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熙尴尬一笑:“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刘风月拍拍脸颊:“没吸上两口怎么睡得着?说真的,至从二十岁之后,这还是我头一次三天没碰那东西。”
她从颈子上拿出一条项链,有一个心形吊坠,打开来里面是一张照片。孙熙凑过去看,这是一张全家福,一位英俊的男子旁边站了个妩媚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
刘风月摸摸相片中的女人,说:“认得出是我吗?”
孙熙点点头,她却摇摇头:“别安慰我了,我哪还有半点当年的样子?小花他爸是个古惑仔,我跟着他就预备天天提醒吊胆。只是没想到他那么年轻就死了。我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又没上过学,除了当凤姐,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有些客人喜欢做前磕点药,我也就跟着磕,那感觉就像喝了神仙水一样,什么都忘了。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吸上两口,这样才能忘掉一切忧愁。慢慢地我就上瘾了,辛辛苦苦赚来的皮肉钱,全部都拿去换这些该死的东西。我跟自己说了多少次,别再碰那玩意儿,可就是控制不住,控制不住……”
刘风月三句不离本行,话题围着毒品打转,孙熙忧伤地看着她,说:“风姐,这次能逃出去。我一定帮你戒掉。别当为了小花,就算为了你自己,也该好好生活。”
刘风月抓住她的手:“熙,你信吗?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也是个好人,没碰那玩意儿之前,我真不是这样的。”
“我相信,你现在也是好人,不然你就不会来救我了。”
刘风月直点头,颤了两下,打着哈欠:“对,我是好人!不然我就不会来救你这个丫头了。我一直是好人。”
孙熙轻轻拍着她的背,刘风月慢慢睡着,她好久没睡得这么安详。
翌日,太阳照进木屋,她睁开眼睛,见到孙熙倒在她腿上,安详熟睡。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她将她唤醒:“那疯婆子就快来了,还不做准备。”
孙熙心有挂念,一叫就醒。两人互相为对方绑了个活结。万事俱备,只等莫小凝现身。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人知道莫小凝正在开门,相互使了个眼色,严阵以待。
刘风月依旧头晕目眩,也只有强打精神。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莫小凝换了一身装束。只见她着一件白色轻纱,头上戴着桂冠,左手拿着一把小刀,右手拿着手枪,就像一位来自地狱的鬼新娘。
孙熙先用言语吸引她的注意力:“莫小姐,你今天真美!”
莫小凝脸上闪过一丝娇羞的笑容,但马上面若冰霜:“你满口谎言,还想我再信你!”
她犀利的眼光从孙熙脸上一到刘风月脸上,刘风月紧接着说:“天地良心啊!你穿上这身,真的美得像天仙一样!”她心里却骂她快点升天。
刘风月一说话,莫小凝就皱眉,眼睛望向地上的抹布。这一望,刘风月大呼糟糕,忙掩饰:“这抹布实在太臭了,我才吐出来。除此以外,我手手脚脚都绑得好好的。”
这不是此地无银嘛!莫小凝冷笑一声,要走过去亲自检查。刘风月一跃而起,身上的绳子一挣就开,顺势而下。她左右手分别抓住莫小凝的手,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
孙熙见有机可乘,也松开束缚,从后面袭击莫小凝。以二对一,本是胜券在握,突然刘风月四肢一松,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她全身抽搐,不能自已。离了挣脱,莫小凝退到墙角,拿枪指着孙熙,说:“你快把她绑起来!”
孙熙见刘风月面容扭曲,知道她毒瘾再犯。戒毒之事,本该循序渐进,如果骤然停止供应,可能会引起心脏不适,脑部缺氧。此时若不马上抢救,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大脑休克,成为植物人,甚至死亡。
莫小凝见刘风月满脸通红,嘴角渗着口水,不似作伪,声音颤抖:“你们俩别耍什么花样,我不会上当!孙熙,叫她别再装神弄鬼了!”
孙熙哀求她:“风姐真的犯病了,你要对付的是我,和她没有关系。求你送她去医院。”
“笑话!她昨晚还一个劲地说个不停,哪有什么病?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她长期吸毒,突然离了毒品,身体出现不良反应。这是千真万确,如不及时抢救,会丧命的!”
“孙熙,我上过一次当,不会再上第二次了!”
“你难道见死不救?区区一个贺攸清,就让你埋没人性,是非不分?莫小凝,你还有没有良知?”
莫小凝稍作迟疑,说:“等今天过了,我就会放你们走!”
孙熙扶起刘风月,要往屋外走:“过了今天就太晚了,我现在就要送她去医院!”
莫小凝在背后拿枪指着她:“你再敢走一步,我就开枪!我没有想杀任何人,你不要逼我!”
孙熙恍若未闻,自顾自地往前走。莫小凝一枪打在孙熙的手臂上,她一松手,刘风月摔在地上,一口气卡在半空不上不落,幽幽地叫:“小花,小花……”
孙熙不顾鲜血直流的手臂,凑上前去:“风姐,你支持住!你一定要活下去,把毒戒掉,你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刘风月苦笑着说:“我这辈子恐怕和它分不开了。小花,你会原谅妈妈吗?妈妈也是身不由己……”
人死前会有一时回光返照,那时最想见的人便会出现在眼前。刘风月将孙熙当做女儿,孙熙何尝不是将她当做母亲:“妈,我不怪你,你是个好妈妈……”
刘风月流下两行泪,从怀中拿出项链,交到孙熙手上:“这是我们母女一生……最幸福的时光……”
她带着笑撒手人寰,孙熙将她抱入怀中,仰天大喝!她和刘风月虽然相交不过数天,但两人一起经历生死不止一次。她刚刚经历过至亲离世,现在一位共患难的朋友又要离她而去。为什么人要经历生离死别?为什么她们刚刚建立友情,又要用生死将她们分开?
孙熙转过头,恨恨地去看莫小凝:“你害死了她!你因为妒忌,因为一己私欲,居然去伤害和你没有半点瓜葛的人。真是可悲!”
莫小凝全身发抖:“不关我的事,她是因为救你才死的。害死她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介入我和贺攸清之间,我根本不会活得那么痛苦,一切都是你的错!你横刀夺爱,现在你害死了你的朋友,是你罪有应得!”
无可救药!孙熙不顾手上的枪伤,抱起刘风月的尸体往前走。微风吹起一地萧索,两侧黄花随风摇摆,莫小凝拾起地上的木棒,往孙熙后脑勺击去。
贺家是基.督教徒,所以婚礼的行礼被安排在圣保罗大教堂。赴教堂观礼的人,主要是些亲朋好友,而商界的朋友只会参加翡冷翠酒店的宴客。但陶天佑抱着看戏看全套的心情,与郑修洁一齐观礼。
“天佑,我公司还有千百件事等着做,干嘛拉我来凑热闹?”
“修洁,事情是做不完的,可热闹过了就是过了,你以后想凑就没有机会了。”
他总有他的歪理,郑修洁无奈地跟在他后面。
他远远地看见贺攸清,嘴角一抿,迎了上去:“贺总,真是恭喜恭喜啊!丢了个橙,捡了个桔子,也未尝不可。”
贺攸清仍旧一张扑克脸,陶天佑过分的玩笑也未能让他动色,反而是他身边站着的新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甚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