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希发现小碎关了机,察觉事情不妙。费了好一番周折才被允许到小苏寝室一看究竟。室友告诉他,几分钟前小碎接了个电话就跑了出去。米希大吃一惊,果不出所料,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发展了。他快步跑出校园,心中暗想:“但愿小碎去了邢铭公寓”
事情往往总不会尽如人愿,他明明知道小碎不可能去了邢铭公寓。跑入一片漆黑的角落里,他才留意到自己的手机丢到了寝室中。这个瞬间,他听到了一声叫喊:“大哥哥!大哥哥——”。
叫声来自身后,他掉头瞧看,是个年龄不算大的孩子,大概十多岁吧,拾荒人般的打扮,满脸油腻。灰尘。米希一惊,问:“你认识我吗?”
男孩用力摇摇头,说:“这个给你,一个人让我给你。”说完就跑了,跑入深深的黑夜中。米希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呆了。男孩子递给自己的竟然是一个手机,米希反复琢磨这个东西。不知所以然。正当他疑惑不解时,手机响了起来。米希不不清楚怎么办,接不接呢?视线盯到手机屏幕上。
骤然。米希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号码太熟悉了,基本不用回忆,不用猜想。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号码。几天前的那个夜晚,也就是寝室老二被害的下一个夜晚,老三遇害的前半个小时左右。米希接到了老三打来的电话,手机上显示的就是这个号码。事后,发现了老三尸体,尸体旁边的手机竟然换成了老三自己的那张SIM卡。从此寝室老大对米希产生了不信任,让他平白无辜地背上了犯罪嫌疑人的包袱。
想到这里,米希涌上一股无名怒火。他什么也不管了,接通信号冲手机话筒大声呵斥道:“王八蛋——你是什么人。装神弄鬼,说——”
“呼呼——”听筒里传出一阵阵阴风肆号,如秋风刮到碎沙上。米希先是一颤,呆滞地竖立在黑暗的阴影中。“米希!米希!米希——”对方用阴冷的呼叫声连环构造阴森的背景。吓得米希浑身发抖。听不清对方的嗓音,嗓音被加工过了,识辨不出真实的声音。“米希,我们来个交易怎么样啊?”
“什么——什么交易?”米希用颤抖的声音问。
“用你家中的一个东西,换一个人的性命。这个交易怎么样。想一想,你非常划算。”对方的声音依然阴森恐怖。不过米希稍稍镇定了一些。他毕竟是医学出身,绝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怪。所谓的魑魅魍魉不过是人为的恶作剧。
“你说吧!怎么个交易法。你要什么东西,告诉你,要钱我可没有。”
“钱!我不稀罕那个东西。我要你父亲身上那块玉镯。怎么样?用这个玉镯换小碎的性命。这个丫头就在我这里,你如果不知趣,我要了她的小命。你没有考虑时间,三秒钟,答复我!快——”
“等等——我同意——”米希就怕这个,起初为了寻觅小碎才跑出来。这么一看,他果然遇到了危险,一旦出了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向邢铭教授交待呢。“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什么东西,我都给。”
“少废话,我说过了,我要玉镯,你们家中那个玉镯。”
米希脑袋一片发晕,他什么也不想。只有一个信念,先救出小碎。
“我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给。说吧,哪里交换。我警告你,不许伤害小碎。我发起疯来比野狗还要狠毒。”
“兔小子,口气不校先不要问交换地点。想想怎么弄到玉镯吧,哪个玉镯现在哪里!可别怪我不提醒你。”
“啊——”米希吃了一惊。他一时忘记了考虑如何弄到玉镯。因为太担心,始终将小碎安危放到首位。所以未问及如何交换,交换弟地点哪里。对方却避而不答这个问题,如同给米希置于座山车上,上上下下。座山车浏览群山风景,对方的话呢?让米希浏览这样一个风景:它不是提醒米希如何弄到玉镯。恰恰相反,他提醒了米希,对方是如何知道他们家中有一只玉镯。
是啊!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家中有一只玉镯呢?如果不是自己几天前和小碎偷偷潜入地下室,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秘密。“小碎!”这个名字下意识地潜入脑海中,只要一想起玉镯,一想起发现家中有玉镯的经历,就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个名字。恐怕这是对方提醒自己的目的所指吧?除了小碎,那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呢?自己的父亲,米博;再有,就是自己了。那么这个要挟自己的人究竟是谁,神秘的人。他为什么要处理了自己的嗓音,为什么要用小碎威胁自己。他怎么知道父亲有这个玉镯,他怎么会有几天前寝室老三遇害前所用过的SIM卡呢?难道这个神秘人是小碎。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小碎呢?
