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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病床前的争吵

少了顾子墨的陪伴,沈夏整天蜗在家里织围巾,清洁部的刘阿姨说她可以出师了。

上次逛街的时候,沈夏曾在一间小饰品店里看见一条别致的围巾,尾巴的地方还特别用淡粉色粗线绣上了“把我围在脖子上,就要时时刻刻想念我”的话。于是,沈夏就把这个创意移植到她的围巾里:不用时时想你,因为从未忘记。

爱心围巾和毛衣大功告成以后,沈夏兴高采烈地将成品送到饰品店进行包装。当最终看着这份圣诞礼物被放进外面包装一层银白色金粉纸的精品盒子里,她的内心也不由跟着澎湃起来。

沈夏将包装好的盒子捧在胸口上,付了钱正要离开,竟看见迎面走进来的男人一直微笑着注视自己,她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好久不见,蒋先生。”

“是。我送你回家吧。”说完,蒋思睿走出饰品店,随即把自己的车门打开。

沈夏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做进车里。

蒋思睿“大奔”的音响里依旧放着沈夏曾经钟爱的音乐,可是闷闷的味道令沈夏有些难受,她打开车窗,大口地呼着气。

蒋思睿依旧是朝气蓬勃的样子,他熟练地摆弄着手里的方向盘,衣冠楚楚,嘴角含笑。而沈夏则觉得有些不自然,自从分手后,她就没再坐过蒋思睿的车,因为如此,所以她有些抗拒与蒋思睿单独相处。可每次蒋思睿真诚的相邀,又让她无法找到拒绝的理由,沈夏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的车呢?”蒋思睿轻松的问道。

“送去修了,这几天一直都是走路,慢慢发现其实有很多商铺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沈夏也很自然地回答。

“我一直以为你很讨厌走路。”一阵凉风从窗外吹来,蒋思睿皱了皱眉头。

“没有。”沈夏摆摆手,“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一句随口说出的话,却立刻让两人陷入尴尬的境地。但蒋思睿还是大方地将这个话题一笑带过,“是啊,所以你现在跟顾大编剧应该很幸福吧?”

“是,谢谢你的关心。”谈及顾子墨,对于两人来说毕竟是最为敏感的话题,可对于怀里那份越来越沉重的礼物,沈夏心里的甜蜜无可形容。

蒋思睿见沈夏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的笑容,心里的寒冰也迅速融化掉。他忍不住侧过脸去看着沈夏,说道:“上次打完官司后,我就去了北京,静下来仔细想了一些事情,发觉以前真的太冲动了,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这次能够再遇见你,我很高兴,特别是看见你现在很幸福。”

沈夏差一点就要忘记蒋思睿还有真诚和温柔的一面,连看她的目光都闪烁着歉意,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黑洞洞看不见底的眼神。于是,沈夏也渐渐释然开来,“我希望你也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蒋思睿没再说话,他的眼睛看向刚刚经过的海边,顿时感觉一阵熟悉的海风迎面吹来。以前,蒋思睿就是在这里吻了沈夏,而且还要沈夏做他的女朋友。曾经的美好不止一次地让蒋思睿后悔,如果他没有做错事,现在自己肯定就会牵着沈夏的手。

“他呢?怎么没陪你?”蒋思睿问道。

“最近他比较忙,应该是在忙着电影的事,我没有过问。”沈夏笑着回答。

“沈夏。”蒋思睿似乎想到了什么,谨慎地说:“不要怪我多心,我听说唐若心回了南海,现在的她没有人气,也没有工作,应该很需要别人安慰。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什么吧?”

“我不明白。”沈夏一惊。

“你就当是我想太多了。”蒋思睿将车子慢慢停下。

车停的位置离沈立国的住所不远,从这里望过去还能隐约看见小区的楼房。沈夏没怎么将蒋思睿的话放在心里,目光瞟着楼上,然后侧过脸向蒋思睿说道:“谢谢,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正好去看看我爸。”

说完,沈夏松开安全带,下车。

“沈夏!”刚踏了出来,就听见身后蒋思睿的声音。

“怎么了?”沈夏转身看向蒋思睿,见他温和地微笑着,立刻感觉没有了距离,更像是一位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

“对不起。”蒋思睿顿了顿,又说:“我欠你一次。沈夏,加油!”

