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这呆子居然说出了这么贴切的话语!难得难得!”凌月珑拍掌说道。
君垣植赞美之色溢于言表,他说:“不管过去或以后发生什么,我们一直都会在!”
凌月珑疑惑地问:“冰雕,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云天游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他看向凌月珑:“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说了!”
她但笑不语,是不是有一种人,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是一个微笑,便能将对方看穿?
于这样的人,什么话语都显得多余。
他们只看到她舞姿之美,却只有他,透过她的舞,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他知道自己的决心,也知道追寻那些前尘往事的困难重重,他说只要她有困难,他们一直会在,他一直都会在……
娘亲却说他不久于世……
君垣植从书房转回长青院,远远便看到了下玄月下的女子。月亮虽残缺了大半,却显得格外的明亮,连带着月下人也熠熠生辉,光可耀人。心中微微生疑,会是谁?走近,看到那女子长发及腰,发丝并衣袖在夜色里随风飘荡,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妖冶美艳。心中惊讶她的到来:“衣姑娘!”
“我来找你,想问你件事。”衣紫夜捋捋被风吹乱的鬓发,风轻云淡地说着。
“衣姑娘请问,在下定知无不言。”
“若我让你向衣府退婚,你应还是不应?”衣紫夜看着张灯结彩的长青院,不似问,更似要求。
“为何?”
“没有为何!”衣紫夜从房檐上跃下,落在君垣植跟前。
“……”君垣植被她发髻上的簪子折射的紫色月光迷了眼,忘了言语。
衣紫夜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震惊,然后是狂喜,再转为悲伤,最后回复平静,她诧异他此刻的变化,见他盯着自己的头发,“你这簪子……”
衣紫夜摸了摸簪子,笑道:“这是我父亲送我的生辰礼物。”
君垣植也笑:“和你真配!”
在他炽热的眼神下,衣紫夜微红了脸,他何曾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我还记得你在建州说过的话。”对于刚刚他的避而不答,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此次来,也不是为了要让他退婚。
“……”他疑惑地看着她。
“我一直在奇怪,你这样的人,即便是穆前辈逝世了,也不该如此消沉,如今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认为自己不久于世?”
他身体一僵,不说话。
“你早过了十九岁,你告诉我,那些个算命先生说的话不是真的,是不是?”他的沉默让衣紫夜的心猛地一揪,她上前一步,不自觉地去拉他的衣袖。
许久,君垣植轻轻一叹,“那哪里是算命先生的断命!”
衣紫夜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眼眸,后退几步,眼中满是不相信的伤痛。
“你应该知道我母亲叫什么名字,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她是谷焕之的后代。”
那,又如何?
“当年他把星罗灭族,星罗族长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诅咒谷家后人世代短命。所以后来谷家人隐世于青瑶谷”
星罗?诅咒?传闻星罗族人善秘术与蛊,后者她已经领教过了,可是前者,她以致世人都不曾见识过。
“我曾经不信,直到大哥在我回来那年突然重病不起,药石无医,连我师父否束手无策,我便开始相信了。后来我翻看谷家家谱,果然自两百多年前,谷家族人除了谷霄和我娘外,没人活过二十。”
“……”衣紫夜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她便意识到他并不需要那些苍白无力的语言。不过,既然有例外,那就意味着那诅咒并不很精准,有一便有二,有二便会有三。想到这,她的话脱口而出:“你不会有事的!”
她忽然无比自信,她不会让他有事!
他却摇摇头,“人生在世,谁逃得过一个死字?这些年来,我四处游历,快意江湖,名扬天下,如我大哥所愿,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也得到了一些意外的光环,此生,已再无遗憾!”
衣紫夜看到他这种超然世外的态度,双手在衣袖中握成拳,她觉得自己有些恼火。
“真的,已无遗憾?”
君垣植被她眼中的伤痛灼伤了眼,他转过头去,看着院中黑暗的角落,轻轻道:“……心无所欲,便不会有遗憾……”
衣紫夜轻笑,“……心无所欲……是么!”
“……”
“但是你记住,不管你怎么想,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你何苦来的……”
衣紫夜摇摇头,两人对视良久,她打破沉静:“我还记得你授我内功心法时说的话!”
残雾谷,临出发前,衣紫夜正在自己的房中收拾细软,君垣植敲门进来,手中拿着一本书。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璇玑心法,你有时间便练练,对你的宿疾有帮助。”
“……”衣紫夜伸手接过,却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泠赴性格怪异,收他为徒已是例外,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武功心法外传?可是她更知道,她不能在每次出事时依靠他人,那样不仅带累他人,更加令自己心生不安。
“你不必介怀,这心法师父既已交给我,便不会过问我怎么处理它。”
“……谢谢!”很多话在她的脑海中闪过,话出口,却只有这么一句。
君垣植摇头,“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衣紫夜看着他笑,“不管怎样,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说着轻轻一跳,落在了房顶。
看了看月色,她说:“天色已晚,我便不去找月珑了,还麻烦你派人向天游说一声,我先回府了!”
“好!”他答应道。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很久后,他才动了动身。立即唤来杨越去凌月珑处告知云天游,便回房早早休息了。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她那的淡紫身影,她伤痛的眼神,还有她那番坚决的话。
衣紫夜回到衣府,心情仍是低落不已,刚走到芷苑院门,便听到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原来他即将迎娶的宰相千金,是你!”
她转头,看着屋顶站立的白色人影,苦闷地想,原来真的不能学贼翻墙的,这不,现世报来了吧!
“原来他真把你从杏头山给请下来了。”衣紫夜望着屋顶的李昊笑道。
“他动我以利,诱我以色,我再不下山就是傻子!”李昊摇摇扇,缓缓飘至衣紫夜身前,“奇怪,明明当年是在下先遇见的你,怎么却是后来的他和你结缘?”
衣紫夜看着他不可一世的轻佻模样,微微皱了眉,“在我之前你见过多少女子,难不成你都要娶了去?”
“于在下而言,在你之前、之后都再无女子了。”
“你来做什么?”衣紫夜知与他多说无益,便问。
“在下就是好奇,便过来瞧瞧。”
“……”衣紫夜摇头,不再说话。
“这一瞧,可瞧得在下心里极为不平了。”
“……”
“你说,我要不要再次劫了你去,再寻处山头逍遥快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