“王八犊子。你它妈地,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家中有玉镯呢?快它妈地告诉我——”米希有点失态,情绪激动亢奋。无所顾虑地大声唾骂。
“哈哈——”对方并不气恼,反而高兴了。“小子,告诉你吧。最可怕的人绝不是敌人。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这么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吧!快点,别磨磨唧唧了。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弄到玉镯。我们交换。”对方接连狂笑,癫狂地咧开大嘴。“小子,提醒你。这个手机上装有监视系统。不要同别人通话,不许报警,不许耍小聪明。否则,咔嚓一下,那个小丫头就没有命了啊——哈哈——”
“你!你明明知道玉镯不在我手里,让我上哪里去弄?”
“少废话,我知道怎么弄,我还要你干什么?听好了,一个礼拜我们见面,地点就是你家村子后面那个‘桦水桥’上。”说完对方切断了信号。
米希一屁股做到了地下。嘴里反复念叨:“桦水桥——桦水桥——桦水桥——”瘫软无力静坐在黑暗中良久。最后起身,并没有回到学校。附件找了一家网吧,将自己麻痹在枪战和厮杀的漩涡中。几个小时,他不让自己思考,尽力忘却所有事情。
米希有些崩溃了,一种打击不亚于重磅炸弹在头顶轰鸣。“桦水桥”这是一座非常破旧的石拱桥,今天已经废弃了。米希很小时,就听人称呼这桥“桦水桥”。可是桥附近并没有桦树,怎么叫“桦水桥”呢?他问父亲,米博告诉他,那是因为很久以前,这桥下面水流充溢,附件还栽种了一片一片白桦树。因地因水,村民自觉不自觉地称呼这桥“桦水桥”。时过境迁,石拱桥下面的******了,几片白桦树也不见。这个桥也就废弃了。从此,“桦水桥”这个词汇慢慢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剩下的石拱桥改名为“旧石”桥了。出于一种习惯和念旧情怀,米希父亲米博还是用“桦水桥”这个词汇来成为这座石拱桥。全村,几乎找不到第二个人称号这座桥为“桦水桥”,跟何况是外人呢?
今天,对方竟然用了“桦水桥”这个称呼;对方知道家中有玉镯。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除了自己,就是自己的父亲米博了。几天前米希陪小碎路过石拱桥,只说这是“旧石”桥,并没有提到“桦水桥”这个词汇。米希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什么?他买了几瓶酒,大口大口喝下。自感头昏脑胀,晕晕沉沉。趴到电脑桌上就睡熟了。
一宿醒来天已经大亮了。米希脑袋清醒了许多,细细回忆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突然,他感觉不妙,不对头。不管电话中的神秘人是不是自己父亲,那个人说了那些话,似乎有一个企图。米希不敢耽搁,快速拨通了小碎手机号码。关机。这个结果让米希恍然大悟。神秘人的目的显露出了狐狸尾巴。神秘人利用小碎威胁自己,每一句话又旁敲侧击,处处将小碎推出来。很明显,他想让小碎变成被怀疑的对象。米希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再去寻觅小碎了。如果不是神秘人忽略了“桦水桥”这个细节,小碎真就成了被冤枉的对象。好毒辣的手段。这正是神秘人的目的。他想对小碎怎么样呢?米希劈头盖脸打了自己一巴掌,大骂:“米希啊,你个混蛋。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想不到。混蛋——”将紧握的手机摔个粉碎。
恰值艳阳高照,这个时间绝不会缺少车辆。他快速买了车票,驶向自己的家乡。傍晚时分,米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他跑回家中,见大铁门虚掩,那条大黄狗不见了踪迹。不祥的预兆笼罩了自己。他提心吊胆地往里走,房屋的门也虚掩,推门进了屋中。
“爸爸——小碎——”米希大呼了几声,里面静悄悄。这种静让人胆寒,脖颈子发出一股凉气。整个屋子不见异常。他四下里检查一番,不见人影。对了,想到了那个锅台下面的地下室。掀开锅台铁壁,顺洞口往下走。
哦!一股味道。这味道?米希自感身体内血液凉滞了。这个味道是人血味。他较快了脚步,三窜五跳,跑到地下室最下端。
“啊——爸爸——”米希失声大叫。自己的父亲米博倒在地下,身体被血液浸透了。米希扑上去,米博身体已经冰凉,四肢僵硬,死亡时间至少有五个小时。米希放声大哭起来,将父亲抱到怀里,泪水顺衣襟趟落到血泊上。
