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凌月珑疑狐地看着赵逸,一个来月相处下来,这人说话说话办事从来都是潇洒果断,从来没有如今这般吞吞吐吐,犹豫不定。
赵逸看了看凌月珑,带着些许戏谑:“只是,郡主不问问王爷请的高人是谁?”
凌月珑抛了道白眼过去:“你别跟我卖关子,你要嘛快说,要嘛将这消息烂在肚子里永远别对我说!”
“是杏头山李昊。”
“他?那人成天总没个正经,一定只会帮倒忙!”说起李昊这人,凌月珑便头疼,她自认为也算阅人无数,却也没见过像李昊那般无耻的尤物!
那晚她刚从皇宫回来,正待歇息,忽听房外一阵奇怪的响声,于是打开窗门查看,正对上对面墙头上含笑站立着的李昊。
“我已知郡主芳名,你来我往,这里是李昊!”
凌月珑对于李昊如何能够如此轻巧地出现在肃毓王府中感到非常震惊,府内表面上虽平静无波,暗地里却有无数高手在暗中保护着冰雕,这人如今能够这么轻易地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冰雕请进府中的贵客?
可是,若真是冰雕的贵客,就这么出现在这里,这人也着实大胆无礼了些!
“你目的已达到,就请尽早回去吧!”凌月珑压下心中不悦,顺手就要去关门,眼不见为净!
“郡主前后两次见到在下都慌乱躲避,李某是否有幸得知原因?”
凌月珑关窗户的手顿了顿,昂首道:“我堂堂一国郡主,怎会怕你!”
李昊言笑盈盈:“在下并没有这么说,是郡主自己说的。”
你!
凌月珑狠狠瞪了李昊一眼,双手用力,准备继续关门。
“郡主难道不想摆脱如今困境吗?我可以帮你!”李昊依旧笑,笑得成竹在胸。
凌月珑嗤笑,不屑道:“笑话,就算我遇到了什么麻烦,又岂轮得到你来帮!”
“我有办法驳回皇上赐婚于郡主的圣旨,郡主要不要听一下?”
凌月珑心中虽对他所说产生了兴致,直觉却不想与这人有更多干涉,于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关上窗户,将他隔断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外。
“想不想知道,他在受封之前,做过什么事?”赵逸依旧卖着他的关子。
凌月珑双手抱胸,依旧倪视着他。
“在您匆忙逃离明雍城后的第三天,皇上正待赐封大将军李昊时,他却拒绝了皇上的赐封,随而匍匐在殿前认罪,继而义正言辞地向皇上述说他和郡主您是怎样的两情相悦,又言辞恳切地请求皇上给他一个公平竞争郡主您的机会……”
“什么!岂有此理,他居然敢!”凌月珑脸上悠然的神情终于消失不见,泛上淡淡的红晕,她此刻已是气极,打断赵逸的话骂道:“谁和他的两情相悦!欺君之罪,他这是欺君之罪,皇叔听了他的话应该立即把他拖出去斩了!”
赵逸却摇摇头:“皇上本来还不信,却不知怎么地后来居然被说服了。最后皇上还答应了李昊如若他能在这一战获得大胜,便收回赐婚的圣旨。”
“什么!皇叔怎么会相信了他的……”凌月珑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逃离明雍城时呈递给皇叔的信。信中她虽未言明,却言辞恳切,顺承了君垣植的误会,几多暗示皇叔她心中早有所系,阴错阳差地,居然成了李昊最有说服力的佐证,让皇叔不信也难。
一想明白这点,她便愈加气闷,早知如此,她就指名道姓地将云天游这三个字写进信中了。当初要不是怕皇叔迁怒于云天游,李昊也就没有机会钻这空子了!
她从来不稀罕李昊的帮助的,特别是他的这一举止,更会让她在一夕之间成为明雍乃至更个天梭百姓的饭后谈资,这让她那张薄面往哪搁?
最可气的是,如果他就是那大将军,那他十多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他在受封为大将军行军之时,竟然撇下身后将士,千里追寻她而来。对于李昊的这种行为,凌月珑当然是气愤不已,觉得这人辜负了冰雕的信任。还居然敢当着云天游以及赵逸的面,将她搂入怀中,她的名节,还真就被他毁得一塌糊涂!
却似乎,那时的他双眼泛着泪光,也不知受到什么刺激,总说着一些她所听不懂的话,最后还对她信誓旦旦:“总有一天,你所失去的,我会双倍为你夺回来!”
笑话!从小她凌月珑便锦衣玉食,虽无父无母,却并不缺少关爱,所以她从不曾觉得失去什么。可是他说得坚定无比,难道,是看穿了她内心深处的那点小女儿心思?
如果是这样,自己岂不成了坏人姻缘的千古罪人?这么想着,她狠狠推开他,冷笑着拒绝了他:“谢谢,但我不需要,因为我从来就不曾失去过什么!”
凌月珑摇摇头,想将李昊双目泛泪光的神情给忘掉,却在心底深处记得愈加清晰。
怪人,这真是一个怪人!从第一次见面起他的言行举止她便看不透,特别是他的身上还有种气质,让她兴奋让她直觉地想去相信他,而天知道这三次见面他对他是不是说过真话!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以为自己已经将和他的距离拉得很远,远到可以将他视作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却在看到他看着自己忽喜忽悲的神情时,心底深处的某处竟然被深深触动。
这样陌生的感觉,让凌月珑忽然有点无所适从。理智上想逃离,情感上却让他们走得更近。
最可恶的是,似乎也许大概可能她欠了他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一想到这,凌月珑就恨得牙痒痒!
早知如此,即便皇叔对那野人恨之入骨她也要将他的名字写进信里去!
所以想来想去,这都是那野人的错!
也不知现在跑哪去了!凌月珑愤愤地想,如果他现在在这里,她一定,她一定……
一定怎样?大卸八块?似乎残忍了些。拳头相迎?冰雕说女孩子还是温柔些好。赶走他眼不见为净?眼前状况不允许。不再理他?太过幼稚了些……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一定要将那野人怎么样,心中更加气闷:“那野人到底跑哪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他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啊!”
赵逸眼中含笑:“郡主,方才在街上我便和你说了好几遍了,天游兄是知道这的,还有我们的暗号他都懂,即便我们离开这客栈了,他也可以通过我们留给他的暗号找到我们!”
“……”
凌月珑狠狠瞪了眼赵逸,转眼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繁华喧闹的街市,轻轻地皱了皱眉:那野人居然记得住君垣植的暗号?凭他那猪脑袋,万一记错了呢?那人呆头呆脑,只有他一个人,是不是又会在外面闯祸,被别人欺负?
甩掉脑海中所有不好的想象,她转过头来,一字一句道:“把现在闲着的人手都派出去,一定要尽早将那野人找回来,不然我憋着一口恶气没处撒!”
崮回城郊外的某片树林中,云天游忽然被噼里啪啦的声音给惊醒,睁眼,一团金红光线射得他睁不开眼,他坐起来,伸手挡住光线,这才发现他的身旁站着两人,而三人的旁边,一堆篝火烧得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