顺手问行馆内人借来的腰牌甚是通行无阻。

出城不远就是小时候见过的成片湘妃竹,碧绿的竹竿上斑斑点点的褐色痕迹仿佛在倾诉千古之前的神话。玄翎还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自己尚在懵懂,就喜欢缠着师父说古老的传说。还记得第一次走进这片林子时看到的诡异情景。

竹林……红色……火焰……那带笑的弯眉和一句戏语……玄翎猛然惊觉,一张黄符迎面而来,差了几寸就贴上他的额头了。

后退的玄翎出了一身冷汗,抬头去看眼前站着的人,又是一怔。

那是个长相秀美的女子,穿着张扬的红衣却意外地和她十分贴合。她微微侧过头,手上拿着那张险些贴上玄翎额头的符。玄翎盯着看了看,苦笑不得地发现那是一张驱鬼妖的道符。

“这位姑娘。”玄翎慢斯条理地开口,“在下好像和姑娘无冤无仇吧。”

红衣女子的脸颊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玄翎看出来了,她有两个小小的酒窝,随着笑容的加深愈发显得甜美。恍惚间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心来,在哪里见过呢?

“那可不一定。”说话间她身形挪移,已经欺近到了玄翎身前。

玄翎只得后退,他明知对方肯定是误解了什么,可眼下哪里有说话的机会。

让他郁闷的还在后面,眼前误会的女子他付诸了十分的注意,偏偏没有想到身后的危险。

“华岁,我来助你”

被眼前女子迫住的玄翎来不及回头就赶到背后一阵剧痛,气血翻涌之间丹田本就不稳定的气息瞬间逆乱,浑身经脉似乎都在抽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看着鲜血自他身上涌出,再看着倒地的人似乎没有丝毫的妖气或者魔气变化。那个名叫华岁的红衣女子不由和出现在玄翎身后的偷袭者面面相觑。

“居然是个‘人’?”

玄翎发现自己的梦又开始模糊成一片。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张细致美丽的脸就凑在跟前……这个刺激可要比背后的疼痛来得剧烈,玄翎下意识地往后靠,不由皱起眉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忙不迭道歉的红衣的华岁,被她这么一下,玄翎后靠的时候撞到了在后面帮他上药的偷袭者,害偷袭者手上的一盒金创药粉撒得四处飞扬。好死不死那上药的手指还猛地按到了玄翎的伤口上。

“华岁。”满脸都是金创药粉眼睛都睁不开的偷袭者哀号,“没你这样的吧。”认错了人和妖鬼不说,怎么做事这么鲁莽啊。

华岁双手合十,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无有大师你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偷袭者哼了一声,挠挠自己的光头也只要作罢。他身上倒是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只那一脑袋精光闪亮半根头发都没有,九个戒印和手上的佛珠很好地诠释了他的身份竹郡有名的无有大师,金顶寺的招牌降妖和尚。

玄翎以前也听说过他,只不过没有想到见面的场面会如此“惊悚”。皱皱眉想笑,却不经意间引来一阵咳嗽。

“小鬼。”这么说话的无有和尚其实也不过三十出头,他的手掌贴在玄翎百汇上,帮他调理气息,“你背后的伤不重,倒是着乱七八糟的内息会出大麻烦。”

玄翎自己也知道这迟早是个麻烦,但他是北琉太子,不能在这种时候放手闭关。

待到他的气息平复些,脸色也要好上许多。

“无有大师。”年轻的太子躬身行礼,“多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无愧大师之名。”

“哪儿那么多礼。”无有和尚哈哈大笑,“要不是今天华岁误会你,我也不至于一佛珠甩过来伤了你。”

红衣的女子在那边尴尬地笑笑,她也不是有意的。好在她带来的金创药极好,短短时间内玄翎的伤口就结了痂,只留下些微的隐痛。就是那被佛珠打烂的衣服不怎么好办,背后多出这些许窟窿玄翎着实不敢回去。

无有和尚瞄瞄略显局促的玄翎,再瞄瞄脸颊上有些飞红的华岁,大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聊,我老头子就不掺和了。”此人甚爱倚老卖老,顺带着也学会在关键时刻开溜走人甩麻烦给旁人,最近更是变本加厉,现在说完话转身就走也是干净利索。

“要不我帮你去找件衣服吧。”华岁瞧着寒风中看起来弱不胜衣的玄翎,颇有点不好意思。说着也不顾及什么,上前抓了玄翎的衣袖就把人拐跑了。

玄翎也是,这位向来被誉为聪明的太子似乎也就傻乎乎地跟着她走了。他就没有想过,万一这女子是带了他去卖掉怎么办。那种说不清楚的信赖感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让他明白自己和这名叫做华岁的女子会有所牵连。

慢慢在前面走着,华岁头也不回地问道,“你叫什么?”

“玄翎。”就好像是非常久远之前的约定一般,玄翎安心地跟着她,不管到哪里……晚上的世界,是不属于白天生活的人类的世界,离开了白日的阳光,自有一份夜的繁华。飘渺的灯火如同悬浮在空中,仔细看去,那是一个个不同的发光小虫聚集在一起组成的集合。竹林里,隐约地传来窃窃私语。这个地方处处彰显着一种奇妙的气氛,就像走进了梦里一样,不真实和虚幻在这里和现实构成了微妙的组合,让玄翎感到了难得的熟悉感。

还记得在他小的时候,师傅老是把他带到一些奇怪的地方碰到一些奇怪的人。那时候他小不知道,只觉得那些地方好漂亮,那些人好奇怪。等到他回到皇宫里,接触到了用他父皇所说的正常的人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从前看到的,都不是真正意味上的人类。似乎自己在那个时候还动过一点小小的心思,怀疑自己师傅是不是正常的人类,还好当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去,要不然,还不得给师傅欺负死。

心里面想着能够让普通人大喊妖怪的场面,玄翎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在皇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了,能够回到这样的地方看看真不错。

“伤药!衣服!拿来!”

华岁的话语简单明了,让当家作主的山鬼一阵眩晕,“大小姐,你抢劫啊?”

“放”后面一个字硬生生吞回去,华岁看看那边憋笑到痛苦的玄翎,放轻了声音,“我不小心误伤了,还不快帮忙。”

“知道知道。”山鬼翻了个白眼,“大小姐你哪次不是闯了祸到我这里来抢劫的。”

华岁怒目,可惜没什么效果,四周本来在嬉戏的小妖精此刻早就凑拢过来,一脸的期待好玩事情的样子。他们在这里的生活非常平静,碰到这样有趣的事情纷纷过来凑热闹。对这位华岁大小姐他们总是欢迎她来的,她的脾气和那种在强硬底下代表的爱护他们都是知道的。一双双天真的眼睛,它们还是处在成长期的孩子,是很容易受到人类伤害的。华岁一直都不能理解那些人类为什么会去伤害他们,就好像她也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那些人类为什么会求长生不择手段一样。

“其实也不完全是我。”华岁大小姐哀叹,“背后那下子可是无有和尚干的,不关我的事。”

“无有那家伙还在到处晃?”小妖精中的一只表示惊讶,“我可是听说他师弟来了,他的禅房就要不保了。”

“禅房不保?”华岁奇怪,难道他师弟有抢他师兄房间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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