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搜索枯肠,认为只有孙熙一人知道这个秘密。难道她不遵守当日的承诺,要把这件事散布出去?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贺攸逸娶自己,难道要因为这个消息功亏一篑?黄士郎死的时候,她也是伤心的。毕竟黄士郎一直对她很好,可她还是没有出席葬礼。因为红白两事相冲,她不想为婚礼带来不详。但是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马上找到孙熙。
两人在一家咖啡馆坐下。上次见面,两人是在黄士郎的居所外面,一个盛装以待,一个衣着随意。如今,刘如君依旧盛装赴约,孙熙穿了一件黑风衣,戴着墨镜。是因为她根本不想看她,还是她怕一看她就会忍不住杀了她。
刘如君将报纸扔出来,问:“是你做的?”
孙熙将报纸拿到手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读到这篇报道。记者是贺攸清出面联系的,看到这篇报道,她才知道贺攸清做事又狠有准又快。她并不否认:“是我。”
刘如君本来只是怀疑,现在从孙熙口中证实,倒抽一口冷气。她说:“你答应过我,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第二个人!”
孙熙冷冷一笑,说:“你害死了士郎,你以为我还会信守承诺。你也太天真了。”
这一刻,连刘如君也感觉到孙熙与以前判若两人。以前的孙熙是容易对付的,她什么都写在脸上。现在的孙熙,深藏不露,偶尔才会露出深深的怨毒。刘如君说:“你要怎样才肯收手?”
“至死方休。”孙熙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刘如君真正害怕了。对付男人,她是满身的法宝;但对付女人,还是一个充满仇恨的女人,她苦无对策。她问:“你为什么不干脆公布那就是我,给我一个痛快!”她这么说,是因为孙熙虽然掌握了当年的事,但她手上没有证据。如果报纸指名道姓,说刘如君的母亲刘风月曾经是凤姐,那么她大可以告该报纸诽谤。这样一来,她还有机会以受害者的身份,获得公众的信任,重要的是获得贺攸逸的信任。
孙熙说:“我就是要一点一点透露消息,让你每日都如坐针毡,提心吊胆。”
刘如君脸色变得痛苦,站起来,说:“你……好狠毒!”
孙熙看见她脸露痛苦,心中莫名痛快,轻笑着说:“士郎死后,直到今天我才有一丝快乐。谢谢你!原来折磨你居然能让我开心。请你以后多约我出来,我不会错过任何与你相处的机会。”
说完这话,孙熙大笑着看她。刘如君半刻都不能呆下去,扭头就走,她尖长的手指把自己手背,挖出血来。
“刘小姐,已经有你要的消息了。孙熙最近和贺攸清走得很近,我查到他们经常出入半山的一座别墅。”
刘如君挂断私家侦探的电话,理清了思路:“孙熙从国外回来之后,就开始和孙孝之打官司,把我的事情吹风给记者。我以为她背后的男人是陶天佑,却没想到竟是贺攸清。孙熙啊,孙熙,实在不能小看你!”
刘如君在别墅外,等贺攸清的出现。不出她所料,贺攸清下了班就过来。刘如君叫住他,问:“贺总,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和你谈几句?”
贺攸清背对门口,笔直站着,说:“有什么话,在这里说。”
刘如君说:“好,我开门见山。孙熙最近找记者散布谣言,这件事你知不知道?或者她根本就是通过你的关系,才能这么顺利,把故事写得绘声绘色的?”
贺攸清虽然不耻于这件事,但因为孙熙的缘故,他亲力亲为。刘如君问到,以他敢作敢当的性格,自然会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
他这样大方承认,刘如君愣了一下,只听她说:“我倒想不到堂堂贺氏企业的总经理,居然沦落到做孙熙的跑腿了!”
贺攸清冷看她一眼,刘如君说:“我们将来是一家人,我希望你不要为了一个外人,伤害我们的感情。”
贺攸清说:“是不是一家人,还言之尚早。”
刘如君心慌起来:“贺攸清与攸逸是一家人,别说孙熙这样散布消息来害我,就算是贺攸清对攸逸说上一句话,也足以判我死刑!一日没结婚,我就不能坐稳贺家二奶奶的宝座。”
只听她说:“孙熙能给你的,我也能,而且只会比她做得更好。”她此时穿了一件棉质大衣,纽扣开着,里面是一件丝质旗袍。她说这句话时,微微挺起胸膛,小腹收紧,将完美的曲线展露出来。她天生媚骨,眼睛嘴巴都是媚态,只见贺攸清靠过去,在她耳边说:“如果攸逸知道你是这样的女人,不知会怎样?”
刘如君像吞了一只蟑螂似的,脸色极度难看,她花了半晌才恢复镇定,说:“你尽管去告诉他,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贺攸清淡笑:“没有必要。”他说完这话,就大步流星地向大屋走去,刘如君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必要,因为过不了多久她的身世就会引起全城猜测,贺攸逸再迷恋她,也不会接受她是一个妓女的女儿。
贺攸清打开门,孙熙迎上来,在他耳边说:“刘如君能给你的,我也能,只是比她做得差些。”
贺攸清啼笑皆非,只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她说什么?”
孙熙说:“我刚学了读唇,以备不时之需。”
贺攸清笑:“什么工作会用到读唇?你真是千百种心思。”
孙熙眨眨眼睛,说:“比如刚才。我若不是学了读唇,你被人勾走了,我都不知道。”
贺攸清把她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望住她,问:“我真的走了,你会在乎吗?”
孙熙不置可否,反而反问:“你会走吗?”
两人都不回答对方的问题,一片静默。
贺攸清除了上班以外,大部分时间与孙熙在一起,就像他们魔鬼契约所说的一样——时时刻刻在一起。因此,他们经常会聊天,但是主要聊天对象,都会集中于孙熙的仇人身上。
孙熙问起孙雪:“陈初曼是为了钱陷害我,但我不明白孙雪是为了什么。她已经成为贺家少奶奶,无需这样做。”
这件事,贺攸清已经在给她的第一封信上就解释清楚。但孙熙却这样问,贺攸清削苹果的手停顿了一下,他问:“我写给你的信,你真的全看过了吗?”
孙熙正咬着一个他削好的苹果,满不在乎地回答:“没有,其实那第九十九封信也是一个叫大勇的人大声读给我听的。信,我全撕了。”
贺攸清继续削苹果,说:“你依旧很坦白。”他的潜台词是:“孙熙在我面前毫不隐瞒,不隐瞒她的邪恶、仇恨甚至残忍,正是因为她对我满不在乎。”
虽然他表面上很镇静,但孙熙却看出他的不妥,说:“你不用那么伤心,现在我们天天在一起。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不用写信。”
贺攸清否认:“我并没有伤心。”
孙熙放下苹果,将贺攸清所削的苹果皮拿起来,在他眼前晃动,说:“你看,断了。你给我削过那么多个,从来没断过。”
贺攸清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看着孙熙。她是精灵还是巫婆?她总能知道他的心事!
孙熙抿嘴一笑,说:“被我说中了吧。”
贺攸清突然问:“你了解我,却不爱我。是不是由于你因为了解,而知道我不过如此。”
孙熙眨眨眼睛,说:“我有说过不爱你吗?”继而,她补了一句:“当然,我也没说过,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