痛失至亲的悲恸没有让米希失去理智,这个如履薄冰的境遇,也不允许他有太多时间沉浸到悲伤和纠结之中。米希非常果断地认定,昨天晚上和自己通话的那个神秘人一定就是自己父亲。父亲那一番话,无形中会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小碎。目的只有一个,刻意制造米希同小碎同电话的阻力。
米希很疑惑,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可以肯定,父亲一定见过了小碎,从时间上推断,他们见面时间就是今天早上到中午之间。那么小碎呢?她怎么样了。米希头嗡地晕了,怨自己太愚钝,昨天晚上就应该奔过来,干什么要意气用事,干什么要去网吧,干什么要喝酒。误事。小碎一旦出了意外,自己也有责任,怎么向教授交待呢!他不敢多想,不能过多地陪父亲了。跑出去,整个村庄绕了几圈,找不到一点线索。
利用公寓电话报了案,没有暴露自己身份。避免没有必要的麻烦,自己需要一个自由身,去寻觅小碎下落。
米希想了好久,闭塞的思路豁然开朗。一个诡异的人走入了米希视线:邢原。邢铭教授的父亲邢原绝对是个可疑的人物。小碎身上的玉质项坠,是邢原送给小碎,并告诉了她那些关于梵蓝的隐情。玉镯,小碎说那也是邢原亲手交给她。邢原口头上说是小碎母亲临终前遗赠给小碎。可是,谁还会相信这个邢原的话呢?这个人编制了种种谎言,诬陷小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说不定又是这个将小碎劫持了呢?
想到这里,米希大踏步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小碎曾经领米希到过自己家中,相对于米希来说,再次找到这里并不是什么难事了。困难还是不小,米希不是这里的业主,门卫不允许他入内。他也不可能将来此的真实用意说出来,说了谁相信呢。爷爷劫持了自己的孙女?
附近一张椅子成了他蹲守的据点,坐在上面监视邢原是否回来了。一两天还说得过去,时间一长就多有不妥。米希不同于小碎,他没有那么多钱,晚上需要入住旅店,白天还要吃饭。对他来讲这是一笔不小开资。几天下来,他只能用矿泉水干馒头充饥了。一连几天过去了,还不见邢原出现。几天来,小碎手机始终关机,寝室电话也无人接听。米希的手机忘到了寝室里,如果小碎想给自己打电话也打不通。此刻,米希并不知道邢铭身在哪里。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敢去找。见了邢铭怎么交待呢?整个学校里只有邢铭教授最关心自己,照顾自己。如今教授只托付自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妥。最后还是把小碎弄丢了。
米希做出一个决定:回学校一趟。一来取回自己手机,方便彼此联系。二来可以看看小碎是否返回了学校。
到了学校,着实让米希吃惊不校几天前还是繁盛的云翳医学院,今天就毁成了一片狼藉,残砖断瓦随处可见。米希拍拍脑袋,四周瞧瞧。自言自语道:“不会错吧!这儿就是云翳医学院!”
他忐忑地迈步,走入校门。大门守卫室里有人,不认识,也算眼熟。进进出出经常同他们打个对面。米希有了信心,这里就是云翳医学院。图书馆已经破损,东西两侧螺旋型的阅览室已经不见了,被拆毁。实验室!这是整个云翳医学院最核心,精端的地方了。如今全部被填平,这也包括了邢铭教授的实验室。米希一边走,一边念叨。这五六天里怎么发生了这么大变化。陆陆续续有人背着行李离开了学院。叫了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打探一下,这才知道了几天来发生了什么。吃惊归吃惊,震撼归震撼。起码,这个时候米希再无精力去关注其他事情了。他先快步跑到小碎寝室楼,这个人心惶惶的时日里,守卫也无心多管闲事了。守卫眼皮底下他顺利上了楼。敲开了小碎寝室房门,里面只剩下了一个人,一个很胖的丫头。她正在捆绑行李,见了米希问道:“你!你是米希吧?几天前你来过一趟。”
“对!对——我就是米希。请问,小碎回来过吗?”
“没有!我想她不能回来了吧。所有学生都走了,转学到其它学校了。谁还在这里耽搁啊!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你要是晚来一会,我也走了。明天我去另外一所学校报道。今天晚上,我估摸这个寝室楼就空了。”她一边给米希解释,一边收拾她的行李。“米希,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你也快收拾一下吧!云翳医学院彻底完了,你也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吧!”
