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羲丛看着她，一时静音，伊惠从俞姓二哥的眼睛中看出：他此时不打算否认他在调查兰慎轩的事实。
是的没错，俞羲丛不打算否认，他已经知道了伊惠与兰慎轩的职业，否认是愚蠢的，他们的职业不可能不发现有人在调查。
俞羲丛未否认，但亦没有表现出伊惠想象中的惊讶，起码在伊惠看来是这样。
伊惠继续说“没有意义的，我知道你只是因为水心调查慎轩，但是毫无意义，你的担心曾经也是我的担心，但是到现在，你也明白，这种担心毫无意义。我想你已经查到了，他们过去是恋人，但此时绝无往来！”
俞羲丛面部融和，他拿起茶，似乎礼貌性的不插话。
伊惠继续说下去：“不要查了二哥，你很厉害，但是你的调查却第一时间被我们发现，你应该明白原因，再强大的个人都大不过国家机构，况且又是一个特殊的国家机构。我并不是想说我们的背后是国家，其实我们的职业很痛苦，我常常后悔，慎轩更后悔，因为他几乎从一出生就受的是这个职业的教育，他的职业完全可以说是世袭，当然我说他的职业世袭，你会笑，但这是事实，这是内部潜规则，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再说的深了，但我可以说一说水和兰过去，不是对着你，我是不愿说这些过往的，你要知道我也很爱慎轩，远比你对水心的感情重，也许你对水心只是希望维护婚姻的纯洁性，只是面子问题，而我不是，我是真爱，即使没有婚姻的奢望依然愿意为他做一切，包括现在的事。”
伊惠说的有些走题，她低头重新捋了捋思绪，娓娓而语：“他从研一时就爱上了水心，他俩是顾教授的得意门生，但他一直克制，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自由人。可是研二那年还是不可抑制的恋爱了，因为在一次校园宿舍意外失火的事件中，水无意中救了他的命。之后他们相爱了，但慎轩一直被身后的阴影束缚，他说他那么爱她都始终不敢碰她，他隐隐预知到将来要发生的事，他一日脱离不了自己的机构，就一日不能真正与她结合。他害怕给水心留下永远忘不掉的心结，他们相爱两年没有发生男女之事……”
伊惠被敲门声打断了，秘书进来请示说上次来过的那位小姐又来了，俞羲丛站起来嘱她暂且出去，然后他会传唤。
秘书出去后，俞羲丛没有继续坐回去，他示意伊惠继续说，他则边听边若有所思的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抱臂而立。
伊惠的声音在阔大的总裁办公室显得十分单薄：“是的，你可能也查到慎轩与水心曾经同赴过越南，或许也查到慎轩一直的活动范围在越缅一带，但这是他的工作需要，至于水心为何频频赴越……哦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调查水心的行踪……”
她略表歉意然后继续说：“至于水心频繁去越南，我想她只是一时忘不了，忘不了那段初恋，你应该做的是感化他，有一个温馨的家她自然会忘的。这与慎轩并无关系，他们在研三之后就再无任何联系，虽然他们分手后他跟踪过她，他怕她想不开，他跟踪她去过越南，他后来说那一次是他人生最撕心裂肺的一次，他在深夜的广场听到她哀声痛哭，他心碎了，他说他当时能够忍住不上去抱她，就今生都能忍住。”
伊惠的脸被自己的话伤的发青，她叫了一声二哥说：“你不要再查了，慎轩不想连累你们，或者说他只是不想连累水，他一定要我把事情说清，虽然对于我们的职业来说，暴露身份已经触犯了法律，但他还是执意要我来找你，你的调查很高明，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却是一目了然，上级比我们知道的更早，他不想你们受牵连，二哥你不能再调查了，我选择了这条路已经后悔，我完全是因为爱上兰慎轩选择了这条路，可是……”
伊惠说到这里伤感的叹息，然后岔开话说：“包括上次去舅妈那里露面，只是希望你能终止对他的调查，没想到你没有。”
伊惠看了看落地窗前高大霸气的背影，继续道：“之所以说这些事，是希望你能完全放下心，不管水心与慎轩多么相爱他们终究是不可能的，不恰当的说他们莫说是不能真心相爱，就是连做一对露水情人都是，不可能的……”
伊惠娓娓的继续着，俞羲丛却一字都听不见了，他立在窗前一动不动。
伊惠说水去越南是因为兰慎轩，兰慎轩确实在缅越一带，他们热恋时曾同去。