蒋思睿诚挚的道歉令沈夏有些意外,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秒,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校园生活。

“你也加油!”沈夏对蒋思睿做出胜利的动作。

一声加油,将两人从前的纠葛做了了断,所谓的“一笑抿恩仇”大概就是这样。

沈夏在小区外面买了黄玉春最喜欢吃的雪梨和沈立国喜欢的香蕉。

当进门后,沈夏只见黄玉春一脸焦急地模样,挂在耳后的头发也飞出来,盖住了眼睛。她一见是沈夏,像是看见救兵一样,急急忙忙地说道:“你回来就好了,快去看看你爸……”黄玉春的样子像是一下子老了五岁,连眼角的皱纹也突然明显起来。

“我爸怎么了?”沈夏吓了一跳,忙问。

沈立国最常坐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沈夏的心里不由一阵抽动,她焦急地看着黄玉春,问道:“我爸人去哪里了?”

“他在那里……”黄玉春领着沈夏到了卧室,只见沈立国半躺在床上,脸色很不好看。

沈立国床边放着喝了一大半的中药,见到沈夏后,嘴张在开空,好像是要说什么,却没有力气说出来。

“你爸最近心脏病犯了,我给他开了些中药,可还是不见好,他又不想去医院,你快劝劝他吧。”黄玉春附在沈夏的身边,悄悄地说。

沈夏记得,自己上一次来还见父亲精神抖擞,而且沈立国一直身体很好,可现在他比起一个月前像是老了十岁。

“你……终于肯来看我了……”沈立国的声音很微弱,像是嘴里含了核桃,可是一字一句沈夏都听得清清楚楚。

“爸,我们去医院吧!”沈夏鼻子一酸,眼里涌出了泪花。

“去什么医院啊,别乱花钱,多休息几天就好了。”沈立国摇摇头。

沈立国的话让沈夏更加心酸。时间在前进,她在长大,而她总是冷脸相对的父亲却已经在渐渐衰老。

“你男朋友呢?”沈立国吃力地说着。

“爸,你先别说话了,把药吃了吧。”沈夏端起还未冷却的中药,喂到沈立国的嘴边。

沈立国像个孩子一般将头扭到一侧,说道:“药一会儿吃也无妨,我想和你聊聊天。他对你好不好?”

“很好,你放心吧。”沈夏点点头。

“我不喜欢他,反对你们在一起,你就这么久不来看我,看来他的确有两下子。”沈立国的脸阴晴不定,一想起半年前的事,他就生气。

“他是一个好人,对我也很好,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反对我们在一起。是,我比她大三岁,可这不代表我们之间就有跨越不了的距离。而且,他现在跟一家大公司签了电影合约,事业上已经取得不错的成绩,也算是功成名就,不知道哪一点不符合做你女婿的标准?”沈夏觉得很无辜,只好和气地解释道:“这些事我们以后再慢慢谈,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你的病调养好。”

“我知道他跟小白是朋友,我也相信你和小白看人的眼光,只是觉得他出生于单亲家庭,根本不懂怎么给你带去温暖……我明明是为你着想,你却以为是在害你!”沈立国不死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人也越来越精神,到后来直接坐了起来。

“立国,先别说了,吃药吧!”黄玉春觉得不妙,上前想遏止住沈立国。

“沈夏,你自己说,天底下这么多男人,偏偏选个那样的,你有没有仔细想过我说的话?”沈立国板着脸,无视黄玉春的劝告,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女儿。

沈夏受够了,这些日子她不肯来也是担心会因为这件事和父亲发生争吵。

“爸,我今天真的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沈夏低着头,声音也是沉沉的,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不行,谁知道你今天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要把话跟你说清楚……顾子墨不适合你,不管是出身背景还是年龄差距,你们都不应该在一起……”沈立国突然喘着气,有些不顺的感觉,但是目光还是死盯着沈夏。

“他出身怎么了?不就是父母离异吗?我不也是一样吗?你给过我美好的家庭吗?你抛下我妈跟别的女人结婚,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父母离异小孩有什么错?如果我们有办法阻止的话,你们会保证不分开吗?”沈夏终于一口气把堆积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

听到沈夏这样说,黄玉春觉得很尴尬,她不想再去劝这对父女,只好埋着头离开房间。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知不知道……”沈立国愤怒了,突觉胸腔里一阵巨痛,一层狂浪逆流而上,令他一瞬间呼吸困难。

沈立国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渐渐的,愤怒已经消退,只剩下悲伤。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声音哀伤的说道:“是……是我的错……”

“立国,你怎么了?”黄玉春从外面冲了进来,她握住沈立国的手,焦急地唤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啊!”

沈立国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回应,胸口袭来的巨痛麻痹了他所有的感观神经。

“爸!”沈夏也吓坏了,“对不起,爸,我不该那么说,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沈立国的嘴唇开始变成紫色,脸色比先前还要苍白得多,他很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已经没有了气力。沈立国瞬间感到喉咙一阵堵塞,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仿佛整个世界都黑了,只能隐约听见耳边回荡着沈夏哭泣的声音,“爸……对不起……爸爸,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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