“哦!打算——打算——”米希随声附和,脑袋里一片混乱。谢过,他飞速跑到自己的寝室。打开房门,里面很乱,同上次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差不多。唯独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难道有人到过自己的寝室吗?”想了想,他赶紧跑到一楼守卫办公室询问。两名守卫只剩下了一位。见米希过来了,他问道:“喂!米希,这些天你去了哪里?回来收拾东西吗?”
米希“嗯”了一声,然而问:“这些天有人找我吗?”
“有啊!邢铭教授来过,还有那个叫雷的警官也来过。”
“哦!谢谢!”米希道了谢就离开了。他猜想,手机一定在雷警官或是邢铭教授手中。他想往自己手机上打个电话,马上就停下了。他有点顾虑,一旦对方是邢铭教授,那么自己怎么交代呢?嗨!还是先找到小碎在所吧。他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
一个人独自行走在校园之。萧杀感直逼心田,破碎的残缺感让他心酸。米希静静盘算下一步计划,说什么也要救出小碎。用什么方式呢。报警?还是靠自己呢?报警虽好,可是说些什么呢?就说小碎失踪了,人家也不至于就因为这个“失踪”而出警包抄邢原的公寓吧。靠自己?就算自己不怕危险,不怕死。可是怎么弄钱呢!他那点钱只够吃饭了,晚上只能找个旮旯讲究几宿了。
可是小碎一定要救。米希鼓足了勇气,四周巡视了一番。没有办法了,情急之下只能做出一点有辱君子之风的伎俩。学院里这些实验设备都是价值连城,拿设备去卖太显眼了,设备上的部件同样很值钱。米希打定了主意,见四周无人就偷偷窜入一个废弃了仓库,里面堆放了许多设备。就这个时候,不知谁突然叫了一声:“米希——”
吓得米希扑腾坐到地上。他赶忙回头观望。
“老大?怎么是你。”米希抖了抖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呼叫米希的人正是寝室老大。他满脸平静,没有表情。
“米希,对不起!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细细琢磨一下,我误会你了。知错就改嘛。错就错啦。”老大脸一红,把米希从仓库中拉出来。“米希,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来,这个给你,你一定需要。”老大将一张银行卡赛道米希手里。
“这——”米希呆呆地愣了。老大态度突然改变,让他有些不适宜;居然送自己一个银行卡,这更出乎他意料。
老大解释道:“我知道你需要办很多事情。出门在外没有钱寸步难行啊!这些设备弄成这样子,太可惜了。要偷,也得我偷啊!一旦出了岔子,就耽误了你的时间。我无所谓,没有紧要事情要办,大不了顿拘留呗。你就不行了。”
老大一副自娱自乐的样子。拍了拍米希肩膀。这让米希异常感动。发生了这么对事情,老二,老三双双遇害,曾经有说有笑的四人,后来竟然阴阳两隔,分道扬镳。岂料,今天竟然同老大重归于好了。重拾了往昔的友谊。真挚的友谊能让人重获希望和信心。父亲遇害,小碎遭人劫持,自己被人误会,这些让本已步入绝望边缘的米希体会到了一丝温暖。一向木讷的他说不出什么让人暖流融融的言语来,只很深情地说了句:“谢谢你!老大。”
“哪里话,你忘记了。我们走进同一间寝室时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米希,你快去吧。记住,我手机号码没有换,一直不会换。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尽力。”兄弟两人的手紧紧握到一起,用力。“米希,你要处理的事情一定很危险,小心。答应我,我们兄弟四人,今天只剩下了两人。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知道吗!”
“好——老大——”
“对了,米希。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邢原教授家中保姆遇害了。邢铭教授此刻也不知了去向。”
这个消息让米希再次身陷冰窖,闷热的夏天感觉到了寒冷。邢铭教授出事了?米希下意思地大喊:“快,快!给教授打电话。”米希摸了摸裤兜,那个手机被自己摔碎了。
“号码多少?”老大同邢铭教授不怎么来往,没有联系方式。
“一三七六二…”
老大按照米希提供的号码拨了过去。几秒钟,对方接通了。米希接过手机大喊:“教授!我是米希,您现在安全吗?”
对方鸦雀无声,没有言语。事实上,手机信号已经接通了。米希心里一颤,难道对方不是邢铭教授。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米希挂断了信号。这样的沉静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被毒草缠缚。
此刻,燃眉之急是救出小碎。米希无暇考虑其它,辞别了老大,再次前往邢原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