那么她在失恋后独自去缅怀，直到如今仍然缅怀。
这证实了俞羲丛长久以来的猜测。
事实上在古镇红房子会面的那一次，她说去越南只是为了了解越南文化时他就疑惑了。
她去越南只到河内，到她和她爱的人那里，她那么忧郁，笑全是装，她一而再的丢失身份户籍逃避结婚。
她在河内大广场痛哭？何鲁拍回的录像是今年是婚后，她依然为那个人痛哭？
他从不和她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但她仍没怀孕，她每次来例假他都懊恼，可她不明白，她总是吃着什么药，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吃的那些药会干扰怀孕。
他的心有些紧，听到身后的伊惠停顿不言了，他从落地窗前转身：“不会查了，你说的对，我的调查无关乎爱，无关乎感情，我只是需要一个干净的妻子，因为我多少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
伊惠愣了愣，然后缓缓起身：“二哥过谦了，我得走了。”她神情凄婉。
俞羲丛看她一时，知道她的倾诉同时伤害了深爱兰慎轩的她自己，伊惠急需找个地方发泄了。
俞羲丛点头！
送出伊惠，他疲惫的坐到大班椅上吁了一口气，拿起电话拨给沃原：“安排一下，明天回国。”
“俞董，明天是奥森特的签字仪式！”
他无奈叹口气，“后天呢？”
“后天文森的会议！”
“再往后呢？”他的脸色象吃了死人。
“再往后，股盘整合就开始了俞董！”
“啪！”
电话挂了。
电话彼端的沃原盯着自己手机愣住了，老板今儿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他拿起手中刚刚接到的资料，不知该不该给老板送进去。
思想一时，最后摇头，还是送进去吧，不送怕更是挨骂！
此时离开总裁办公室的伊惠刚刚下到一楼，大厅里一个红衣女子在与秘书争执，伊惠大概听到几句，那个红衣女子用纯美国人的口音说一定要见俞董，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
女子很激动，漂亮的眼眸充满泪水，伊惠这个从总裁专梯走出来的亚洲女性受到她那双泪眼的凝视。
凭一个女人的第六感，伊惠准确的判断出红衣女子的角色，她飞快的在脑海里对比。
拿水心心与这红衣女子对比，终于发现没什么可比性，论相貌是各有特色——啊不！
伊惠忽然打停思绪，飞快望向那个女子。
象极了！
伊惠惊讶的张大眼，象极了，这个女人的神情象极了水心，鼻子也象极了水心。
她吃惊，直直盯着红衣女子看，直盯到看着都不像水心了，方才想起挪开眼。
离开羲远后，伊惠仍在怪异。那个女子与水心极其神似。
但之余俞羲丛，伊惠认为，不是认为，她不会乱点鸳鸯，她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水跟俞简直就是同类，他们的内心，他们的孤独，他们或真实或伪装的淡定，对，淡定。
所有的一切，让他们更为匹配！
伊惠的职业，别人看来神秘的职业让她练就了精锐的判断力！
她的判断没错！
……
此时楼上的总裁室，沃原正给老板呈上一份资料，老板坐在大班椅里，面朝落地窗，沃原对着老板的后背道：“俞董，您要查的手机号查到了，他通常用的有两个私人号码，一并还有他的通话记录，全在这里。”
大班椅上的人没有声音没有回头。
静默许久，面朝落地窗的老总发出十分疲惫的声音：“以后不必查了！”
“是。”
大班椅上的人轻轻一抬手，沃原退出。
很久，俞羲丛的大班椅转了过来。
桌上的资料沃原已经为他铺平铺展陈放在那里。
他蹙着眉缓缓拿起最中间的一份，上面是兰慎轩的两个手机号码。
“1.2.2.7，”他念出来的是那手机号的尾数.
他的眉蹙的更深了。
他去看第二个号码，“1227!”
尾数依然是1227。
俞羲丛猛然抓起那张纸，唰的掷到对面鱼缸上。
紧接着他扯过办公桌上的重要日程记录表，不用翻，他是记在封面上的。
‘哧——’封面扯了下来，眼睛盯到封面那行龙飞凤舞的汉字上：心心生日，12月27日。
‘嘭——’
鱼缸又挨了一团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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