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紫夜听着凌月珑的话轻轻地笑了起来,做菜对她自己来说确是件难事,她看着自己的纤纤素手,没有了父母的庇佑,她还有什么?
苏雨看了眼在一旁帮衬的两人,迟疑道:“小姐,郡主,我一个人来就好,你们一旁休息去吧!我……”
话未说完便被凌月珑打断:“你别小瞧我凌月珑,这小小的鱼算什么,我以前还杀过鸡呢!”
“不止,还宰过猪呢!”君垣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凌月珑回头,便看到他戏谑地看着自己,心底哀怨一叹,为什么在她说大话时,总有个知根知底的冰雕在一旁坏她事呢?
“哦,郡主这么厉害?”苏雨满眼赞赏地看着凌月珑。
凌月珑干笑一声,暗自瞪了眼君垣植,想起那时钰哥哥病重,她想炖碗鸡汤给他补补身子来着,恰好那天厨娘家中有事告假半天,结果她硬是差点把整个厨房拆了都没把鸡杀成,更别说一碗鸡汤了。
至于宰猪,那事就更丢脸了,不想也罢。于是她忙站起来接过君垣植手中的树枝,在地上架起来,看向君垣植:“有火没?”
君垣植笑着把火点燃,不再说什么。凌月珑刚舒了一口气,便听云天游一脸认真地问道:“月珑,原来你也会杀猪啊!我以前在太华峰的时候,最喜欢杀野猪了,嘿嘿!”
凌月珑也一起嘿嘿,心底却不知把云天游骂了多少遍:嘿嘿嘿,嘿你个头!
君垣植也不理两人,任由天游一个劲地追问凌月珑她杀猪的事。走到湖边,拿过苏雨手中的小刀,手法迅速地把鱼鳞剔除掉,苏雨目瞪口呆,甚至只看到他的手在鱼身上一个来回,所有的鱼鳞便脱落下来。
他看了两人一眼,起身:“好了,可以烤了!”
也不知他从哪弄来一根铁丝,串好鱼,吊在火上。做好后,一个转身,他的脸色便变了,他看着云天游无比自然地用他那把锋利细长的宝剑串了鱼架在火堆之上,“你,你在干什么!”
云天游很自然地看了眼君垣植,对他瞬间冰冷的脸色疑惑不已,“烤鱼啊!”
“你拿你的佩剑烤鱼?”
“没有别的办法了啊!树枝不能用,会烧断的。”
“……”君垣植脸色铁青地看着云天游,“那是把绝世好剑,你就如此糟蹋?”
“我用它烤鱼,怎么算糟蹋了?”
君垣植抚额,长叹,“你不要告诉我你平时就是这么用它的!”
云天游一脸惊喜地看着君垣植:“咦,垣植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君垣植的脸色立时黑了起来。云天游却丝毫未查,意犹未尽地晃了晃手中的剑:“这把剑可有用啦,切菜,杀猪,砍材都是用的它。”说完看着掉下来的几条鱼,闷声道:“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锋利了,不能烤肉烤鱼!”
“你……”君垣植看着落在地上的鱼,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衣紫夜和凌月珑知道他已是气极。
可是云天游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愤怒,看着他气得发涨的脸,云天游一脸惊讶:“是不是这火边太热了?垣植你还是到湖边休息一下吧!”
君垣植干脆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你道他不珍惜宝剑,可是什么才是珍惜呢?小心翼翼地收藏着,偶尔拿出来观摩一番,还是把锋利的剑尖刺入别人的体内?我看着,云公子这种用法倒是不错,至少他的剑不会沾染人类的鲜血。”
君垣植一愣,从小他惜剑如命,遇上好的刀剑,他总小心异常,无比爱护,每日三擦,生怕刀剑有些许迟钝。只是此刻,衣紫夜的话重重地落在他的心头,什么才是珍惜?
衣紫夜看着君垣植的反应,便明白了他对刀剑的痴心执着。爱剑似他,根本舍不得用宝剑做这样的事吧?想起残雾谷两人坠下山崖那时,他用剑为她开路的情形,心中不免一阵感动。
这样想着,她不由自主地上前握住了君垣植的手。
从幼时发觉自己可以‘看见’未来之后,衣紫夜便一直很小心地活着。刚开始时,她觉得很有趣,当那新鲜劲头一过,她便觉得无聊,觉得无奈,那种既知是悲剧却无法改写的无力感,让她的生活瞬间失去其他色彩,就像她几次预知父母的危险,一路担心受怕,却还是无法改写结局。所以她总试着去掩藏这种能力,于是后来,她终于可以对这种力量控制自如。
只是此刻,她握着他的手,放开对那力量的束缚,集中精力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的未婚夫。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她笑着放开手,也不作解释,径直走到凌月珑的身边坐下。
凌月珑余角瞥到衣紫夜的动作,然后睁大眼睛看着一脸坦然向她走来的衣紫夜:“你,紫夜……”
衣紫夜若无其事地道:“这鱼,好了。”
凌月珑看着她,呆愣了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自己的大惊小怪!指着云天游说道:“好了好了,快把那鱼拿下来,放在这荷叶上!”
苏雨也凑过来:“好香的鱼啊!”
衣紫夜拿了片荷叶包了条鱼送到苏雨手中:“来,今儿我们苏雨辛苦了,赏你条最大的!”
苏雨笑着往她身边靠了靠:“还是小姐最好最体贴了!”
“诶,我也很体贴好不好,帮你解决了这么多鱼!”凌月珑抗议道。
“是,郡主和小姐最体贴了!”苏雨说得认真,倒是惹得凌月珑不好意思起来。她着实没帮什么忙,她受不了那鱼的腥味,鱼大多是苏雨和冰雕弄好了的。“紫夜啊,你这小丫头可真会讨好人。”
“才不是讨好呢,苏雨说的是真心话。”还不等衣紫夜回话,苏雨便抢着辩白。
“来,好苏雨,快说说,我怎么个体贴法了?”凌月珑笑嘻嘻地凑过去,和苏雨聊了起来。衣紫夜在旁听者,偶尔插上几句,三人完全把君垣植晾在一边了。
君垣植看着三人谈笑的身影,轻轻地笑了起来,把握紧了的手藏在衣袖中,若无其事地在云天游身旁坐下。
凌月珑突然感慨:“此情此景,要是有酒助兴就好了!”
话一出口,一众人忽然沉默不语了。云天游看着不远处的骏马:“那什么酒的一点也不好,喝了还会头晕,还是去骑马的好,痛快!”
凌月珑白了云天游一眼:“懒得和你这山顶野人废话!”
云天游无辜地看了眼君垣植:“我说错什么了吗?”
“……珑儿是想杯酒话别呢。”君垣植扫了眼衣紫夜,淡淡地回道。
“……”
可是五人还是在吃完烤鱼后接受了云天游的提议。临走时,苏雨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涌出来的一众肃毓王府家丁手脚麻利地把池中的鱼捉入马车的大水桶里,凌月珑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笑笑:“这么好吃的鱼,不送点给睿小子,让他知道了,怕是又有得缠了!”
君垣植笑着摇头,云天游看着凌月珑:“睿儿那么乖巧的人,怎么会……”凌月珑一挥手,他便不再言语了。
“小姐,我倒是很好奇了,是怎样的小孩能把郡主治得如此服帖!”苏雨也在衣紫夜身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